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回 万臣凭吊王母太后

    公元前860年，厉王七年，老太后姞氏病逝，享年八十岁。按照周王朝礼制，太后也可以享受国丧，何况厉王雄主时代，诸侯大臣强烈要求为王母姞太后举行国丧，厉王为了节约祭祀费用，还是决定按照公侯级别办理丧事，五日而殡，五月而葬。诸侯在五个月内可以前来吊孝太后。

    厉王王母太后薨毙，这在以前的太后丧礼中，多则三四千人前来吊孝，母以子为荣，现在的厉王，不同于其他历代王上，是个“残暴”的王上，臭名昭著，远播海内，荆楚三王自动取消王号，称臣，西噩侯反周，遭到灭门屠杀，淮夷角氏，偪氏反周，也遭到灭国，这在历代王上绝决祀的事情是没有的，也就这个厉王干这事，淮夷五国反周战败，还是大宗凡伯坚持进谏，最后才保住州来、英国，钟离，蓼国，慎子五个国号和世袭权，现在天下谁人不怕厉王，如果你敢反周，厉王绝对会再次下令“忽遗寿幼”的屠城指令，真是鬼都怕的人，何况人呢？。

    厉王笑了，王后申笑了，这是三十年动乱的第一次天下太平，“恶人政治”的效应，真是非常时期，非常办法，人都是害怕军队和法制的，就如一个坏孩子，父母亲人无论怎么劝导他，他都不听，当他得知警察前来抓他的时候，他就害怕了，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

    由此可见，强大的军队和强大的法制的建立健全的必要性，所谓“恶人政治”，那是王后申的私下调侃，其实褒义词是，“以武相国，王圣依法。”平天下动用军队，治理天下依照法律。大丈夫治国安邦平天下的豪情壮志，谁都有，唯一目的是安天下天下安。

    从让天下安这个角度看，厉王的形象应当为他拨乱反正，他的个人暴王形象应当美化，应当颂扬，如何正确的评论厉王？世人自有一本账，后人各有见地。前人孺子儒人作文意旨如何，与评论厉王大节有关，因此，在下只讲当时社会背景真相究竟如何，不加对先人作文目的谈论。

    每个执政者都会不同程度的镇压反抗者，程度不同而已，根据所处的社会动乱的程度不同，治乱的方法结果也不同，说他是周王朝的救世主，也不为过，话也不能说得太早，因为他还年轻，才从动乱的世道中站立起来。

    周王朝站立起来进行兵戎武装反击斗争的结果是大胜，从王母姞太后的丧礼中可以看出，不管你诸侯大臣出于什么目的和动机，反正都怀着一颗承重而悲哀的心，前来主动吊孝太后姞，表示诚服，天下一家。

    国之大事，祀与戎。王朝家国天下一同，太傅申担任致哀总管，大史南伯，大祝卫侯，大卜程，内宰向伯，四人担任吊孝司仪。

    前来吊孝的诸侯，需要排队，人太多，太后娘家直系亲属，姞姓排在前面，丰国姞，蹶国姞，邘噩姞，等等几十个姞姓诸侯国和上百个姞姓大臣都来前来吊孝，接着姬姓诸侯前来吊孝，战败国州来、英国、钟离、蓼国、慎子国、道国、江国、黄国、柏国、谢国，弦国，戴国，东昏国，荆楚等国乘机早早前来重礼吊孝，讨好卖乖，表示臣服。

    对于前来吊孝之人，丧主厉王要一一还礼，这人太多，厉王无法一一还礼，但又不能失礼，这个年代，对礼的重视，不亚于法，厉王于是命太子靖代为回谢前来吊孝之人，王后申鼓励太子说：“这样一来，天下谁人不识君？”

    十岁太子姬靖在生母王后的鼓励之下，卖命的回礼，第一天太子回了前来吊孝的大夫以上大臣一千多个礼。

    到了晚上，太子姬靖跑到母后面前哭了，说腰疼，王后心疼的抱着太子，对他说：“男人要坚强，以后长大了，做了王上，比这个累多了。”

    太子姬靖说：“可不可以让弟弟做王上，他喜欢做王上。”

    王后申说道：“孩子，这是礼制，你是哥哥，你是长子，必需承担大任，怎么能遇到困难退缩呢？整个天下还指望你呢。天下百姓生活的好不好，都在乎你了。”

    “这么重的担子，哪我得吃好一点，我得长高一点，壮一点，不然就会累趴下了。”太子姬靖天真的说道。

    第二天，太子姬靖继续施礼回敬前来吊孝的诸侯大臣。

    子爵以上诸侯前来吊孝的人都在排队，也有个别男爵、附庸国君夹在中间，豫州冀州一百多个诸侯排队吊孝，按照先来后到顺序排队。

    申国，陈国，宋国，邓国，缯国，唐国，随国，中先国，蒋国，聃沈国，房国，方国，蔡国，顿国，康国，霍国，项国、历国，鄢国，鲁山国，光国，养国，息国，许国（男爵），淅川国，鄀国，夹国，凡国，应国，召国，南虢，柞国，东虢国，祭国，西焦国，管国，东焦国，氾国，桧国，谷国，杞国，顾国，沙随国，东鄢国，滑国，卫国，雍国，温国，京国，巩国，藏国，吕国、赖国、东单国。

    虞国、北虢、郇国、倗国、晋国、耿国、翼国、赵国、陵泽国、米氏国、原国、上党、淖列国，潞子婴儿国、武郎国、碗子国、凡国、北共国、泫氏国、盖氏国、桑林国、毕魏国、暴国、霍彘国、杨国、娄烦国、盂国、中山国、代国、芮国、刘国、翁国、韩国、五鹿、贾国、严狁、獯鬻（xunyu）北狄十三国、黎程国、

    吊孝人员太多，太子姬靖年龄尚小，回礼实在太累，也不能不回礼，人数爆满，如此之多，太子体力很难承受，于是厉王命七岁的次子姬友也代为回礼。同时为了减少吊孝人数，太傅申规定男爵以及附庸和上士大臣排在后面，到最后再说。

    可见周王朝的等级制度的森严，吊孝也要论官位大小，这也可以理解，人在官场，就得按照官场的规矩游戏三味。世人都喜欢当官，当大官，从前，往后，都是如此，可以说得中听一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叫上劲，这叫有出息，这叫仕途，这叫光宗耀祖，这叫------，你懂得。如果你不这么认为，你就是奇葩，你有仇视大官情节。不扯这么多，后面吊孝致哀的大官还在排队。

    赞礼的大史南伯，大祝卫侯，大卜程伯，内宰向伯，四个人也是太累，太傅申令中宰中大夫德伯也加入赞礼行列。这不是谁都有资格赞礼的事情，这是载入史册的光辉事迹，这是荣耀，这也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光宗耀祖，这个年代，讲究级别，主持祭祀者地位身份，就是殡天者的身份，太后的祭祀总主持是太傅，三公之一，这就是身份，跟随其后的辅助祭祀的人感觉当然不一样，背后还有当今王上厉王，面前窜来窜去的前来吊孝的是天下精英诸侯君，是个独占一方的重臣。

    兖州半岛四十多个子爵以上诸侯君，率大夫以上臣工组团前来吊孝，声势浩大，大家都在比吊孝人员的规模、礼单和孝心。

    鲁国、齐国、莒国、东镇姜国、潍夷国、莱国、东鄱国、介国、诸国、祝其国、淳于国、纪国、用国、鬲国、犁国、薄姑胡国、祝柯国、邹国、谭国、过国、牟国、盛国、肥国、宿国、须句国、鄣国、郕国、郜国、曹国、茅国、邾国、颛叟国、任国、向国、鄟国、极国、鄫国、阳国、甲父国，运国、腾国。

    以上人员的这个礼单，内容众多，唯一统一的祭祀礼物就是纯色的公牛，简称牡牛，其他祀品，五花八门，让五位赞礼人读的嘴巴干裂，喉咙嘶哑，小小年纪的王子姬友，一个一个的回礼，礼节一本正经很是标准到位，他这个王子，本没有这个特殊身份的，都是哥哥姬靖让给他的，兄弟情深。

    徐州地块名号早被取消，老徐州及江北诸侯国前来吊孝，大家比的是哭声，徐淮人好巫侍鬼，很有一套哭腔，直哭得浑天黑地，天昏地暗，直叫人汗毛悚然。

    萧国、彭国、钟吾国、徐国、下邳国、虑国、淮圃国、海角国、棠国、扬国、邗国、还有江东宜国、吴国、越国前来吊孝，哭声响彻云霄，整个王都都听的清澈。

    这个哭声与宋国、胡国、漆国、六国、虎国、椒国、群舒七国、巢国、桐国、皖国、南昏国等国吊孝人员的哭声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们事前申请乐队演奏，虽然按照周礼，丧事不奏乐，就连邻家治丧，隔壁人家不舂米，舂米而歌是习惯，何况王家致哀，可是人家是一片孝心，是前来奔丧的，还专门作了哀乐主题音乐，敬献编钟，厉王决定革典改制，经丧主厉王同意，他们搞了数天哀乐哀声，场面宏大，气势磅礴，这让厉王意料之外的满意。

    汉水诸侯前来吊孝太后，荆蛮好巫也是出了名的，而毛国是后迁去的，就没那么复杂，就比较实在，其他汉水荆山地区诸侯就疯狂的大搞巫师，朝廷太后，就像自己家的太后一样，他们称之为国母，母仪天下，何能不亲如亲人。

    褒国、绞国、渚国、西郧国、麋国、庸国、罗国、南鄀国，东郧国、轸国、权国、归国、州国、鄾国。

    厉王对王后申说：“王后，你说这些诸侯的行为是不是过了一点，虽然是前来吊孝母后，但其行为有点作秀的感觉，有时让朕心里好不舒服，他们是不是怕朕攻伐他们，他们还没有走出战争的阴影。”

    王后申回道：“这些诸侯心里怎么想，对反周的事件的理解各不相同，周王朝自武王封分同姓诸侯，共管天下各方，抵御异姓诸侯，而天下其他诸侯，所谓称为先贤封分，只是借代之说，实为异姓诸侯归顺，形成天下共主联邦，共主之国成为朝廷，朝贡的宫廷，八方朝贡，管驭四方，除了封分诸侯，其他都为本身诸侯，本身都有自己的领地，都有世袭自己国土的权力，他们本身并不受朝廷统治，也不愿受朝廷统治，因为朝廷的强大，才屈服于朝廷的统治，一旦诸侯自己强大了，也就不愿继续受朝廷统治，所以他们偶有反叛，想退出联邦共主机制，哪也是正常情况，但哪些鸡鸣狗盗诸侯不应当国强必霸，暴露自己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和个人抱负，实不应当诸侯间相互攻伐，强吞并弱，导致天下大乱，让天下百姓不得安宁，战火风起，百姓遭殃无疑，安天下和天下安的过程，就需要三均法则，刚柔相济，过刚而折，过弱则覆，如何把握这个刚柔之度，很有学问，这个学问就叫执政水平，也叫政治手腕，手腕硬叫铁腕政治。他们在铁腕人物的背景下生存，他们的行为表现如果不到位，那是不是会被暴王征伐呢？”

    “你这段话其中部分有分裂生殖的学说，扰乱人心，按照妖言惑众之罪惩治妖孽的话，司寇良父肯定会将你处斩。”厉王说道。

    “除哀家敢说实话，还有人敢在当今王上面前说实话吗？哀家还有豁免权的免死金牌。”王后申说道。

    “算你实话实说，晚上替朕在太后宫守灵，以示惩罚。”厉王说道。

    “可哀家没有这个权力，女子不能守灵，哀家倒是很想和王上一样拥有这个权力，这就是男女不平等的地方。”王后申说道。

    厉王说道：“革典改制，哀乐爱乐朕都准许奏了，这个女子也可以为考祖考妣守灵，这个改革从王后开始，母仪天下，朕今晚和你一起为考妣太后守灵，看看大家的反应，导入在先，试两晚之后，让大家习以为常，后晚你一人为太后守灵，估计也就没有人反对了。”

    “真的能这么做吗？哀家代天下女人谢过王上。”王后申说道。

    “试试，既然他们都知道朕霸道，是个恶人，估计这样做也没人敢说三道四。”厉王说道。

    “好，恶人效应出来了，改了礼制都无人敢说，可是哀家听说，女人烧钱给先人，先人只能收到一半而已，如果是男人烧钱，则会全部收到。”王后申说道。

    “这个朕听说了，原因很简单，就是说女人只顶半边天，这个也很好解决，你原本烧一万亿冥钱给皇考祖、皇考妣，现在你就烧两万亿冥钱给他们，皇考祖、皇考妣收到一半，不就是一万亿了吗？一万亿足够他们用了，整个朝廷一年收入也就五万亿而已。两万亿冥钱还有一万亿没收到，就流落民间，让哪些野鬼们享用吧。”厉王说道。

    “陛下真是大智慧，哀家佩服。”王后申说道。

    第二天早晨，厉王和王后一起前去守灵，西部以及雍州北部诸侯前来吊孝。

    西虢、周国、琱国、散国、同国、匡国、夨（ze）国、乘国、义渠国，毕国、豳（bin）国、嘉国、须国、西共国、西申国、郦申国、西井国、鱼国、俎国、氐国、芮鞫鲜于。那戎，大骆国（附庸）、秦国（附庸）、甘国、习国、党上羌、董氏国、格伯，逄国，荣国、曶国、启国、西单国、张国、德国、彤国、南国、何国、西王母国（于阗）、卢戎、渠勒国、皮山叶羌国、西夜国、疏勒国、巴尔楚克、龟兹国、楼兰国、若羌国、且末国、柴达木若羌国、天山、霍尔果斯、阿勒泰、伊吾、大月、大宛，乌孙、月支、月氏、鹑阴乌羌、

    他们一看今天王后也在跟着厉王一起谢客，认为自己太有面子了，并不觉得王后是个女人就有什么不对，对礼制的要求也没那么关心，反而觉得这是对他们的尊重，王后申开心了，这女人半边天也是可以作为丧主的身份出现的。当天晚上，王后申陪着厉王守灵，无人说话。也许是“祭祀致哀不谈凶事，在厅堂不论妇女”的礼制管住了这帮群臣的嘴巴，也说不定。

    第三天，依然如此，西南诸侯国前来吊孝。

    留国、白马羌国、玉树国、吉曲女儿国、高黎重人国、西巂（xi）国、越西国、鳖国、邛崃国、鰼国、乘象国、哀牢国、白弥国、姚鬻(yu)国、髳国、狗国、且兰国、昆弭国、句町国、百濮越、夜郎国、僰（bo）国、瓯越，西越，骆越、交趾、牂（zang）牁国、毋剑国、巴国、蜀国、雀儿国、甘孜国、西膜国、七闽七国、闽越。

    这帮诸侯多数是西南异姓诸侯，除了巴国，留国之外，就是髳国是姬姓亲戚，他是穆王女婿之国，其他人也不懂王朝礼制规矩，风俗习惯也各不相同，也就无所谓女人守灵致礼的问题。这天晚上，王后申继续陪着厉王守灵尽孝。

    第四天，东北方的诸侯前来吊孝，

    邢国（东井）、南宫，饶国、昌国、武城、聂国、乜国、蓟国、燕国、鲜于，肃慎，孤竹、貊国、东胡等。

    厉王和王后申一起答谢。到了晚上，厉王回后宫休息，王后申一人守灵，值班的将士，致哀工作成员惊讶不以，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加的用心了。王后申心里大喜，心里想，天下的女人终于可以守灵了，这个礼制的破除，真是不容易，要感谢大恶人厉王的恶人政治，不然，谁敢如此乱了王朝礼制。

    女人守孝，这是个人之常情的事情，对于礼制来说，就是一个千年不破的枷锁，锁住女人，让女人无法和男人平等。

    今天，王后申在鬼的面前，让几百年上千年的只有男人守孝的孝道道统随太后姞一道驾崩薨毙卒亡。王后申成为百代女人争取平等的代表，她的一句话，一个行为，成为后世之人的行为准则，这是何等的荣耀，她破旧立新成功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