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回 翁成大襄阳丧命 余义夫大战樊城

    话说阿术大败回关，报知其父兀良合台。合台深知余玠骁勇，不敢再战，只令免战高悬。兀良哈台见兄惧战，初时也忍了。然宋军整日叫骂，兀良哈台日日酗酒，加之性烈如火，这一日饮酒数坛，召集本部人马，率军出城。哈台拿了一对铜人冲出城来，见余玠耀武扬威，嚣张已极，怒道：“余蛮子!当日北伐，汝伤我兄长一枪。今又羞辱我等，某家不教你铜人下做鬼，今生绝不入城!”玠笑道：“你那一对铜人虽沉重，那日景陵大败，怎被我朝大将向世璧锏打后背，抱鞍吐血而走”哈台大怒：“余蛮子哪里走!”将两个铜人挥舞如飞，直取余玠。

    余玠见他出城时满面通红，知是酒后乱性，躁动不已，故拿言语激他，果然中计。见他杀来，玠将银枪一抖，抖出五六个枪头来。哈台未曾醒酒，便上阵厮杀，那里分辨得真假二马未及错镫，已被数枪挑开皮袍、冠帽。哈台大怒，转身圈马再战。玠如同老叟戏顽童一般，一条银枪耍的兀良哈台眼花缭乱，三十余合下来，身上枪眼无数。哈台甚怒，誓要将余玠擒下。玠见状，即曰：“罢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战。”便要收兵。孰料哈台不让：“余蛮子休走，某家还要再战!”玠也不理他，兀自引兵走了。哈台只得率军来赶，玠命前军先走，单骑断后，大战兀良哈台。二人走了十余合，玠催马后撤。行十余里后，又转身复战。二人且战且走，转瞬间去城三十余里。

    再说襄阳城中，大将刘亨安奉命巡城，见无良哈台不见，大惊。连忙来报速不台知。速不台得知大怒：“孤三令五申，不得擅自开城!大胆畜生，竟敢无视法度!”兀良合台忙劝道：“二弟自恃英勇无畏，若误中jian计，恐有性命之忧。望父王发兵去救!”速不台怒气不息：“这畜生好不晓事，来日定要重责不饶!”兀良合台再三求情，速不台方容他点一万军出城去救。城北十余里处有孟珙、翁成大水军驻守，日夜差斥候连环报告，这日斥候回报：余将军将兀良哈台诱出城去，兀良合台又引万人出城。珙欲起兵攻城，翁成大止之曰：“元帅莫急，营中水军不足两万，不宜轻动!”珙曰：“这倒如何是好”成大道：“不若如此，末将扮作史天泽，到城下骗开城门。元帅自引大军随后杀来，则襄阳可得!”珙大喜，依计而行。成大命人取来皂袍、钢枪，扮作史天泽模样，军中有蒙军服饰，各自更换，随成大至城下。成大近前高呼道：“吾乃万户史天泽也，快开城门!”时值黄昏，城上军士看不真切，急来禀报速不台。速不台上城楼问道：“史将军从何而来”成大道：“王驾千岁，末将中了宋军埋伏，好容易杀出重围，望元帅开城门放小将进去!”速不台正欲开城，忽见远方烟尘滚滚而来，翁成大知是孟珙，假意着忙道：“王爷快开城门，孟珙来了!”速不台忙令军士：“莫开城门，小心宋军诡计!”或曰：“史将军已在城下，如何是好”速不台道：“吾自有主张。”又朝城下道：“史万户稍候!”转身取过铁臂弓来，弯弓搭箭，猛地回身朝城下射去。翁成大不及提防，被一箭穿喉，阿唷一声撞下鞍鞒。速不台看得真切，忙令开城。左右问其故，对曰：“史天泽恃勇轻出，自取其败，不足留也。”即率军出城。果然，宋军见成大坠马，慌忙来救。速不台率军来迎，正撞着孟珙杀到。速不台见孟珙仍在，大惊，珙曰：“哪里走看刀罢!”挥刀便砍。速不台忙横刀招架，战不数合，珙招呼身后人马齐来，与蒙古军混战一处。直杀得血rou模糊，不分敌我。珙与不台大战七十余合，终觉左臂少力，杀得大汗淋漓。勉强战至百合，速不台记恨景陵寨前被珙一箭伤了面门，火撞顶梁门，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愈战愈勇。一口锯齿飞镰刀如同雪片一般落下。珙渐觉吃力，暗道：不好!吾镖伤未愈，速不台乃成吉思汗麾下四獒之列，今日恐难胜之!不想一时分神，速不台大喝一声，一刀劈来。珙只得横刀招架，只震得两臂酸麻，忙引军后撤。速不台大喜：“把都儿们，随我追杀宋军，擒得孟珙者封巴图鲁!”蒙古军心振奋，各自撒马追赶。

    孟珙率军且战且走，直退到露台山下。珙暗叫不好：罢了!今日便死于此地了!遂谓众军道：“今大事不成，乃天意也。本帅奉上谕讨贼，不才为贼破。尔等各有家小，散去便是!”众人皆道：“元帅平日待我等不薄，今愿赤心杀贼，虽死无恨!”珙乃引军退至山上，珙登高而望，见蒙古军追杀而来。珙摘弓放箭，毙杀三将。惊得蒙古众将纷纷后退。速不台忙大呼道：“再有后退者杀无赦!”蒙军只得攀上山崖，珙命人死守，推下滚木雷石，砸死蒙军无数。速不台正欲亲率人马冲上山去，却见身后大军混乱，只见后军来报：“禀河南王千岁，有两员宋将率一彪人马杀到。”速不台回身看时，只见有两人各执刀枪杀来，左首一人手提风嘴錾金刀，乃徐悦也。右首一人挥舞丈八蛇矛，乃汤琼也。刘亨安道：“王爷稍歇，待末将擒杀二贼!”挺金钉枣阳槊迎上二将，道：“大胆!刘亨安在此，谁敢无礼”汤琼正杀得性起，谓徐悦道：“大兄去救元帅，吾来诛杀此贼!”亨安冷笑道：“凭汝武艺，不过忝我槊头耳!”琼大怒，催马挺矛杀来，亨安亦挺槊直刺。二人大战三十余合，真好似云中龙遇着雾中龙，上山虎对着下山虎，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战至四十余合，琼暗想：在此缠斗有何用，不若枪里加鞭胜他!当下虚晃一招，拨马败走。亨安大笑：“无能鼠辈!”忙催马追来。琼暗将枪交左手，右手从鹿皮囊中抽出打将钢鞭来。听得身后马挂鸾铃声响，知是亨安杀来，忙抬左手回身便是一枪。趁亨安急躲时，右手鞭用力打下去。正打在后背，将护心镜打得粉碎。亨安抱鞍吐血，狼狈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