第三十一章 宗毒内斗
束汶翎跟着紫衣女子饶了很多圈,她们在同一块树林里兜着圈子。从俞城出来,眼见的就是树林。束汶翎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她只知道,现在的她只能跟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带着束汶翎来到一棵巨树之下站定。女子挥了挥手,一阵rou眼可见的紫色覆盖着树干,树干上的树皮慢慢地凹了下去,树干中央是空的,一个人造的石阶出现在眼前,女子推了推汶翎,示意她先进去。汶翎低着头扶着树干,一点点向下走去。石阶很陡,树下豁然开朗,汶翎走了没几步,便接触到了地面。借着头顶上的阳光,束汶翎看清了内部的环境。她的周围全是人造的石墙,不远的地方有一扇石门,正中央一张石桌,周围几个石凳环绕,俨然一副石宅模样。石桌上摆放着许多小瓶,小碗,碗里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些粉末,碗瓶周围还摆放着各种植物。桌子的中间有一个没点燃的烛台。 束汶翎看得入神,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树干之门关上了,将阳光堵在了外面。黑暗中,束汶翎隐约感觉女子的香气移动到了自己的前面。女子扶着桌角,摩擦着放在桌上的打火石,点燃了桌中蜡烛。 “这里是大厅,这张是练香台。”女子放下打火石,掸了掸衣服,轻轻说道,“来,跟着我。” 束汶翎点了点头,她跟着女子向前走着,没走几步,光亮便充斥了她双眼。大厅内部有很多张练香台,每张台附近都站着几个正在练香的女子,每个女子都带着不同颜色的面纱,见到紫衣女子慢慢走来,都放下了手中的小瓶,低头行礼道,“副宗主。” 女子礼貌地低头回应。女子将束汶翎带到一个红衣女子身边,说道,“纨红,这是我新收的徒弟,给她安排的房间。” “是。”红衣女子点了点头,随后将束汶翎拉到了一个空的石室里,开始安顿她。 紫衣女子的目光停在束汶翎的那间石室里,若有所思,身后一个不受欢迎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 “哟我们的珀副宗主收徒弟了?”声音的主人,身着简便轻装,长发一把马尾轻爽的立在身后,风格中性。她倚墙而靠,双手环胸,有些挑衅地说道。 “枝熏羽,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用炼毒吗?”紫衣女子转过身来,冷冷地说道。 “呵呵,炼毒?我倒正是想要问问你,一向视人命为草芥的珀暗罗,今天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居然收了一个徒弟?”中性女子质问着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个女子不一般,你最好别动她。” “哟认真了?”枝熏羽放下双手,双眼微眯说道。 “我做事自有分寸,她不侵我的香,教她练香应该对我以后炼制的香毒,有很大的帮助。”珀暗罗语气依旧冷淡。 “哼我可管不了你,你是副宗主,而我什么都不是。”枝熏羽说罢便离开了。 纨红带着束汶翎来到珀暗罗的面前,珀暗罗点了点头示意感谢。 珀暗罗和束汶翎简单了寒暄了几句,便示意她时间不早了,让她今日早点休息,明天开始正式教她练香。 当日夜里,束汶翎睡在石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戴着厚手套的手轻轻地推开了石门,将一只硬壳小虫弹到了汶翎的床上。那只虫子顺着束汶翎温度的位置,爬到了汶翎手臂边,一路向前,顺着她的手臂爬进了她的身体里。束汶翎睡得很熟,并没察觉到丝毫。 翌日,珀暗罗去找束汶翎,准备教她练香之术。 “jiejie…”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珀暗罗一下便愣住了,红褐色皮肤疹爬满了束汶翎的全身,她双腿有些微肿,眼睛猩红地那样不真实,但她仍然艰难地坐直了身子,轻轻地喊着珀暗罗。 那一瞬,难以克制的愤怒爬上了珀暗罗的眉角,她吩咐行动不便的束汶翎暂时别动,等她回来,便走出了石室。 “枝熏羽”愤怒的珀暗罗走到毒室前,迅速地在人群中找到枝熏羽的身影。她想也没想,祭出紫色肩纱,肩纱绕过毒室内的其他人,一下便裹住了枝熏羽,将她狠狠地甩了出来。 枝熏羽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她并没有生气,而是,掸了掸身上的灰,慢慢起身,挑衅地说道,“怎么?心疼了?” “我说过,不许你动她”珀暗罗面露杀机,极其凶狠地看着枝熏羽。 枝熏羽愣了一下,突然疯了一般地大笑道,“哈哈哈不许我动她?珀暗罗,你凭什么?” “凭我是整个月影宗的副宗主”珀暗罗顿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来,语气带有一丝无奈,说道,“拿出解药,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枝熏羽轻眯双眼,嘴角露出了一丝邪诡的笑意,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打开塞着竹筒的筒塞,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珀暗罗的手上。 一只硬壳甲虫进入了珀暗罗的视线,那并不是她希望见到的解药而是一个新的蛊毒珀暗罗双眼惊瞪想要抽回手,甩掉手中甲虫,手中甲虫却顺着她的掌心,爬进了她的身体。珀暗罗紧张地按住了她右臂上的大xue,静止了手臂上血液的流动。甲虫却没有像就这样停止爬行,皮肤和肌rou之间被甲虫拱得分离了开来,剧痛充斥着珀暗罗的思绪,她瞥见附近的练香台上有一把短刀,想也没有想跑了过去。拿到短刀的珀暗罗,将短刀高高举起,手起刀落,狠狠地砍下了自己的右臂。血立刻从珀暗罗臂膀的断口喷涌了而出,四处散溅。有那么一分落在了枝熏羽的脸上,她用手抹了一点脸上的鲜血,很挑衅地将手指放入了嘴中,“你的血,居然还是甜的” “枝熏羽,到底是为什么?”珀暗罗紧抓着右边的肩膀断口,硕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划过她落血的地面,把地面的红色染淡。 “为什么?”枝熏羽突然停住了动作,瞪大了双眼,愤怒地看着珀暗罗,“你问我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那好,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继承了师傅所有的东西?你告诉我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和你一同入师门的我,到现在还仅仅只是一个香主,而你呢?你是副宗主你拥有着宗主所拥有的一切权利甚至于我们都知道,师傅走后,下一任宗主非你莫属你告诉我啊我到底哪里输你?你告诉我啊” 此刻枝熏羽疯了一般怒瞪着珀暗罗,珀暗罗双眼虚眯,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你倒是告诉我呀这究竟是为什么?”枝熏羽突然跳到珀暗罗的面前,一把捏住了珀暗罗的伤口,珀暗罗的肩膀再一次的鲜血四溢,枝熏羽一下松开了珀暗罗的肩膀,满意地看着手上的鲜血。 鲜血的味道让毒室和大厅的月影宗弟子有些不知所措,她们这个分宗的香主居然与整个月影宗第二掌权的副宗主斗起来了这是她们没有人会想到的事情,当然,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突然毒室便围观的人里冲出来两个人,纨红和绿蓉。 “副宗主”纨红推开人群冲向珀暗罗。 “别过来这是我跟她的事。”珀暗罗消耗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气,低声说道。 “枝香主,你究竟在做什么?”绿蓉拉住了纨红,质问着枝熏羽。 “看来,你的亲信来了。”枝熏羽轻蔑地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有亲信。” “枝熏羽,你知道吗?你曾经是我最重视的人。”珀暗罗低着头,落寞地说道。
“啧啧啧,真是楚楚可怜啊可惜了我不会让你…活…”枝熏羽的话没能说清,她的舌头突然灼烧了起来,她的掌心,手臂,也突然灼烧了起来,可火焰却在一瞬间熄灭了,枝熏羽的皮肤一片乌黑,青丝一瞬间悉数变白,稀稀疏疏地掉落着。她伸出双手,看着自己的手臂,她的手臂越缩越细,骨头和皮肤之间几乎没有了血rou一般干枯。 她一下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她用其极愤恨地眼光看着珀暗罗。 珀暗罗捂着伤口,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是那么地信任你,而这一刻你居然要杀我。” 枝熏羽蜷缩着,怒视着她,很难发出声音的她,挣扎着开口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冲进了珀暗罗的耳朵,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如你说的,我视人命为草芥。但你不知道,对于你,我却始终很在意。你我身在月影宗,你炼毒虫走兽,我调草本香毒,你我,本就不同,可是你为什么放不过自己?” “我恨你”那声音沙哑的像是枯老的树枝,在寒风中的轻摇那样萧瑟。 “如果不是我,恐怕你连香主都做不成。”珀暗罗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是我用来练香的,而你,曾经却被我视为亲信。” “假…额咳…假惺惺…咳咳…”枝熏羽说完一口暗黑色的血破口而出,地面被她的血灼出了一个小坑。 “哎,别再说话了。”珀暗罗站起身子,俯视着枝熏羽,说道,“我的血里有毒,你应该能猜到的。你我,终日与毒为伴,当真会不进身半点?” 纨红和绿蓉站在一边,吃惊地看着珀暗罗,这个女人,当真如此厉害。 “也罢,既然你都快死了,我也不需要再故作高深了。我告诉你,我的血里有毒,所以你的舌头才会被灼烧,但那不致死。你刚才抚过我的肩膀,在此之前,我已经在我的破口上撒了断尘香。那是一种没有颜色,甚至连气味,都几乎没有的毒香。以我的体内不同种类混合的毒香作用,那香伤不了我分毫,而对于你,却是致命的。它会将你体内所有对毒抗的体悉数吞噬,因此,你现在所受的痛苦,实际上,是你自己终日与伴的虫兽之毒。你接触的虫兽太多,毒性也都混杂狠残。所以,依我看来,你是活不了多久了。” 枝熏羽蜷在地上,不甘心地怒瞪着珀暗罗。 珀暗罗却十分不屑地靠在练香台边,看着越来越小的她,继续说道,“虫兽之毒与草本之毒,毕竟不同,若不是我多留了一个心眼,练就了这断尘香,恐怕,你就得逞了是吗?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我死了,你还会不会对师傅下手。” 珀暗罗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不敢往下想去。她简单地整理一下情绪,对纨红绿蓉说道:“拿个席子把她和我的那只断臂给裹了,扔到外面去,越远越好,让她自生自灭吧切记,千万不要直接接触她的身体和我的那条手臂。” “是。”纨红和绿蓉从物资房里拿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小心翼翼地枝熏羽和那只断臂裹在一起,并将其滚到一块铺着凉席的木板上,一人一边,抬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