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潭映月
第十三章：三潭映月 光看这两个杏木盒子，就知道里面的酒不是什么次品。牧先生突然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觉，毕竟这可是周宁关给苏老头的寿礼。 但是想想那仙翁醉的味道，牧先生还是有点不舍的! 那啥，苏老头的大寿不是还有几年呢嘛，到时候周宁关还怕没有好东西么！ 想到此节，牧先生开心的笑了笑，对着周宁关说道：“给苏老头准备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谁让我两关系好呢！” “你说是不是，周师侄？”要是小北在这，一定被此时牧先生的无耻所吓到，拿了别人的东西，还不忘调侃下。 但是当事人不这么想，周宁关此时可算把心放到肚子了，您就是说我是您孙子都成，只要您开心就好。 而且以牧先生的修为境界，喊他一声师侄，周宁关不吃亏。 所以此时的周副院长正笑着脸点头称是，只盼着这位煞星能够早点离开自己的阁楼。‘ 才貌并举的周癫虎周副院长一向以风流不羁著称，就算在白院长和祭酒大人面前都一直是桀骜不驯的样子，可是偏偏到了牧先生面前，乖巧如绵羊一般。 拎着两坛酒，牧先生跳出阁楼，身形在空中连闪了几下，就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看着牧先生远去的背影，周宁关刚刚弓着的身子才渐渐地直了起来，楼风乍起，周宁关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凉。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而这一切自己却并没有丝毫的感觉。 本以为自牧先生离去后自己就可以轻松自在的周宁关，此时拿起刚刚放下的牧先生捎给自己的信件，差点没有哭出来。 只见信封上面自己老师的笔记苍劲有力，用几十年前流行的秦体书法写着三个字：与赵翁。 上面还钤着老头贴身的私人印鉴，朱文醒目。 重点就在“赵翁”两个字上，要放在以前，自己肯定不知道，但是自己最近刚刚得知，这信上的赵翁，就是黑龙潭里垂钓的那个老神仙啊。 是那个枯坐止楼前百年，钓起一条真龙的老神仙啊！ 想起那一夜黑龙潭禁忌外的风波，周宁关此时真的想哭，放声大哭。 他知道，自己的老师一定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单纯的收拾自己一下而已。 恩，苏老头一直就是这么耿直！否则为什么不让牧先生直接把信给那位老神仙呢？而让自己转呈！ 让牧先生这个煞星把信件交给自己，又让自己交给那个跟真龙打架的老神仙，老师这是要整死自己啊。 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又说嘛，知子莫若父，这话反过来来也一样，周宁关对自己老师想法的推选真是一丝不差。 没错，苏老头就是这么想滴。 “老师我就是这么耿直。”要是苏老头当面，一定会这样说的。 东山之月渐渐升起，高挂在止楼之外，高楼明月，真是让人无限哀思啊，又让人身心愉悦。 没错，前者如周宁关，后者如牧先生。 牧先生此时可真是少有的开心，毕竟良辰美景，又有这么能聊得来的小鬼等着自己品酒论诗，真是人生快事啊。 黑龙潭的时候，看着坐了百年，仿佛没变过姿势的老神仙，再看了看自己手中两坛用杏木盒子装着的好酒，牧先生扬声说道： “前辈，好景，当饮啊！” 说着，牧先生扔起一坛酒，飞向空中，也不管那钓叟接不接，径直朝着星月湖闪去。 扔起的美酒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朝着黑龙潭的水面坠落下去，手执钓竿的老神仙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仿佛没有听见牧先生的喊话，也仿佛没有看见眼前这坛坠落的美酒一般。 突然，当酒坛砸向湖面的那一瞬间，原本应当出现的涟漪，或者响动都没有发生，装着美酒的杏木盒子，不见了，消失在了原地。 又或者说真的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一点踪迹，因为此时老神仙的手里就只有一个深灰色的酒坛，原本带着黄色的木盒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吐气如剑，老神仙对着酒坛轻轻一吹，封泥如同一层落下的灰尘一般被吹走，随风飘起，最终又落在黑龙潭里。 封泥开启之后，酒香也萦萦绕绕着从酒坛中飘出，存放了二十多年的老酒馥郁浓醇、香气迷人。 对着月色，清品一口，老神仙说道：“的确当饮啊。” 上次喝酒，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初和自己在止楼之前对饮的孩子，恐怕已经寿尽老死了吧。 老神仙又有的追忆着。 此时的牧先生已经回到了星月湖旁边，坐在失风小筑的石桌旁。 他的速度很快，以至于小北还没有准备好小菜，锅里的清粥也才烧得半滚。 苏歇上楼取来了一本书，对着明亮的月色，和旁边的竹灯，勉强能看得清书上的字。牧先生对此笑而不语。 苏歇不明白为什么一些人都喜欢喝酒呢，周宁关喜欢喝，老头子喜欢喝，牧先生也喜欢喝，甚至自己的母亲偶尔也喝。 但是苏歇没有喝过，因为他的父亲不喝酒，所以要求他也不能喝，当然，苏歇本身没有认为这东西有什么好的，太辣！ 作为折冲都尉的苏三虎有戍边之职，所以对自己一向要求严苛，苏歇更多的是因为自己的喜好才不喝酒，而不是苏三虎的要求。 书已经读到最后一篇了，也就是《搏雨剑法》的最后一式，作为一个还不会修行的人，不论是剑法，还是功法什么的读起来都很吃力。 特别是涉及到一些特定的词汇，苏歇相当之迷糊，但是磕磕绊绊，苏歇还是读的差不多了。 每有疑惑之处，苏歇就会发出一阵轻咦，这一幕被坐在苏歇对面的牧先生注意到。 本来他还想开口调侃苏歇几句，但是看到苏歇手中的书的书名之后，牧先生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竟然是一本剑诀。 一个还没有开始修行的人，读这剑诀有什么用，况且作为剑道天才，修为高深的牧先生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本双手剑的剑诀。 “小苏啊，手里的这本书是苏老头给你的书单里列的吗？”牧先生好奇的问道，他认为苏若方不太可能让小苏读这类书。 就算是剑诀纲要之类的书，也不会让孩子去读双手剑的剑诀。就算玉承惠是最后一位剑圣！ “不是，这是我自己选的，”苏歇老实的回答道。 “那苏老头给你列的书读完了吗？”牧先生又问。 “最后一本《山经水志》刚刚读完，”苏歇疑惑的回答道，虽然他不知道牧先生为什么一直对自己读书的事情这么上心，但是只能老实回答。 “哦，那你读这书，你家老头子知道不？牧先生问。 “这个嘛，还不知道，下次给家里写信应该会说的。”苏歇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听完这话，牧先生捏了一把冷汗，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苏老头的书单，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明白那是宝物啊。 这小鬼你读完就多读几遍呗，自己读什么剑诀啊！你读剑诀就读剑诀，读什么双手剑啊！读双手剑诀就双手剑诀吧！你挑个门槛低的读啊! 一上来第一本书就是剑圣玉承惠的巅峰之作，真是少年无畏，少年无畏啊！ “孩子，你听我说，赶紧放下，别读了，现在还不是你读这个的时候，赶紧放下，等你什么时候入了百藏境再看也不迟。 所谓百藏境，是修炼中的重要分水阶段。百藏之前，为前三境界，分别为弱识，慧海，镜台。 分别取渐有弱识，衢通慧海，心若镜台之意，等到慧海开拓，镜台凝结，就到了百藏之境，也只有到了这一阶段，才称得上是一方强者。 据苏歇估计，能被老头子称为高手的牧先生应当已经是天道强者，癫虎周宁关估计就在百藏之境，而小北，凭借天赋异禀，也已经是慧海境的修行者了。而苏歇自己，还是一个不会修行的普通人而已。 听牧先生说让自己到了百藏之境再看这些书，岂不是说等到自己到了癫虎的境界才有资格看，顿时疑惑不解，问道： “百藏之境已是一方强者，等到那时再读，又有什么用呢？” 放下手里的酒坛，牧先生看着苏歇，面色凝重，一脸认真的说道： “那玉承惠是千年不出的剑道天人，古往今来修习双手剑者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在少数，可是除了玉承惠，谁能把双手剑道修习到天道境界呢？” “双手搏雨剑法虽然取自小理，但是却合乎大道，百藏之境的强者读起来都只会小心翼翼，何况你这毛头小子。”牧先生语重心长的对苏歇教诲着。 通过劈柴一事，还有对各代文学之认识，牧先生渐渐同意了苏若方对苏歇的评语，他又怎么忍心看着一个这么好的苗子误入歧途呢！ “可是牧先生，我已经快读完了啊，这搏雨剑的所有招式以及运行真诀我已经记住了。”苏歇看着有些焦急的牧先生，无奈的说道。 对于苏歇的记忆能力，牧先生并没有表示什么苏家的人，总是有些过人之处的。略带愤怒的说道：“记住了就忘掉，永远的忘掉！” 苏歇呆了下，他不明白牧先生为什么生气，自己只是读了一本《搏雨剑法》而已，为什么牧先生会说得如此凶险呢？ 而牧先生所说的这种凶险，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一点察觉呢？ 二十年的仙翁醉飘着香味，香气盘旋萦绕，似乎缚住了止楼前的月亮，一大一小，两座湖泊中，都有一盘明月。 关南八景，三潭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