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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回 许男设局天下再灾

    湦王重兵在手,准备择日驱赶西夷犬戎。可是老天不佑湦王,从新年开始,三个月没有一个地方下雨,干旱已经成灾,春播没有一颗活苗,这一年颗粒无收,那是一定的。

    战火加接连干旱荒年,天下人民又要遭殃,王朝的危机更加严重。

    湦王十一年五月,夏日炎热开始,湦王急躁,问道:“佑侍人,王屋造好了没有?”

    右侍人回道:“回禀陛下,王屋还需两月才能完工,下人劳役不大好使唤,他们怠工,工期拖慢,还望陛下恕罪。”

    湦王气道:“没用的东西,朕让你办点小事,你都办不好,有何用,你自己前去领罪吧。”

    右侍人知道不妙,自己一旦进了牢狱,这战争年头,谁会管你劳犯之人,不死也被饿死。说道:“陛下,小人带罪立功吧,工地缺人手,小的前去劳役,望陛下恩准。”

    湦王说道:“好吧,佐侍人接替右侍人的邦君司工位置,前去兼管建设王屋,限你一月之内完工,如果有误,就如右侍人一样下场。”

    佐侍人应道:“小的遵命。”佐侍人退出,将右侍人一同带出。佐侍人说道:“以前你是侍人头领,近日成为劳役,可悲啊,为官之途太危险,也太紧张了,伴君如伴虎。”

    南申侯说也奇怪,三个月过去了,南申侯还是没有出兵的动静,原来计划决战骊山的计划,难道改变了?

    一定有高人出现。

    说的没错,高人许国男爵许男正在游走于南申和西夷诸侯之间。

    许国是个男爵小国,可是每到大事上,都有他的身影,穆王时期,许男多次出现在穆王身边,这次也不例外,许国男想要乘机捞个油水,他得知被废太子宜臼私下称王,现在风头正劲,大有打败其父,自立为王的苗头,这局势,聪明的人就会乘机搏一把,许男是个具有军事才能的政客,看问题比较独到,他要成为周平王的幕僚。

    许男到了南申国之后,直接拜见周平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私立周平王说道:“爱卿平身。”

    许男开门见山的说道:“陛下,天下没有二主之说,何况父子之争,让天下人笑话,陛下还是改个名号吧。”

    南申侯听了大惊说道:“许君前来给王上改名号,你有这么大胆子吗?”

    许男说道:“在下虽为男爵,可是也是一国之君,许国虽小,穆王鼎盛,穆王照样和在下先祖平席而坐,喝酒吃rou,懿王虽然为王,但是当年曾经给先祖驾车,作为懿王的六艺考核官,这都是史册所载,不是在下乱言,小臣今日所说,必是王上所想而不能为的事情,现在改称号,还来得及,不然即使日后正式登基称王,天下人也是不服的。”

    “你刚才还叫吾王万岁,怎么一转眼之间就变了调了呢?”南申侯问道。

    许男说道:“不久前,你还为南方方牧,现在为何改叫南申侯呢,这是同样的道理。尽管你还可以称为南申伯,但是,别人心里必定有想法,当面不说,背后还会说的,所以,南申君自降为南申侯,必定湦王废置了南方牧这个职位,天下人人皆知,难道南申侯还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自称南方伯吗?”

    许男又说道:“南申侯号召天下诸侯匡正礼制,可是君臣父子也是礼制之一,何独谈废长立幼,不尊礼制?要匡礼制,必定匡正君臣,然后父子,再然后长幼秩序。”

    南申侯被说的无话可说。

    宜臼问道:“依照许君之意,该如何处理此事?”

    许男说道:“依着为臣之意,陛下应该改回称为殿下,这才是你的正式身份,一个不孝之子,为何成为君王,天下人民心中的君王多为仁德之人,万事孝为先,这是世俗民心,如果失去民心,即使殿下成为王者,又有多少人承认呢?何况湦王罪不该死,何为要殊?劳师动众,大动干戈,弑父罪名,谁能担当得起?就是你登上王位,最终也会被jian诈诸侯乘机反叛,来个讨伐弑父之君,到那时,无人不响应,南申再有本事,可能也是孤立无援,最终因为孤独而终。”

    南申侯听不下去了,怒道:“你敢大骂本侯,你敢训斥平王?”

    许男微笑道:“所谓忠言逆耳,在下不赞同,忠言一定要顺耳,才能让忠言成为忠言,否则就会成为祸言,成为无知之人,成为无能泛泛而谈之辈,我说是吧,殿下?”

    许男的淡定和语锋,就像刀一样扎进宜臼的心里,痛并快意着,不是不能解决问题,而是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人,同样的问题,不同的人,解决问题的办法不同,结果也不同,效果更不同。宜臼的脸上,看见了希望之色,弑父的黑锅,这是他的心头之痛,生不如死,王不如庶。

    宜臼本质不坏,就是没有真确引导,宫廷斗争的大戏,向来没有停止过,作为王后之争,太子之争,王位之争,在宫廷中,每时不在上演,弑兄自立,有之,可是弑父自立,世间少有,必定那是父亲,亲生父亲,宜臼何能眼看父王被杀?

    南申侯一味的想弑王,让太子即位,可他不知道宜臼的内心真正的想法。宜臼多次表明自己的立场,可是最终还是让武断霸道猖獗的外公给否定了。宜臼痛苦啊,抓狂无处发噱,许男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尽管看似出言不逊,但是他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政客谋士。宜臼坚信自己的感觉。

    宜臼问道:“依着许君之意,下步该如何理顺时局?”

    许男说道:“殿下想听真话吗,刺耳尖锐的话能承受吗?”

    宜臼说道:“说吧,打击如果能够产生火花,也许可以燎原。”

    许男说道:“为臣建议,第一步,回归太子殿下称呼,并且向天下宣讲嫡长子继承礼制的重要性,以及废长立幼的危害性,列举诸侯礼崩乐坏的案例,得到天下人的同情和理解,殿下是在维护周王朝俩佰柒拾年的王朝礼制,不是私欲,更不是弑父自立,让天下诸侯尽可能的认可,作诗哀怨,上演苦情戏,如同尹吉甫之子伯奇的《琴cao》,广为传播。

    第二,南申的诸侯联军,绝不能与湦王的大军对阵,避免弑父的罪名坐实发生,南军就是南申,南申就是代表太子殿下。而南军的正面之敌是西虢公姬翰,南申射杀虢石父,已经结下杀父之仇,这个账算在太子殿下头上,南申代表殿下,殿下杀死虢公弑父已经成为历史,既然如此,只好继续上演南申与西虢情仇,而与朝廷无关,所以,只有打倒西虢公姬翰,殿下才有执一立王的彻底性,否则,绝无可能执一,当然,可以临时性容许同时执二,如何执二,就是第三步。

    第三,宗周不是殿下所要的王都,眼下,那是湦王向西夷索要的王都,让西夷与王都之间的情仇继续上演,西夷攻京,尽量和殿下撇清,殿下的都城应当是东都洛邑加向邑,西部诸侯大都东迁,东迁的趋势还在急剧升高,终南山的大臣贵族已经迁徙的所乘无几了,这是大势所趋,殿下要跟趋势走,看大方向。

    第四,殿下要得洛邑,向邑,就得从潼关入手,拿下西虢,就是等于拿下东部,那里是千古关口,东西分界线,兵家必争之地,为何周军现在屯兵骊山之下?就是这个关口要道必争之地的重要性,然后沿着黄河向东延伸,夺得东都洛邑,洛邑之主,何能情愿让出?还得动用晋国侯出马,方能解决此事,东部还有一人不可不得,鲁国,齐国,任意得一人即可。中原陈国必得,陈国和曹国甚好,和胡国是一家,这三家成为三角稳定之势,得陈国公的支持,就是得中原之势,周朝十强,得晋、陈、曹、鲁,等诸侯的支持,就有了一半机率,至于西戎占领王都镐京,再次说明,此事殿下要分离远离,要让西戎和王朝的世仇成为对立面阶级的斗争的产物,已经成为西戎对朝廷的复仇行动,待西夷犬戎联军退去之后,殿下要以避祸西夷犬戎的威慑而东迁洛邑,这是最好的借口,表明殿下的态度,表明殿下和西戎的对立性,让天下人都知道西戎对宗周的危害性和报复性,当然,南申出面对西夷输送的利益,还是要兑现的,而且还要变本加厉的回报西戎这次的帮助,同时埋下一颗钉子,这颗钉子就是将来对付西戎的西部方伯,这人就是秦赢,只有秦赢才能对付西戎,这是从大商时期就有的概念,赢人永守西陲,成为历史的定性格局。”

    宜臼眼睛亮了,走到许男面前,激动的说道:“许君大才也,不出家门可知天下事,朝廷不用你,真是埋没大贤了。”

    许男忽然变得谦虚起来,说道:“为臣乃身在局外,旁观者清也。”

    宜臼对外公说道:“重用许君。”

    南申侯说道:“许君,你做南申国的司马吧。”

    许男回道:“在下身为许国国君,怎可做他国司马?有失大体,如果殿下有需要为臣的话,随时召唤。”

    许男的话让南申侯无趣的笑笑,知道自己无意中又拿大了,这是习惯,恶习难改。

    许男在挽救宜臼的名声,也在为混乱的世界设置一个局,这个局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局延续几百年,才得以破解。

    宜臼决定采纳许男的建议,改称太子,不再称王。

    缯国,噩国,养国,却更加坚信太子宜臼将来的大位可得,因为太子明智了,开窍了,旁观者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有当局者南申侯被激怒,气昏了头,乱来,一心要斩湦王的人头,爱女心切,可以理解。

    宜臼的行为反而得到更多南部诸侯的拥护,一个迷途的羊羔,迷途知返,清醒面对天下局势,这是周王朝复兴的希望和曙光。

    湦王十一年八月,大旱灾荒,灾民流连失所,饥荒让还在内乱战争中的周王朝,更加急剧危危,此时如果有枭雄站出,只要轻轻一推,周王朝就可倒下,这是大家的意想,绝不是现实,周王朝各地驻军,除了西部之外,其他地区驻军依然未动一兵一卒,这是周湦王的明智之处,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危机,带给天下更加混乱的局面,不管是自己那个儿子执政,都还是自己的血脉继承人,周王朝七十五军队,还是可以令任何一个诸侯胆寒的,确保即使内乱加剧,天下其他诸侯依然不可乱动。

    湦王现在首要的就是驱逐占领镐京西夷联军,可是,天灾人祸,仅有的十几个诸侯勤王将士还因为饥荒吃不饱而不愿随,这仗如何打,正如佐侍人所作的诗歌《雨无正》中描写的当时情况:

    雨无正,意思是正无雨。

    大意是说:

    浩大的苍天,不显恩德。降下饥荒,如同斩伐四方人民。老天啊,暴虐疾民。

    不思考也不辨别,放过有罪的人,冤枉无辜的人,哪些无罪之人,却相继受到逼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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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王朝如果被灭亡,我们连栖身的地方都没有。

    大臣高官都迁徙了,有谁看到了解我们的辛劳?

    三事大夫的高官们啊,哪一个肯起早摸黑的帮助王上,

    各个邦君的诸侯,个个不勤国事不朝周王。

    我等常常盼望君王早日变好,反而事态越来越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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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怎么能这样,忠言不听也不信,好比远行人,失去前进的方向。

    文武百官的群臣,灾难面前各自明哲自保,互相不敬,就连天命也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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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戎敌人至今尚未退去,饥荒用兵,兵不相随,只有我等侍御臣,长期忧愁成了病。

    百官群臣闭上嘴,只应不答都怕进谏王怪罪,君主爱听好听话,忠言逆耳遭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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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哉不能言,不是舌头有问题,而是唯有卑躬屈膝保性命。能言会道就得宠,巧言如流,巧舌如簧,方可升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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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官为宦的仕途,太危险也太紧张,说话不合天子意,那就得罪了国王,说话迎合天子意,朋友说你说话丧尽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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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议迁回王都住,王说哪里已经没有家,泣血纵横我真的忧思啊,没有一句话不遭人嫉妒。从前举家离王都,是谁帮你造家屋?

    这首诗写的内容很是复杂,阐述了当时的天灾,西戎敌人还没退去,大臣不作为,小臣又谗言,忠良遭殃,以及湦王对宗周镐京城的家园失去的痛苦心情,还有近臣心里憋屈的抱怨声音与忧思。

    这是当时的实际写照,尤其是天灾饥荒的再次发生,西戎敌人没有退去,饥荒导至将士吃不饱兵不相随的局面,以及湦王对失去镐都京城家园的悲哀。这样的情况下,出兵能打胜仗吗?真让人担心,不管怎么担心,不管如何灾荒,即使没有吃的,这仗还是要打得,将西戎赶出镐都,这是湦王的职责和使命,别无选择。

    周王朝和西夷决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