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两个人的西阳
总是一个人孤独的活在地球是人生的悲哀。 总是一个生命孤独的存在宇宙是人类的悲哀。 ♀星，让地球找到自己的影子，哪怕是虚影。♀星世界，让人类找到玩伴，哪怕不同一个时空。 陈志豪眼巴巴的想跟麦高一块吃大宴，恨不能拽住麦高袖子一块下线，那哪成啊，即便两人一块下线，也是各回各的现实住地。 麦高在游戏里告别陈志豪。默念下线。 时光变换，场景变换，回到现实世界。先到卫生间，认认真真的洗把脸，想抹点啥的找不到啥抹，平常啥不抹的都习惯了，找一块干布，特意把镜子面擦干净了，不带一点麻点的！唉，头型也该整整了，再不整成艺术家了，好在唇红齿白，黑发亮，眼神清澈像没有雾霾的天。 青春好，容颜好，青春在，发型在！ 麦高这一辈子被请吃的次数非常少，少到掰指头数都掰不出个指头，也是，从小学到大学当学生没人请吃，大小会倒没少参加，遗憾没一个会管饭。毕业后，一个人在社会上颠沛流离，没同事，没同学，没朋友，家无隔夜粮，手里存不住下个月的钱，直至一帮子打金工们沦落“洞房”，互相请吃，其实也谈不上请，随便找个小饭馆，互相轮流出个钱，一碗烩面，一瓶最便宜的啤酒，三两盘寻常凉菜。因了麦高在游戏里的强大“生命力”，倒腾多，挣钱多，十次倒有六次是麦高出钱。 人生头一回出席一个正式晚宴，恐怕自己还是主角呢，麦高没衣服穿，不用翻，总共两套半衣服，三条裤子，两件上衣。穿原先的衣服除了像农民以外，还像某种行业的社会青年，没别的法子，只好穿上CCTV广告部赠送的“红梦3”整套球衣裤，至少还像个运动员。 “嘀”，楼下接人车到。麦高极快下楼梯，闪出楼门洞，嚯，还是那辆无论走到A县哪里都惹人眼的悍马。 副驾驶车门已经打开着，麦高上车，坐定。车子不紧不慢滑出小区，缓缓拐过弯道。 “麦高同学，”清脆的女声响起，高磁的音。麦高蓦然回首，黢暗的后排座上一个亮丽的女孩子！ “我是A县周报记者，王佐亚，请问，我能允许采访您吗？”后舌音有点颤，说掉词了，想必有点紧张。 麦高尽量把脸的面积扭大，尽量把笑容摆弄出更加的坦然，“不用您，您的，你就行，我看上去很德艺双馨吗？” 王佐亚的女孩子心性被逗出，“噗嗤”笑一声，都同龄人，有话好说，“请问，”清亮的嗓子轻咳，然后刻板的宣说：“由你领军的A县篮球队在县委县政府的直接领导下取得了史无前例的伟大成绩，胜利打进了全国农民运动会的篮球决赛圈，A县广大人民莫不群情激奋，欢欣鼓舞，掀起了三秋农忙新高*潮，极大促进了全县开发商的拆迁和圈地工作，为建设特色新农村做出贡献，你现在是如何感想的？” 艾的玛哟，这么长的连续句，不打嗝，不掉线，不错标点，还抑扬顿挫的，若不是背书我输给你点啥的！ “感想，感想？”麦高茫然的说：“这个题目太大了，能缩小范围吗？” 缩小范围，复习考试通用语。 哎哟喂！王佐亚也觉话题太严肃，太正式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猛地甩出个偌大话题是有点压抑人的情绪，于是，自己笑笑，稍刻，脱了稿，随意问道：“你们是如何取胜的呢？一帮子替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正是我的高明之处！”麦高诡异的撩起嘴角，笑说：“我用十万块钱跟裁判打赌，赌我们赢不了，于是我就输了，哦，我们队就赢了！” 黢暗的后排座里扬起一双亮丽的眼睛，“哇哈哈，绝招诶，传说中的高手幽默诶！” 呵呵，车子走的很平稳，车子里很轻松。采访继续进行时。 “请问，你总能把球准确投进篮筐，有什么诀窍么？” “诀窍就是，”麦高顿顿嗓子，连司机都偏脸一个角度，耳朵尖起，“你照准篮筐投球，篮球总会偏离别的地方，所以你照准别的地方投，球就进了。” “噗嗤”王佐亚又逗一笑，连司机也扭正脸朝前，“唉”，鬼的诀窍诶，耳朵耷拉回去。 王佐亚现在倒放松了，说：“你知道吗？我的同学在篮球比赛中受了伤！” “你同学？几号？”麦高回想比赛中没有队员受伤啊？ “是的，她是在比赛中给你加油，喊坏了声带。” 敢情！超级fans啊！ 王佐亚仰头，甩后一绺发丝，说，现在全国的上上下下都非常关注足球，你懂球，能否预测一下中国队什么时候能够拿到世界杯冠军？ 你懂球？你懂球！ 麦高心里说自己懂个皮球，于是胡扯八的道： 一天，上帝来到世界球迷协会。 韩国人问，上帝啊，韩国什么时候能拿到世界杯冠军？ 上帝答道，50年。 韩国人大哭，我这辈子算是看不到了。 日本人问，我们什么时候能？ 上帝道，100年。 日本人哭道，非但我看不到，我儿子也看不到了！ 中国人问，我们什么时候能拿到世界杯冠军？ 上帝大哭道，别说你们看不到，我这辈子也看不到了！ 悍马在晚霞的侧翼前行，新城区的宽宽敞敞的道路上，清风灌窗，令人襟怀，时间在欢乐的赶脚中如同路边一棵棵新树匆匆闪后。正在设想，这样的景致平常不大注意呢，这样的路再长不妨，王大记者微起秀眉，轻哼一声到了。 青云阁，A县最顶高的大酒楼，据说是上一任总书记起的名，哦，A县的总书记，起完名，高升去了。 青云阁的门面，一片花红柳绿的艳俗不堪，哪颜色鲜亮用哪颜色，哪颜色拼搭难看用哪颜色拼搭，还别说，雾霾天里别的地方不好找，青云阁老远都瞧见。 悍马车霸道惯了，在A县，相当于美利坚总统的空军一号，直接不减速冲过大门，“嘎吱”一个潇洒的刹车，经理老早的待候，急急跑前拉开车门，不见王书记见王佐亚和麦高，赞曰：“好一双金童玉女耶！” 王佐亚很是受用的样子，促起眼神扫了经理一眼。“楼上，二楼，请，坐电梯也行！”经理恭敬如斯。 二楼就不用上电梯了。正规场合里，麦高还是非常绅士的，学模学样的一个优美姿态，标准的伦敦郊区普通话，“ladies，法西斯！” 王佐亚乐的不行，“篮球高手还是个幽默大师诶，你是说，lady，法斯特吧？” 麦高脸不变色假装心不跳，“噎死，美丽的小姐，请你法斯特！” 二楼的正厅，二人明显突兀，王佐亚是青春明丽的突兀，麦高则是一群正装里独自球衣裤的突兀，如一朵山丹丹花开红艳艳。 A县篮球打进全国农运会决赛圈不啻于中国足球打进世界杯决赛圈，老百姓看的是热闹，政界看的是政绩，体育圈看的是上头拨款，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值得大张旗鼓的炫耀一回。 主桌的主位，自然的国家部长，其两边，左膀右臂的座位自然的众目所瞩，左边一个座，右边一个座，满共两个座。一边是A县老大王书记，别人想争不过，另一边安排麦高，别人能争不好争，真把麦高整一边去，今天的晚宴就不是庆功宴了，改官家座谈会了！连C县书记都没法安排在这个座位。 说起C县书记，“唔？”王书记扭头问李秘书长，“人呢，怎么还没到，迟到也不能迟到部长后边到吧？” 李秘书长夹起个肩膀，悻悻说道：“他说他没有接到邀请。” 王书记冒火，“他胡扯他没有接到邀请他怎么就知道有邀请他没有邀请他还说什么邀请他以为他是日本首相？” 到底当大领导的嘴皮子真溜，说完一大溜拗口令没事人一样摆摆手说，算了，爱来不来吧。 部长大人经惯了大场面的，面无表情，坐像一尊大神直到麦高过来坐下。部长满面春风的拉起麦高的手，爱惜的看麦高，漾出一脸笑容，说，想说还没说哪，李秘书长插话，躬腰请示说，有请部长重要指示。部长收起给麦高的笑容，挺直腰身，回复尊严，轻摆手，说我不说了你们说吧。 王书记首先祝酒辞，从国家领导说到百姓草民，从伟大的现实意义延伸到长远的历史意义。一阵一阵的掌声不断打断王书记的讲话。 …… 部长倚靠椅背，微阖目，不知在听不在听。麦高听不懂，每一句都知道意思组到一块便不知其意思。眼馋眼前的美色美味干急巴，没人动，唔敢动。满桌的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好似没有讲的话精彩，众人都望讲话的人，一个个好似不饿的样子。 好容易也好不容易在一阵热烈的掌声中，王书记的话完了。又继续县委副书记讲话：“我讲两点。” 这个好，止两点。 好嘛好！一点三十功名尘与土，两点八千里路云和月，听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潇潇雨歇他不歇！ 好容易也好不容易在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继续另一个县委副书记讲话：“我补充两点。” OMG！瞧瞧主桌上一个个土豪劣绅像，都一副好yin养，瞧瞧次桌上的教练和队友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已经有的趴桌上睡了，这个，谁也管不了。麦高羡慕啊，也不敢学样，想学同桌的土豪劣绅像，瞧一圈，学谁也学不像。 好容易也好不容易，另另一个副书记讲话：“我再补充两点。” OM的G！连部长都微微侧脸，瞅了王书记一眼，王书记讪讪起立，宣布，常委以下不再讲话，常委以上每人两句话，表达表达祝贺意思就行了。 王书记歉意解释说，没办法的事，光副县长都十九个，比十八罗汉还多一个，然后开玩笑说，都上台敞开了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到时也别庆功宴了，直接改绝食静*坐了！ 部长闻听言，憋不住哈哈大笑，好，龙颜大喜，王书记趁时宣告开吃！ 人家部长不是人，是个神，小筷子叨上一点菜，抿到嘴里嚼半天，小酒杯唇边一沾，如老夫老妻的吻，亲到没亲到都不知道，反正是没激情的那种。您这是吃饭捏，还是喂猫捏？麦高急巴眼，隔桌子瞧见自家兄弟们在那边大口吃rou，大口喝酒，啤酒瓶子林立在桌面上，艳羡不止两点！ 哼，主桌有什么好，主宾更没好，没吃没喝不说，装A不成，装B不像，麦高心有啧言，回想起在网游里的♀星大陆，颍川郡的中秋宴会也是如此。 “部长先生，我是A县周报记者，请问，……”部长闻言，闪一边，微蹙眉，瞅向王书记，大人物不经事先通告不习惯被打搅。 王书记连忙赔笑说，哦，这是小女，不懂事，说完转脸训斥王佐亚，这里没你事，去边去，啥事都瞎掺合，没规没矩！ 王大记者的锐意顿挫，一脸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子像，望部长的邻座麦高求助。 麦高方知，王书记的女儿啊，该不是能坐悍马到处跑。麦高连忙起身，趁机让座，“王佐亚，坐，坐，坐这里，先吃点东西，别急慢慢说。”发自心里话，还真希望趁机离开此桌，去到彼桌。 部长听是王书记的女儿，倒也浑不在意了，何况又是一个靓丽的小姑娘，放下官架子，笑言道：“哇唔！一定是小明搞的鬼吧，想让自己的朋友坐旁边又找不到理由。”然后开玩笑说：“鉴于小明给国家篮球事业荣立了大功，朕，准了，赐座！” 小明是麦高的A县官方赋与的身份。 瞧人家部长，解尴尬于幽默中，化腐朽为神奇，主桌上的所有人瞬间都摘掉了平时戴惯的官场面具，人品爆发，哈哈发自内心的笑。 场面上，麦高帮了自己一把，至少，女儿在部长面前没有了不好的印象，王书记的心里略感抚慰，正打算邀请麦高上家里玩，谁知天缘巧合，他俩早认识了！ 服务员加个座，王佐亚坐了麦高旁边，总不能坐在部长旁边，那样子不成了父女相会部长了？哟嚯，常务副书记隔断的更远了，本来隔一个麦高，那是没办法的事，那是宴会主角，至少名义上是，现在又隔一个王佐亚，那是王书记的千金，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部长拉起麦高的手，爱惜的看麦高，漾出一脸笑容，说，不是大人物的训示，是拉家常的绵绵亲切，“小明，你贵姓，家住，……？” A县委县政府事先早有交代，麦高在今天的一半天时间里，背书背的滚瓜烂熟，急急促促念白：“小明，男，十六岁半，一中学生，重点班，父母农民已多年，现住县城边，家里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旁桌一个队友，科班鼓手，拿双筷子在玻璃转盘上，敲出漂亮的节奏，击节紧要处，一声高亢的锣镲，哦，金属菜盘响，把麦高推向高*潮！全场掌声响起！ 嚯，好嘛！整一个rap现场表演，贴墙边的一排男女服务员情不自禁也鼓起掌！ 部长也逗乐，也不怪罪，也开起玩笑，用手一指旁桌的鼓手，“摸衣贼寇（music）” 鼓手用刀叉筷子勺炫出一段过门，部长接上节点，rap曰：“我不是公安呀，你不是罪犯啊，我不查户口呀，你不用报告啊，我来到A县呀，写诗把它赞啊，家家都有田呀，生活乐无边啊！”鼓手毕竟是专业鼓手，随部长的意而兴发，击节恰到好处，至终一声菜盘嘣响，紧接一闷静音，再一松开一个满堂回音，“哗——”的全场掌声，突然的掌声，爆发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