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过年
转眼间，婉婷已经在舒家住了一个星期，当周末清晨一缕阳光透过四合院中枯了树叶的老杨树的枝丫，隔着酱红色木框玻璃窗，照亮了舒浩家的小屋。美兰左手臂上挎着装着早餐的竹篮，双手端着一小盆豆浆走进屋来。正在屋里玩着纸飞机的婉婷看见美兰阿姨丢开手里的纸飞机，蹦蹦跳跳的跑过来。 “美兰阿姨，我来帮你。“婉婷伸出小手去接小搪瓷盆。 美兰将竹篮和装着豆浆的搪瓷盆放到八仙桌上， “婉婷真乖，不过你还小，端不稳会被热豆浆烫到的，你帮阿姨去厨房取两副筷子和大汤勺来，好吗？” “好，”婉婷一溜烟的跑去了厨房。 美兰伸手从竹篮中取出六个热腾的小rou包，和俩根油条分别放到桌上早先准备好的两个粉花白瓷盘里。 “美兰阿姨，给。”婉婷小手里拿着棕木筷子和大汤勺。 “婉婷真懂事，能帮阿姨做事情了。”美兰接过筷子摆在盘子旁，拿起汤勺从搪瓷盆里盛了两小碗热豆浆，一碗放到婉婷面前。 婉婷坐在八仙桌旁，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看桌上的rou包子，看看成豆浆的美兰，吸着小鼻子，伸着食指 “一，二，三，四，五，六，六个rou包子，美兰阿姨，rou包子的味道好香啊。” 美兰宠溺的看着快要流出口水的婉婷笑了笑， “婉婷，一会儿，阿姨要去舒韬哥哥的姥姥家，你和舒韬哥哥在家做作业，婉婷要监督舒韬哥哥好好完成作业，不许他偷懒好不好？” “好，舒韬哥哥不听话，我会告诉阿姨。” “婉婷最乖了，现在呢，婉婷吃三个rou包子”美兰看看婉婷盯着rou包子的小眼神改口道“婉婷吃四个rou包子，舒韬哥哥吃两个rou包。” “嗯，婉婷吃四个rou包子，舒韬哥哥吃两个，可是阿姨就没有rou包子吃啦。”婉婷用疑惑的小眼神看着美兰。 “阿姨和静雅jiejie一早已经吃过早饭了，阿姨知道婉婷喜欢吃rou包子，这是给婉婷和舒韬哥哥买的早点。阿姨去隔壁叫舒韬哥哥起床，婉婷饿了吧，先趁热吃吧。”说着美兰走出房门。 美兰来到舒韬睡觉的房间，看着蒙头大睡的小儿子，摇摇头， “小韬，快起床了，太阳要晒屁股了，”美兰先开儿子蒙着头的被子一角。 “我还没睡够呢，不想起床。”舒韬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大哥去少年宫学画画，静雅也同你大哥去少年宫去上书法课了，妈要去姥姥家，你赶紧起床洗漱，吃早饭，和婉婷一起做作业，照看好meimei，中午妈给你们做你们爱吃的打卤面。”美兰隔着被子拍着小儿子的后背。 “哇，让我看那磨人的小丫头，我的命真苦。”舒浩嘟囔着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迅速的穿着衣服。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要是照顾不好meimei，看我回来不走你屁股。”美兰白了舒韬一眼。 “好，好，尊母亲大人的命。”舒韬冲着mama扮了个鬼脸 美兰看着小儿子又好气又好笑，美兰心里明白舒韬虽然嘴上抱怨，其实婉婷住到家里后，舒韬是很照看这个小meimei的，婉婷也是最喜欢追在舒韬身后的。 婉婷很快吃完了四个rou包子，拿起第五个rou包子恋恋不舍的端详着，舒韬洗漱完，走进正屋正好看到发呆的婉婷。 “舒韬哥哥这两个rou包子是你的。”婉婷看到舒韬进屋来，一手一个rou包子最在手里递到舒韬面前，小心脏是有点滴血的不舍的。 “好，好，哥最喜欢吃...” 舒韬刚想伸出手接住rou包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和rou包子一副生离死别模样的婉婷，改口道： “rou包子是你们小丫头爱吃的东西，我一个大老爷们才不好这口呢，你自己吃吧，我还是喜欢油条豆浆。”说着伸手拿起一根油条大口的吃起来。 “rou包子很好吃的，你不喜欢，我就吃了。”婉婷两口一个的飞快的吃完了rou包子。 “小傻瓜吃慢点，又没人和你抢，小心噎着，喝点豆浆啊，你别噎着了，叫我被爸妈骂啊。” 舒韬嘴炮着，其实自从青雨阿姨走后，他不再厌烦有婉婷这么个小丫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让自己很没面子，而是打心里愿意照顾这个小meimei。 “我哪有噎到啦，傻瓜才不喜欢rou包子，舒韬哥哥就是大傻瓜。”婉婷一脸的嫌弃。 一顿早饭在两人你来我往的嘴炮中吃完。舒韬在厨房收拾好碗筷，再进屋，看见八仙桌上摆着红、黑、白、蓝，各色各形的小汽车和一辆杏黄色集装箱式大汽车，婉婷正坐在桌前，用胖乎乎的小手有滋有味的把一辆辆小玩具车放进大车厢里。 “婉婷，又拿出你的宝贝汽车玩啦，咱俩玩赛车好不好？” 舒韬最眼馋婉婷的这套汽车玩具的，他也曾想让mama给买一套，mama总是说他都是快上中学的大孩子了，玩这种小孩子的玩具不适合了，其实他知道mama嫌贵舍不得买。 “美兰阿姨要我看着你做作业，你赶紧做作业，做完作业在玩啊。”婉婷学着美兰阿姨的语气。 “你自己玩的到欢，自己不做作业，到唠叨别人。”舒韬不满的回道。 “美兰阿姨让你吃完早饭就抓紧时间做作业，又没要我吃完早饭就做作业，我只要在今天完成作业就好啦。”婉婷理直气壮的瞪了舒韬一眼。 “你是吃饱了什么都不用管，我才洗好碗，累了，哥哥得歇会儿。”舒韬翻了个很大的白眼赖到白金丝绒面的沙发上。 “起来，做作业。”婉婷跳下木凳跑到舒韬面前，伸手去拽舒韬的胳膊。 “婉婷，你能不能别小小的年纪，就像我妈似的管着我。”舒韬赖在沙发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 “怎么说我也是你哥，要听哥的话。”舒韬托大的说着。 “你不起来做作业，美兰阿姨回来揍你屁股。”婉婷毫不让步的边说边更使力的拽着纹丝不动的舒韬。 就说你现在吃成了大胖妞，你也拽不动我，我不起来，你奈我何。“舒韬耍赖的瘫在沙发上，扬着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得意的笑着。 “你说谁是大胖妞啊？我才不胖呢。”婉婷气鼓鼓的拿起身边的黑色沙发软靠垫向舒韬身上扔去。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婉婷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舒韬说时迟那时快的从沙发上窜起，逃到院子中，还不忘回头和婉婷斗嘴。 “舒韬，我今天和你没完，看你往哪跑。”婉婷一溜烟儿的追到院子中。 ”好，好，我投降，好男不跟女斗，小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们家婉婷一点都不胖，我们家婉婷比白雪公主都漂亮。“舒韬停下脚步，夸张的向婉婷嬉皮笑脸的讨着饶。 “那，你回屋做作业去。”婉婷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命令着。 “好，我回屋做作业，干嘛你每次把家弄的鸡飞狗跳墙的，等我妈回来，害得我背锅挨骂，真是没天理了。”舒韬走进屋，一边弯腰捡起满地的沙发靠垫，一边小声嘀咕着。 “我要是不假装发怒，你还不做作业呢，上当了吧，哈，哈.....“婉婷摇着两个朝天椒的小调辫，诡计得逞般的乐开了花。 ************ 渐进年关的这所老城，失了绿色的树叶，光着头的树干，发了黄的草地，呼啸而过的风中都是透着年味的。 玉家和舒家只隔了两条胡同，于常人而言，两家的距离很近，可是冬尘知道，对于腿脚不便的静雅来说，要来家里看他一次要走两条胡同会有多么吃力。自从上次静雅来家里看望冬尘后，冬尘坚决不要静雅再来家里，而是自己每天午后都会背着胡琴来舒家，看静雅和meimei，这样省得静雅走路太过辛苦。。 “哥哥，我和舒韬哥哥他们玩打仗的游戏去，静雅jiejie在她屋里，你去找她玩吧。” 婉婷每天跟着舒韬和胡同里的孩子玩的开心，是无暇搭理哥哥的。 冬尘还没说话已经不见了婉婷的影子，他笑着摇摇头，朝着西侧静雅住的那半间小屋走去。 咚咚，冬尘轻轻地敲了两声门，“进来吧，门没锁。”听到屋里静雅甜美的声音。 冬尘推开门见静雅正坐在书桌前写着毛笔字。静雅的房间是一间大屋由一扇木板隔为两间小屋，舒家和隔壁邻居各一半，曾经是静雅和奶奶住的，奶奶过世后，屋里虽然换成单人床，但衣柜，书架，再加一张小书桌，屋里也是满满当当。然而衣柜顶上垂下的紫色吊兰和常年绿的绿萝，使小屋多了一分来自大自然的生气。床上毛茸茸的玩具棕熊，穿着花衣服的大白兔憨态可掬的坐在那里，曾加了小女生闺房的可爱。 “看到婉婷了吗？”静雅放下毛笔，把一只小巧的套着花布袋的热水袋递给冬尘“天冷吧，暖暖手。” 静雅今天穿了件白衬衣，外罩半旧的天蓝色毛衫，深蓝色长裤，黑色系带皮棉鞋。一头乌黑的长发两边各编了一个小辫然后两个小辫在脑后合在一起，带了一个天蓝色带小白点的头花，其余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越发映衬的十二岁的静雅稚嫩的小脸肤白胜雪，雅致好看。 ”她和舒韬到外面去玩了，她现在只喜欢和舒韬玩，都没时间理我这个哥哥了。“冬尘说完后，停顿了一下。 ”这几步路，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你的字越写越好看了。“冬尘放下二胡，接过暖水袋，坐在床沿上，看静雅写的字。 “爸爸说书法就像是用毛笔奏出心里最美的音乐，画出的来自内心最美的图画，可以让心沉静下来，我腿走不了路了，等我练好一手好字，心里就不会难过，失落了。“静雅眼圈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