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章武八剑
“爹。” 我一看到爹那萧索落寞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酸,霎时间脑子里像是冒出了很多想法,可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猛地一抖手腕挣开赵云的手,飞也似的就朝那座金殿跑去。 “安儿?” 爹终于反应了过来,转过眼睛看向了我,可当我走到爹跟前,看清他那张更苍老的脸时,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一个念头:英雄迟暮。 是啊!不管你多么的厉害,你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赵云和爹,甚至是我,以后都将一样,不过好在我们现在都还活着,比起那些已经死了或者正在走向死亡的人,我好像又多了点什么。 这一刻,我脑子里非常的乱,这些不过是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可隐隐的却冲击了之前在我心里根深蒂固的那些念头,这一刻,我恍然有些疑惑到底是大英雄来的重要,还是一直好好的活着来的重要。 爹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我能清楚的感觉到爹的一滴眼泪准确无误的滴在了我的脸上,然后顺着脸颊流进了我的嘴里,涩涩的,咸咸的,不过还有一点热热的。 “爹怎么哭了?难道是想我想的?” 我被爹的眼泪感染的也有点想哭,忽听赵云道了一声陛下,顿了顿又听他道:“如今天下动荡,臣民百姓无不翘首以盼陛下一统天下,还望陛下多多保重龙体,不宜过度悲伤。”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我心里一突,连忙将眼眶里的眼泪给憋了回去,拉着爹的衣袖劝道:“赵云将军说的没错,爹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娘还在武昌等着我长大把她接来这里呢?” 爹听了呵呵一笑,也没回答我的话,而是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赵云对他道:“子龙,你随我来,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说。” “陛下,这?” 赵云的脸色有点奇怪,我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反正就是跟之前见到的很不一样,不过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和我一起被爹拉着走进了身后的那座金殿。 一进金殿,爹挥手就屏退了四周的守卫,这个时候就连我也觉得爹好像有点怪怪的了,只见他一直走到金殿正北那张大案边的一张悬剑架旁,然后将挂悬剑架最上面的那柄长剑拿了下来。 爹一直点头打量着那柄长剑,又一路走到我了跟前,我好奇的伸着脖子想要看看那是怎样的一柄剑,忽见爹一把按住剑柄,哧的一声就将那长剑抽出来了一半,顿时就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吹的我心底一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爹微微一笑,将长剑送回剑鞘,又将那剑鞘递给我道:“这柄章武剑你留着,他日定有大用。” “章武剑?这章武不是爹的年号吗?怎么这剑也叫这个名字?” 我心里好奇,接过那柄长剑就迫不及待的按住剑柄抽了出来,只见剑脊上果然刻着两个小字,可并不是章武,而是玄德,我又将长剑翻了个个,另一面的剑脊上也刻着两个小字,不过这一次倒是章武了。 爹指着剑脊上那两个小字对我道:“这是爹当年采金牛山上的精铁炼成的宝剑,长三尺六寸,共炼了八柄,除了这一柄,其他的都分赐给了其他人,这八柄剑正面都刻着章武,故名章武八剑。” “章武八剑?光听这名字好像就挺厉害啊?” 我暗暗嘀咕,心想自己又不会用剑,这好剑歹剑在我手里还不是一个样?连忙收起长剑递还给爹道:“我现在也不会使剑,这宝剑要是在我手里那也是荒废了,还是爹留着吧。您留着它比我有用的多。” 爹皱眉道:“现在不会使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使。”伸出食中两指搭在剑鞘上,我也没见爹怎么使力,可顿时感到一股大力从剑上传了过来,压得我双手根本抬不起来,只好将剑抱回了怀里,又听爹道:“从明天开始,爹亲自教你练剑。” “什么?教我练剑?” 我大吃一惊,抬头见爹一脸的严肃,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心里不禁暗暗咋舌,我早就从娘那里听说过爹是个使剑的高手,当年一对双股剑那可是威震天下,虽然比不上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和张飞的丈八蛇矛,可名头也是响当当的。 这事要是搁在以前,不用爹说我也会求他教我剑法,可自从这两天被诸葛果一顿羞辱后,我自己都有些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练武的这块料。 以前在武昌的时候,那些教我和表哥练功的将军大多都是让着我们,这些我用脚指头想想也明白,哪个大人会愿意跟我们这样的小孩子较量?更别说一个是他们主公的外甥,另一个还是他们主公的儿子。 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变强,只是怕再次遇到像诸葛果那样的情况,练不成武功还要被笑,别人笑我也就算了,要是爹因为教不好被我连累着一起被别人笑,那不是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大丢了他的面子吗? “怎么办?学还是不学?学,八成要被别人笑,可自己难堪也给爹难堪;可要是不学,那不是更给爹难堪吗?” 我心里正纠结着到底是学还是不学,忽听赵云道:“陛下近期身体不适,教二殿下练剑这事,还是让子龙来吧。子龙保证一定将毕生所学悉数教给二殿下。” “什么?赵云这家伙也要教我?” 我又吃了一惊,扭头看了眼赵云,见他也是一脸的严肃,看样子好像也不是开玩笑,再说了,在我爹面前,他又哪敢开玩笑? 不过赵云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又冒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我到底是该跟谁学呢?从陆逊那里,我知道赵云的武功很厉害,至少比爹是要厉害的。可爹毕竟是我爹,我作为他的儿子,学他的武功那才是天经地义的啊!” “怎么办?学哪个?” 我又纠结了。 沉默了半晌,只听爹沉吟道:“那这样,单日由我教安儿适合步战的剑法,双日则由你教安儿适合马战的枪法。” “什么?两个都要学?” 我第三次吃了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爹,而爹也正看着我,目光一接,我心里猛地一震,连忙又低下了头,只听爹道:“安儿,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加倍的努力,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学会。” “哦。” 我有气没力的应了一声,可心里早就泛起了嘀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在秭归大营待了将近一年,爹也没说要教我什么剑法,可现在怎么才一见面,就逼着我练武?练就练了,同时居然还要练两样?” “安儿,你先出去吧,爹和子龙还有话要说。记住,明天辰时之前一定要到这里,早上要是晚了半个时辰,那晚上就多练一个时辰,要是晚了一个时辰,那就多练两个时辰。” 爹说话的时候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让我有一种心里突突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反正就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来气,连忙咽了口吐沫点头应了一声,抱着章武剑转身跑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