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留下点记号

    只听薛均从鼻子里发出一种声音道：“青川堂？”他只说了三个字，就不再继续，只听他又道：“春风不度玉门关！”

    “青川堂”三个字说得若隐若现，飘若游丝，可是“春风不度玉门关”那一句却是字字清晰，声声入耳。

    意思不问可知，他对青川堂的兴趣远远没有那一句诗句大，一句吟毕，只见他的竹笛已经把最后五个人都笼罩其中。

    要杀要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偏偏最后一击他还不下手，忽然问道：“大哥，你是要留几个活口，还是一个不留？”

    云激扬轮廓分明的脸上浮出春风般的笑意，过去一起闯荡江湖时的兄弟情又回来了，他的眼神浮闪了一下，似乎在追忆着过去。

    唇边却吐出：“不想看到。”他一个“不”字刚说出，薛均那边已经领会到了，当下不再客气，只见他兔起鹘落，又快又狠，不但被他笼罩在笛影中的五个灰衣杀手一个不留。

    连适才被他所伤，不停呻吟地人，也痛下杀手，一击毙命。

    秦宜若看得惊呆了，没想到薛均的身手那么干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她都来不及反应。

    却听云激扬柔声道：“小若，你怕不怕？”跟秦宜若说话，他不知道有多温柔，连湖水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忍不住泛起涟漪。

    秦宜若一阵恍惚，真没想到在这样的杀人场面中，云激扬居然还能跟她谈情说爱，对她还是爱若至宝，好像两者根本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对他来说，非但没有一点冲突，反而就该是如此的，而秦宜若一下子还反应不过来，愣了一愣之后，马上回过神来，她都说不出什么来，只有应激性地摇头。

    看她连连摇头，云激扬一手轻轻拂开她飘落额前的秀发，笑道：“你没有被吓到？”

    秦宜若又是一愣，继而接着摇头，看她连连摇头，云激扬道：“吓到也没关系，你只要在内关xue上按摩片刻就行了。”

    秦宜若没想到他还会这么照顾自己，一时又是一阵愣神，只听云激扬道：“对了，你知道内关xue在哪里吗？”

    秦宜若还没说话，云激扬又道：“把你的手臂给我。”秦宜若还是在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如何反应。云激扬又说了一边：“把你的手臂给我。”这一次加重了语气。

    秦宜若听他隐含命令的口吻，这一下不敢怠慢，只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是那只那刀的手臂，才一动，刀锋就划破了灰衣人的颈侧。

    灰衣人叫了一声，再这么近的地方，这样一叫，倒把秦宜若吓了一跳，看到秦宜若被吓，云激扬喝道：“吵什么！”

    灰衣人要想争辩，却听云激扬说道：“闭嘴！”灰衣人不敢再说话。秦宜若把另外一只手伸了过去，只是她被这么一吓，倒是回过神来。

    秦宜若道：“我们不用在挟持他了。”云激扬见她神智清醒，心头一喜，可还是用大拇指在她小臂内侧的“内关xue”上顶了几下。

    秦宜若道：“我没事了。”她话没说完，只听灰衣人叫道：“大侠饶命，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我可不能死啊！”

    云激扬听得都快笑出来了，江湖上都是来这么一套说辞，没想到他在富贵人家处呆了一阵子，江湖上还是没什么变化，对他而言，倒有了几分亲切感。

    薛均走近他们，用手里的竹笛一敲灰衣人的脑袋，说道：“那么你早干嘛去了呢？现在才求饶，晚了！”

    他这么一说，灰衣人吓破了胆，连连告饶：“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秦宜若见他前倨后恭，不禁说道：“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现在那鼓劲儿哪去了？”

    灰衣人连连打脸，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云激扬都想打瞌睡了，有没有搞错呢？都是一套说辞，来点新鲜的不行吗？

    薛均道：“本来饶你也行，可是你那伙兄弟犯上作乱，到处抢掠掳杀，我再不出手，会影响别人的。”

    他说到别人时，语气迟缓了一下，云激扬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出手是为了戏班，既然他在，那么就要保护戏班的平安。

    这倒是好样的，于是云激扬点了点头，说道：“那么你给我跑到秦家给你们的人报讯，说我们就要来了！”

    他这么一说，意思就是不杀他了，灰衣人听得大喜，如同碰到了大赦，当下叩首如捣蒜，连连称谢。

    只是谢犹未尽，只听薛均叫道：“且慢！”灰衣人大惊，心想：“还不能活命吗？”正想继续告饶求情，只见薛均人影一闪。

    秦宜若只听他说道：“嫂子，请借兵刃一用。”秦宜若本来也不需要短刀，要借用就借用了，只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顺其自然。

    薛均从她手里轻轻松松接过短刀，只见他上三刀，下三刀，左三刀，右三刀，接着一个转身，斜过来又是三刀。

    秦宜若耳边只听灰衣人如同杀猪般大叫，叫得她忍不住把耳朵捂上，眼前却见灰衣人的外衣如同片片蝴蝶，丝丝缕缕尽在风中飞舞。

    薛均停手，原来他这样连续几刀，就是要把灰衣人的外衣划得粉碎，看上去样子甚是狼狈。

    云激扬明白他的用意，一样要他回去报讯，那么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也算是给了一个下马威，不管薛均是出于何等目的，这种做法倒也是对他们有利的。

    云激扬喝道：“叫什么！他真要杀你，用得了那么多刀吗？”

    这一喝顿时让灰衣人稳定心神，他手抚上臂，上摸摸，下摸摸，果然只是衣衫被割得粉碎，皮rou倒是一点都没伤到。

    灰衣人暗暗佩服，这一手刀法果然漂亮，当下连连称谢。

    薛均却冷笑道：“要走还没那么容易，留下点东西当记号。”一边说着，一边用刀一划，一招“横影掠波”过去。

    他用刀快得吓人，秦宜若只见眼前刀光一闪，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用刀，仿佛看到了云激扬，一时之间又回到了当初云激扬从天而降，护卫她的情形，不禁唇边浮上了笑意。

    灰衣人只觉得头顶一凉，吓得魂不附体，叫出来的声音都在发抖，却听薛均道：“你鬼哭狼嚎一些什么？”

    一边说，一边用手一推，灰衣人打了一个惊颤，倒也清醒过来，一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摸摸头颈，头颈还在，再摸摸头，头也在。

    灰衣人居然傻乎乎地笑道：“头还在，头还在，头还在……”

    他连续说了好几个头还在，好像对他来说，头还在是比什么都重要，他已经不复他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