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问过本心的人
第八十四章：问过本心的人 洛水，苏家。 老苏安的门口跪着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子，不是刚刚辞别苏歇的小北是谁？ 她离开后没有敢稍稍逗留，而是立刻联系郿城的苏家产业“之易堂”，以苏歇的名义要求立刻送自己回到洛水。 法身高人亲自出手，安全护送小北到了洛水。 小北的想法很强硬，没有人能改变星舞认准的事情，即使是她的老父苏安！ 小北没有一点办法，她只能像现在这样跪着，等待老苏安的答复、 苏安真的很无奈，当年的一个小小丫头，自己不过是见她可爱，边顺手买来想为自己主家夫人独自里的小主子准备一个贴己的丫鬟。 谁曾想到，时移世易，这个姑娘确是心气一天比一天高，现在是把主子不当一回事，后来是压住了主子，现在，更是转身就回了洛水，把主子一个人扔在了关南。 “女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老苏安气得直跺脚，他是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位姑娘，或许当年，就该让她在普通的农家长大，即使是家中有苦被卖到了云城，也只能说是自己命不好。 谁曾想，当年的恻隐之心却给自己带啦来这么多的麻烦。 老苏安知道，主家是不会难为自己的，但是自己是很难宽恕自己的，主家有主家的看法，自己做仆人的，就应当有仆人自己做事的规矩。 而自己做坚守的规矩，就是勤勤恳恳，尽职尽责，踏实本分的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该机灵的时候机灵，该木讷的时候木讷。 或许是和这些人交际的时间长了，小北就觉得自己应当是其中的一员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丫鬟。 她本应当轻咬罗帕步生烟，婷婷袅袅赛天仙。 可是结果，让她见证了浮华，自己却终究是自己，永远也跳不这荒凉的外表。 这样的人，是最悲凉不过的也是再自欺欺人不过了。 小北就算是这种人，做了苏歇的丫鬟这么久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苏歇是一条水平线上的，认为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不同，苏歇可以有的自己也可以有。 除了苏歇的额母亲窦明妆之外，小北似乎没有害怕过任何人. 老头子慈眉善目，每次即使是看见了小北把苏歇弄伤了老头子都从来不会说小北一句，时间久了，小北就认为这些事利理所当然的事情。 苏歇的父亲苏三虎是常年不在家的，那怕有时间在家里也不会去在意家里的一个小丫鬟怎么样。 倒是苏歇的母亲窦明妆，不会太由着小北的性子胡来。 窦明妆属于传统的人，比较注重长幼尊卑，又是大家出身的小姐，尊女德，守女戒。所以比较在意所谓的长幼尊卑，男女有别。 小北再受宠，她也只是个丫鬟，哪怕老太师惯着他，自己作为主母也要压压她的性子。故而，小北是比较害怕窦明妆的。 至于小北的父亲苏安，根本就拿自己这个女儿束手无策。 偷偷的看着跪在自己门前的女儿，老苏安也是十分的心疼，但是怎奈何这个家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什么“要主苏家之事！”什么“要嫁天道公子！”之类的话，真是听得苏安吓得肝胆俱裂。 苏安想不明白，自己老实本分，兢兢业业，小北应当也随着自己的性格一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又或者长时间陪着苏歇读书，应当和苏歇的性格比较接近，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小北的性格恰恰和这两个距离自己最近的人相反，呈现出一种强势，要强的性格。 说到底，其实还是打自骨子里带出来的那份不安分，这是与生俱来的，不是哪一个所赋予她身上的。 要是平常的事情，苏安想，自己也就答应小北了，毕竟这是自己的女儿，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女儿。 又或者是小北退一步，这事慢慢从长计议，可是小北的脾气太倔强了，又或者说太强势了，从来不懂得让步，苏安不答应她，她就见不了主家，见不了主家，自己就离不开洛水。 所以她选择这样跪在苏安的门前，一直等到苏安答应他为止。 苏安感觉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门口还围观了那么多的丫鬟仆役，本应该自己现在将这些人驱逐的，但是现在小北就跪在自己的门前，自己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苏安将手伸了出去，想要将门打开，直面小北，但是终究还是没有继续下去。急的直跺脚。 “你这是干什么！逼宫吗？”老苏安实在是忍不住，对着门外大声喊道。 小北没有沉默，她毫不示弱的呐喊到： “你说是就是，总之我要离开洛水，离开苏家。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老苏安的脸面都在这跪完。” 没有丝毫演示，小北这就是在威胁，威胁这个愚忠的老管事，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不妥协的，尤其是像对面还是像苏安这个又古板又好面子又疼爱女儿的人。 但是这次的老苏歇好像很坚持，他没有出门，他有些不敢看到自己的这位女儿，他是心疼的，所以不敢去看。 他多么希望这不是真的，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儿还是那个刚刚会走，就要学习怎么服侍少爷的乖巧女儿，是哪个执着于胭脂小顽皮，虽然性格顽劣，但是又单纯善良，从来不知道掩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表现出来想要一，那就是想要一，没有任何作假，是她心底最直接的感情表达。所以就连陈蹊萍也经常对苏歇说：这是一个“真”人！ 所以她直接对老苏安说了，自己要嫁天道公子，自己要离开苏家。 以苏安的性格来说，当她说出这两句的时候，老头没有亲自动手打她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代替她向苏家上报。 就在父女两人互相对峙，谁也不向谁低头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 或者说一群人出现了。 最重要的那个人是老头子苏若方，当然了，还有一群身后的丫鬟仆役。 作为苏家真正的主人，退居二线的老祖宗，苏若方是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的，通常情况下，他都是在自己的书房中度过一天的。 偶尔有玩乐，或者访友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多数情况下别人都是不知道的。 而这样兴师动众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真是为数不多的几次。 “老苏安啊！你这是要干嘛啊，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苏若方来了之后，并没有摆老爷的架子，而是站在门口，像一个多年的老朋友一样，问候着老苏安。 说着，苏若方就准本伸手去搀扶此刻跪在地上的小北。 小北看了老头子一眼，却没有随着老头子的手势起来，而是地低下了头，静静的等待着老苏安发话。 或许，只有苏安能够让小北起来。 苏若方对小北是一直都不错的，小北也绝对不是什么顽劣之人，自然是对老头子苏若方是尊敬有加的。 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不能起来，这是自己，和自己父亲之间的事情，即使自己两辈都是苏家的人，但是，小北现在只想得到苏安的首肯。 见小北无动于衷，老头子没有再继续强求，而是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老苏安紧闭的房门，等待着苏安的出现。 苏安是会出现的。 因为苏若方来了，作为最忠诚的仆人的苏安来说，是一定会迎接自己的老主人的。 果然，在小北面前封闭了整整半天的那扇门，终于打开了！ 打开门的苏安，而且这一刻的苏安，真的老了许多。 只见他颤颤巍巍的扶着木门，没有去看已经在地上整整跪了半天的小北，而是一眼沧桑的看着正望着自己微微发笑的苏若方。 “老爷，老奴无用啊！”说着，苏安的手就从门框上滑了下来，整个人就这样跪在了地上，就像一滩烂泥一样。 一句老奴无用，道尽了苏安此时心中的悲凉，自己在苏家勤勤恳恳，谁想当让自己的女儿搞的下不了台，要让主家出面调节。 边喊着，苏安已经流下了泪水。 自己几十年孤苦一人，老爷便是自己第一个亲人第二个，便是自己这位女儿了。 虽然小北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确是自己从小一手抚养长大的。 如今，小北跪在自己面前，老爷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自己也不希望小北像自己一样一辈为人奴仆，但是这么多年来，苏家对自己照顾有加，自己和老爷自己像小北小时候一样年纪的时候就跟了老爷。 现在算来已经有五十多年了，而当时的老爷，就像自己领养小北时的年纪一样。 一个是自己父亲一般的人，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他并不希望谁为谁做出让步，但是他知道，老爷是一定会答应小北的。 小北这个孩子，还是心气太高了，他本来就应当是普通的农家之女，现在却逐步的提高到她不应当身处的位置。 自己当年跟随老爷去过神都长安，去过去过江南繁华，当年的某一瞬间，自己也曾像现在的小北一样远望天下，认为随着老爷也能成为一个不一样的人。 但是这个念头就这样在心中一闪而过，随后自己又老老实实的做了自己的仆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曾经后悔过没有拼搏过一次。 而到了现在这样的年纪，看遍了人间的繁华，领略过朝堂之上的起起落落。他才明白，自己当年的选择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现在的自己，就是自己本应当有的生活。 就像是老爷也曾经告诉过自己，他很累，如果可以从新选择的话，苏若方也想归于平凡，站得位置越高，需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大。 现在的小北就是当年的自己，只不过小北向往的意念要比自己坚定的多，所以即使是现在跪在这里半天，即使是得不到认可，也希望自己能够得到想要的生活。 即使是经过多年拼搏，达到自己的目的，最终，也一定会有后悔的时刻。 有些时候，思想的境界不在于自己身份有多高，而是在于认认真真的问过自己的本心。 苏安，就是一个问过自己的本心，并且得到了答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