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医道通神作茧自缚 老手斫轮一叶知秋
巴合八说道：“梁护法，你放心，我这是给立雪用了‘冰茧’之法。” “哦，冰茧？冰茧是什么东西？” “呵呵，梁护法，你总应该知道桑蚕吐丝做茧，然后破茧而出化为蝴蝶的事情吧？由此可见，这茧乃是脱胎换骨的神器。我搞的这个冰茧，也是要立雪能够破茧而出，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经过这一个月服用海蚕，立雪的体内已经积聚了足够多的药力，现在就是药力发作的表现。过不了几天，立雪也会像茧中的蚕蛹一样被一个冰雪制成的茧壳包裹起来，再过些日子，立雪会慢慢苏醒，然后破茧而出，那时他就大功告成了。” “哦，原来如此。”梁无伤点了点头，不过脸上还是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一句：“一切小心，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于是，苏立雪就继续每天昏昏沉沉地睡在屋子里，好似冬眠了一般。 又过了两天，清晨时分，一个专门服侍苏立雪的少年人突然从茅屋里跑了出来，满脸惊慌地大叫：“不好了，不好了，他死了，他死了……” 他跑到梁无伤的房间惊恐地叫道：“不好了，梁护法，苏公子他……他死了。” “什么，他死了？” “是啊，往日他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是我招呼他吃饭喝水，他还知道，还能闭着眼睛吃我喂的饭。可是今天我怎么也叫不醒他，一点知觉都没有了，肯定是死了！” 巴合八正好在一旁，他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没有死，咱们不妨去看看。” 于是，梁无伤、巴合八，还有闻讯赶来的徐半娘、淳于安都急匆匆地赶到了苏立雪的房间。到了房间里，几个人被吓了一跳，只见苏立雪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更可怕的是，他的脸上居然盖着一层白霜，就好像冬令时节倒毙在路上的死人一样。 梁无伤来不及去问巴合八，首先扑过去抓住了苏立雪的手腕，三指一探他的脉息，发现脉搏仍在，只是极为细弱，好像是濒死的人一般。再试他的气息，呼吸也有，也是极为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气。他忍不住回头对巴合八说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合八微微一笑：“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冰茧的事吗？现在就是冰茧开始形成了。你看他脸上的霜，那是从汗毛孔里钻出来的。这些冰霜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厚，最后会把他包起来的，那就是冰茧做成了。冰茧做成后，再过大约七天的时间，立雪就会自己破茧而出，那时他就可以冲破圣法第一关了。” 徐半娘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天啊，居然会有这样的练功法门，我可是头一次听说。” 淳于安过去也试了试苏立雪的脉象，对巴合八说：“神医，如此一来，他岂不是要很多天都不吃不喝？这能顶得住吗？” “你放心吧。我给立雪配制的药剂中自有养身滋补的成分，这些天不吃饭，没有问题的。” 徐半娘叹口气：“我这心里还是放不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这一年半的心血可是又要……” 巴合八打断了她的话：“徐圣使，本人早就向梁护法立下了誓言，如果立雪神功不成，我甘愿以命谢罪——” 梁无伤只好挥挥手说道：“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反正已经是这样了，咱们只能是听天由命了。神医，现在反正是一切都交给你了，你尽力而为吧。” 巴合八双手合十说道：“请护法和二位圣使放心，过不了几日，立雪兄弟的神功一定可以突破圣法第一重，如不成功，巴合八情愿接受任何处罚。” 梁无伤轻叹了一声，点点头向外走去，巴合八跟上一步又问道：“请问护法，这两天我怎么没有看见连体兄弟啊？” “哦，我派他们兄弟俩去办一件事情，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你有事吗？” “不，没什么，我只是这两天看不着他们兄弟，随便问问……” 三天的时间又过去了。在这三天里，苏立雪身上的冰霜越来越重，不仅脸上手上满是冰霜，就连衣服被子都开始结霜了。白霜越来越多，越来越厚，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苏立雪的身上，很快，他的身体就消失了，只剩下了厚厚的霜，接着，衣服被子也不见了，都被霜淹没了。到了第四天的早晨，苏立雪完全变成了一个大雪球，整个人连同衣服被子都被包裹在了里面。 梁无伤、徐半娘等人来到苏立雪住的茅屋，看到这副情景，都不觉感到骇然。此时刚刚是农历九月，粤北地区还属于夏天，所有的人都穿着单衣。但是在这样的气候下，居然会冒出一个大雪球，而且丝毫不见融化的迹象，若非亲眼所见，任何人都不会相信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 梁无伤和巴合八、徐半娘、淳于安四个人在茅屋里看了一会儿，就退了出来，几个人信步来到了天坑中的那条小溪边，又忍不住议论起来。徐半娘问巴合八到底还需要几天，巴合八说这两天肯定会有结果。淳于安在一旁捻须说道：“如果立雪这孩子真的能只用两年半左右就突破圣法第一重，那也算是难得的奇才了。夏侯教主说过，他自己是用了三年多的光景才过了第一关的。” 巴合八说：“夏侯教主突破第一关时，年纪已经接近三十岁，立雪今年刚刚十六岁，依照他的天赋，今后只要练功不辍，五十岁之前达到第九重圣法是很有把握的。只是那一天，我恐怕是看不到了。” 徐半娘说：“咱们都看不到那一天了，唉，梁护法，今后要由什么人来辅弼立雪，这也要仔细斟酌啊。咱们的年纪都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这些事了。” 淳于安说：“半娘说的有理，应该多找几个与立雪年纪相仿的孩子入教，让他们今后供立雪差使，而且也应该找几个女孩子，立雪也不小了嘛……” 他们几个人在这里说的热闹，梁无伤却倒背着双手，面对着那条小溪一动也不动，好像他也在练什么功一样。 巴合八凑过来说道：“梁护法，我们几个说的事，你意下如何啊？” 梁无伤两眼紧盯着溪水，全神贯注，根本就不理睬巴合八。巴合八有些诧异，看了看溪水，只见那小溪与往日一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溪水依旧清澈见底，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样。他忍不住轻轻拉了拉梁无伤的衣袖：“梁护法，你……你看什么呢？” 梁无伤突然用手向溪水里一指：“你看那两片树叶。” 巴合八定睛一看，只见溪水中漂流着两片叶子，一片是深红色的，一片是浅黄色的，这样的树叶满山皆是，有什么好奇怪的？徐半娘和淳于安也凑过来看了看，也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梁无伤紧盯着这两片树叶，突然右手击出，随即又是用力向后一拉，强大的内功劲力“哗”的一声从溪水里硬生生拉出了一道水线，那两片树叶随着水线便飞到了梁无伤的手中。如此深厚的内力，令其余的三个人都不禁暗暗称羡。 梁无伤拿着这两片树叶，仔细地看了看，对巴合八等人说道：“这片红色的树叶是东边山坡上一处枫林中的，这黄色的树叶，是西边的一座小山的黄桷树上的。这两片树林所在的地方距离溪流都很远，少说也有一里地开外，可是为什么它们的树叶会飘落到水中呢？” 巴合八等人都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梁无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合八说道：“梁护法你对天坑周围的环境倒是一清二楚啊，不过，这两片树叶落入水中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或许是风刮的，一片叶子被风吹出一里地也不算稀奇。” “它们分别居于东西两个方向，却同时落入水中，难道这风会对着吹吗？”梁无伤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家，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有人来了，这两片叶子都是被人碰下来，并且带入到溪流中的。” 巴合八、徐半娘、淳于安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徐半娘说道：“难道是有外人来了？不会吧，咱们可是有人在外面巡山啊。淳于大哥——”她转过身问道：“今天早晨是谁带班巡山啊？” “是邱大忠兄弟。”淳于安答道，又看了看梁无伤：“要叫他过来问问吗？” “这个——也好。”梁无伤点了点头。 淳于安便对远处一个教徒喊道：“大忠回来了没有？刚回来？叫他和巡山的兄弟马上过来。” 那边有人答应着，很快两个汉子一路小跑地来到了梁无伤等人面前。为首的高个汉子拱拱手说道：“梁护法，属下邱大忠在此，你找我什么事？” 梁无伤转过头仔细地看了看他，突然眼中精光大放，抬起右掌，猛地向着邱大忠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