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61 活着（二）
金字塔式的避难所又称“复合a型地下生态结构”。 设计师是埃及人，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据说法国人会采用这套方案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在地下重新确立阶级，而是因为只有这种避难所的造价是最低的，也是目前穷尽法国全部力量才堪堪可以按照“烽火议会”制定的目标和标准建成的一种最低配避难所。 连现任法国总统雷森·昂斯都住在这样的避难所里，由此可见现在的法国在新共荣体架构下的艰辛。不过法国人应该还算是幸运的，而且就当全欧洲都以为法国要因为这场空前的浩劫第一个乱起来的时候，正是总统的以身作则和这套方案拯救了法国，也拯救了法国人民。 但谁能想到，“太阳消失”这场浩劫并不是人类唯一需要面对的灾难。 比其“太阳消失”带来的衍生问题，还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灾难悄然而至…… 真真应了那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爬楼梯是个漫长的过程，可汤米的果断意外的为他们四个找到了最安全也是最顺利的一条求生之路。当他们终于来到最上层区域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 三天的时间里，汤米一行四人前前后后共遭遇了十几次意外，多半都是**。 汤米开了三次枪，一枪打空，另外两枪分别打伤了两名意图从沈曦晨手中抢走宝贵的医疗物资的幸存者。而桑德里杀了人，他杀了一个骗走了他手中食物然后又刺伤他打算夺走他手中武器的女人，或者说……一个失去两个孩子后发了疯的母亲。 现在桑德里也受了伤，虽然只有一处，却比汤米还虚弱一些。 一路上这对难兄难弟就相互搀扶着沿着看不到尽头的紧急通道楼梯向上攀爬。 当看到楼梯的编号从b变成a的时候，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最上层区域。不过最开始他们以为会遭遇到避难所内部武装警察和驻军的封锁，可真当他们来到最上层才发现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在一处空置的武装警察休息室里安顿下来后，戴蒙带着沈曦晨去找可用的物资。 桑德里则利用自己在学校里偷师学来的深层数序代码知识试图从警务系统里找出这些人的去向。汤米无所事事，便只能负责打扫房间，等几个人忙完了起码可以稍事休息。 这里是a-22，指代最上层区域负22层。 可这里现在看上去就像是浩劫发生初期的巴黎，空荡荡的一个鬼影都看不到。 汤米很难相信他们已经被抛弃了，但事实摆在这里了，汤米不得不信。除了被抛弃这个现实以外，汤米还在打扫房间时意外的发现了一箱子看上去是没有被来得及带走的杂物。 清点一下后，汤米从箱子里找出了十几样有用的东西，并给它们分了级。 其中最有价值的桑德里级物品是一盒子弹、一罐中国产的牛rou罐头和一把匕首。 稍差一些的a级物品是一支防风点火器、一盒巴掌大，但展开可达十几平米大小的保温锡膜，还有就是两盒救济的药物，一盒用于止血，一盒用于消炎。 被归类的b级的多是一些私人物件，有书、裸女海报、洗发香波。 剩下的都是些无用的垃圾。 桑德里折腾了两个小时也没搞定警务系统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电影里的主角，他放弃了。 进屋一看到汤米面前摆着这么多好东西，他不禁笑着道：“我记得我在老房子里也有这样一个百宝箱，里头藏着我上学时买机械义体玩具和一些珍藏的卡片。” 汤米看了他一眼：“你说的是你印度的老房子，还是来法国之后的。” 桑德里闻言不笑了，他瞪了汤米一眼，似乎对于汤米提起自己的印度过去让他十分的不悦。汤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把牛rou罐头递给桑德里道：“来，尝尝中国人的罐头，应该比英国佬做的‘末日罐头’味道好多了。” 没想到桑德里只看了一眼就说道：“已经过期了，不能吃了。” “过期了？！”汤米拿回来一看，还真过期了，而且已经过期半年多了。想必是这箱子原先的主人一直没舍得吃，结果给放久了。 可按道理说，这类罐头的保质期都很长的，汤米并不介意吃过期的东西，起码比没得吃要强，于是他笑着道：“没事，我觉得可以加工一下。” 说着他拿着罐头去了休息室，找到微波炉后就把罐头打开盛在碟子里开始加热。 这个过程里，桑德里忽然走过来说道：“我说汤米，你觉得……我们去德国真的能得救吗？” 汤米没想的那么长远，此时两人在不同境遇下却好似身份互换了。曾经那个说要活在当下的桑德里现在却想的是更遥远的未来，而未雨绸缪买了枪和末日罐头的汤米却只盼着这罐头里的牛rou加热后仍然可以吃。 “我不知道，我觉得德国人现在应该也过的很艰苦，而且从法国过去的难民一定不少，德国人会不会组织封锁线拒绝接收我们还难说呢。”汤米对未来似乎已经不再抱有幻想，他盯着微波炉里的牛rou笑道：“唔，很香啊，应该还是可以吃的。” 桑德里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在吞咽口水，却好像并没有打算要吃牛rou的意思。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戴蒙说他又把握，我觉得值得一试。” 汤米闻言反问道：“这个戴蒙你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之前从没有听你说起过他？” 桑德里笑道：“说来也奇怪，之前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酒吧里喝闷酒，而且根本就对女人不感兴趣，所以我觉得他是个怪胎，还有意去撩拨他。” 汤米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还是老样子，怎么之前挨得揍还不够疼？” 桑德里却不在意，他就是喜欢挑逗那些异类，似乎这么做可以让桑德里得到许多快感一样。 他继续说道：“你说的对，戴蒙也把我打了一顿，然后我就发现这个人身手不凡不说，下手极为知轻重，不但把我制服了，而且基本上没让我受伤……所以我就死皮赖脸的凑上去和他交了朋友。” 汤米听到这明白了，原来是路人缘爆发。 “挺好的……不过这个人杀人的时候一点犹豫都没有，真不知道他过去是干什么的。”汤米不无担心的说道，跟着他打开微波炉取出热气腾腾的牛rou眼前一亮：“哇！看上去不错！要是有一些面包就更好了。” “面包来了！”沈曦晨来的不早不晚，恰恰在牛rou出炉的时候回来了，她背着好大一个包裹，看样子收获不小。 闻到rou香的不止沈曦晨，还有戴蒙。 但戴蒙却皱眉道：“你就不担心会引来野兽？” 这一点确实是汤米大意了，不过他现在只想好好的吃一顿，至于会不会引来野兽已经不重要了。 “来来来，面包拿来，我给大家做些三明治吃吃。” 沈曦晨立即把找到的面包递过去，顺带还拿出一些蔬菜和沙拉酱。 汤米惊讶道：“你们去了一趟百货超市吗？怎么这么齐全的？” 沈曦晨笑道：“是一间厨房啦，仓库里的东西基本没怎么带走，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撤退的这么匆忙。” 戴蒙的切入点不太一样：“我更在意的是这一层不但没人，连一具尸体都没看到，这太不正常了。” 汤米闻言干笑两声，心底嘀咕道：‘难道非得尸横遍野才叫正常吗？真是……’ 桑德里看了看那牛rou，然后起身道：“我出去，你们吃。” 说着就要走，可汤米却拉住他道：“我说桑德里，你可是法国人，不是印度人，你的信仰可不能阻止你牛rou三明治啊。” 桑德里听到这话终于是妥协了。 四个人人手一块三明治，吃的十分满足。 饭后他们清点了物资。 饮用水很充足，起码够他们用十几天，可这些水没有保温装置的话出了避难所就会变成冰块，所以也几乎等于零。 另外压缩和风干类的食物有不少，但高能量的稀缺，这完全不够他们前往德国的。 最后是子弹和一些爆破装置。 很充足，只要不遇到之前的黑豹，戴蒙确定他们足以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可四人清点完物资后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 “一套防寒装置都没有？”桑德里皱眉道。 戴蒙摇摇头：“我找的很仔细，这一层基本上都搜索了一边，但没有收获。” 沈曦晨却比较乐观：“这里才只是-22层，再往上肯定会有发现的。” 汤米看着窗外空荡荡的避难所他也有些不安起来。 戴蒙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即使到了-22层，这里原本也应该住着一千多人，可现在这一层一个人都看不到。 所以汤米突然说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没有防寒服的问题，还有我们上头到底还没有人的问题。” 沈曦晨眨眨眼，不明所以的看着汤米：“没有人不是很好嘛？” 汤米摇摇头：“不……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这里可是最上层，下边那么多幸存者都因为过于担心而不敢上来，结果谁想到上边压根没人了，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不觉得……”沈曦晨耸耸肩，然后反问道：“可怕吗？” 汤米无语了，桑德里这时也点头道：“我同意，要不……我们现在收拾一下，把需要的东西带上，然后先往更上层去看看，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没人了？” 戴蒙也正有此意，可连续爬了好几天楼梯的沈曦晨闹意见了。 “喂，这才刚吃饱，你们就不能先歇一歇吗？我是真的走不动了。”沈曦晨是女孩子，撒娇的时候三个男人都有些为难了。 “那……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下？过几个小时再说？”桑德里提议道。 汤米已经坐下了，他不想因为这些事起争端，再者说了，他也累了。自从获救到现在，原本应该在病床上静养的他爬了几天的楼梯不说，还基本没睡过觉。 亢奋状态不会一直持续，汤米一坐下就感觉眼皮发沉。 戴蒙见三人状态都不好，他起身道：“你们休息，我去站岗。” 桑德里本想逞强，可他也突然犯了困。 不一会三人就都睡着了。戴蒙守在入口，看着灯光通亮的这一层居住带陷入了沉思。 梦中，汤米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 在那里，汤米和初恋女友同居了整整一年，他们原本计划一起工作一起生活，一起存钱，却没想到会因为一顿早餐的不和谐崩坏了一年的感情。 这件事几乎成了汤米的阴影，从那以后他就沉迷于极限运动，几乎不再参与任何社交。 桑德里是汤米唯一的朋友了。 但在梦中，汤米回到自己的房子却看到桑德里和自己的初恋在床上恩爱缠绵。 那一刻，震惊、愤怒、压抑和不可置信，种种负面情绪集中爆发。汤米猛然惊醒过来时，正要发出声音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是桑德里，他额上冷汗津津。 一旁的沈曦晨也早就醒了，她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就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汤米眼神疑惑，桑德里则用匕首缓缓的探到汤米脖子上，跟着突然一划！ 汤米以为自己被割喉了，却发现并不疼，那一刀切断的是某种缠在汤米脖子上的东西。 戴蒙回来了，这是汤米才注意到四下里很黑，就感觉像是入了夜，可在避难所里，哪里有黑夜白天的区分，尤其是最上层区域。 搞定了汤米脖子上的东西后，桑德里才小声的说道：“别说话，外头有东西在游荡……咱们被困在这了……” 说着桑德里指了指汤米头顶。 汤米之前是靠着窗户睡着的，现在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窗外走廊里的情况。 可他宁愿自己这辈子都不要抬头……因为当他起身，他看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