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战凤翔安丙用兵 诱敌将徐晟殉难

    话说西门亢奉命取杜阳山，围而不攻，欲待粮草耗尽时，再行举兵。秦政、吴谦屡屡突围未果，只得差一两个精壮武士杀出重围去见完颜鼎臣。鼎臣得报，赞曰：“秦、吴二将英勇，不愧为吾上将。”谓来人道：“你且回去，吾即差大军三万前来相救。不出三日，援兵必到，那时共击西门亢。”来人谢过鼎臣，上马走了。大将盛瑛问道：“大帅果真要救杜阳山？”鼎臣曰：“何出此言？”瑛曰：“杜阳山山势较缓，本不该驻军击敌。即便驻军也该有接应人马。秦、吴二将去了多日，大帅不发一兵。”鼎臣叹曰：“说的甚是。杜阳山山孤地平，四围包原之地皆为西门亢所占，某家无法再救。”瑛问曰：“既如此，为何要应使者告急文书？”鼎臣曰：“若告之以援军即日便到，秦政、吴谦势必死战不降，消耗岳纲、子宁人马。利于日后再战。”瑛泣曰：“大帅呵，秦政、吴谦随军多年，颇有战功。今日不救，他日二将被诛，九泉之下有何面目相见？”鼎臣曰：“某家亦不忍，然一时之痛不过癣疥之疾，必要使岳纲、子宁折兵于此，方显二将作用。”

    再说子宁自西门亢走后，差下岳珂、野利胡康、裴槐、裴桦等四将各引一万人马，于凤翔府至杜阳山道上布下阵势，只待完颜鼎臣出兵。不想等了数日，凤翔府不见一兵一卒，军士回报子宁，子宁大惑。岳纲道：“完颜鼎臣知杜阳山必败，故此不发兵。欲使杜阳山人马死战不降，阻我军西进。”子宁大怒：“金贼焉敢如此！”忙令裴槐等四将将兵直取杜阳山，明日午时前定要攻取杜阳山。

    秦政、吴谦自使者突围去求救兵，一去不返，心下着恼不已。这一日忽有人来报：“二位将军，山下宋军集结了人马，往我山上猛攻而来了！”吴谦疾问道：“多少兵马？”小番道：“漫山遍野，俱是宋军旗号，不下十万！”秦政叱退小番，谓谦曰：“贤弟，元帅无意发兵，欲坐视我等全军覆亡矣！”谦曰：“哥哥可有对策？”政叹曰：“西门亢占了各处险要，哪有路可走？某便要杀下山去，先斩他三百将士，他也可来取我首级。”当即提了大刀便走。吴谦也只得掣了双刀遂秦政引兵来战。

    岳珂等早已攻上山去，见秦政在前，卢康大喝一声：“秦政哪里走，看刀罢！”一摆鱼鳞刀杀来。政大怒，拍马舞刀截住厮杀。二人恶斗了四十余合，康力大如牛，刀法如狼似虎，杀得秦政无还手之力。一时不慎，被震飞大刀，康圈回马来，复一刀枭了首级。吴谦见秦政已死，无心再战，慌忙夺路便要下山。正撞着西门亢引兵杀到，亢手持镇魔杵大战吴谦，只十余合，亢暴喝一声，将谦打死马下，军兵斩了首级奉上。西门亢指挥大军杀上杜阳山，金兵凡有抵抗，无不杀之。战了三个时辰，五万余金兵俱已阵亡，山上血流成河，满山皆是尸体。西门亢收拢兵马，差人报知岳纲、子宁。子宁接报大喜，谓纲曰：“杜阳山已失，凤翔府断难久持。”既而又见探马蓝旗来报：“启禀元帅、王爷得知，安宣抚命大将扈再兴、罗郊兵取陈仓，如今陈仓已得，大军已至凤翔府城下，只要王爷、元帅一声令下，凤翔府必败无疑。”岳纲叱退了蓝旗官，谓子宁道：“请贤弟镇守大营，孤亲自去取凤翔府。”子宁曰：“大兄千万小心。”纲谢过子宁，点起兵将，以卢康、孟俊为先锋，岳珂与裴氏兄弟随行，也赶至凤翔府。

    再说完颜鼎臣见陈仓、杜阳山两处人马皆败，自料独木难支。只命城门紧闭，坚守不战。蓝旗官报至安丙麾下，丙大怒：“传我将令，全军上下明日猛攻凤翔府，定要斩了完颜鼎臣首级方止！”陆文龙劝道：“元帅，我军出川月余，逢城必取，遇寨必打，三军劳苦。望元帅歇息几日，再攻不迟。”丙曰：“嗳，老千岁多虑。想我军将士自离川以来，大小数十仗，从未败绩。先前李好义怠慢军机，已然正法。我军当从速抢关夺寨，方显天兵之威！”当即命安葵仲、关鹏、徐晟、罗郊各引三万铁甲军明日攻城，扈再兴、张威引兵三万为各路接应，誓要一战而定凤翔。

    次日攻城，宋兵将士浴血奋战，架起床子弩、云梯，与金人殊死搏斗。城上盛瑛沉着应战，命人备下滚木雷石、强弓硬弩，射杀宋兵。两军从辰时直杀至次日子时方止。安丙见四门皆不能破，大怒，又命罗郊等四人各增兵至五万，与岳纲本部人马合兵一处，猛攻凤翔府。纲亲率五百精兵杀至城门，奋力厮杀。怎奈城中金兵死战不降，城上两排弓弩手，一排长枪手。弓弩手轮番放箭，长枪手若见宋军登城，当即搠下城去。相持五日有余，仍不能克。徐晟来见安丙道：“元帅，如此昼夜攻打，耗损我军。末将欲引一支偏师，将凤翔府中人马尽数引入岐山脚下子午谷，元帅设伏击杀，则凤翔可定。”丙忙道：“果然好计！子午谷崎岖难行，只须五千精兵便可聚歼敌军。但不知麾下何人愿去诱敌出城？”晟曰：“末将愿往。”丙曰：“老将军年过七旬，本帅如何忍心令老将军出战？”晟曰：“末将自知无甚奇谋、勇烈，承蒙元帅看重，老夫愿消死力。”陆文龙在旁道：“老将军，若引完颜鼎臣进谷，须当断他后路。只是若断了后路，万箭之下，莫说敌军，便是我军将士也少不得伤亡。”晟笑曰：“吾自从军以来，见过多少战阵？同与老千岁历仕四朝，征战至今，愿舍此身躯，以报朝廷。”关鹏听罢忙道：“元帅在上，末将愿与徐将军同去。”丙沉吟良久，方道：“也罢，关将军与张威、张明引兵五万伏于子午谷上，徐老将军率兵一万前去诱敌。”徐晟接了将令大喜，下去点起人马，杀向凤翔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