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回 宰曶献策姬胡娶申
话说太子姬燮为父王懿王守孝三年整，已经出孝，脱下素色孝衣，换上太子彩服，准备应对时局之变化带来的创伤和冷眼。 太子三年守孝期间，悟政于一室之内，从政变的第一时刻开始，姬燮已经象换了个人，面对宫变，姬燮无话可说，只能痛定思痛，保持沉默，他也知道，叔公辟方谋划了五十年的篡位计划，最终让他得手，追究其中环节，问题都出在辈分这个问题上面，自从曾祖父穆王驾崩之前，辟方叔公的篡位失败，到后来的兄终弟及计划落空，最后被下放到下面担任乡公，虽然职位级别没有减低，但离开了王城，原以为，辟王如他放出各类信号一样，让朝廷大臣，天下诸侯，包括太子姬燮在内都认为辟方不会再篡权夺位，这也让大臣，包括姬燮在内放松了警惕性，因为这个世上还没叔公篡夺侄孙的王位继承宝座的先例，辟方是奇葩中的唯一一个。 这一切，都让姬燮感到可怕，以前尽管自己没有直接参加祖父、父亲的宫廷斗争，但还是了解内幕，现在这一切都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善良都是要求百姓凡人的道德基础，只要不是凡人，就无法用善良来维持不平凡的事业，包括不平凡的政权体系，父王懿王追求完美，追求尽善尽美的为人总则，到最后，还是大权旁落，让姬燮落个不三不四的身份，这个没有被废的前朝太子身份，形同虚设，让姬燮极为难受，还不如做个百姓庶民的好。 太子姬燮，在三年中，参悟政权之道，破译篡权夺位之道，三年磨砺以须，一剑三年之艾，三年中常去看望太子的太宰曶，还是一如既往，舅舅姜益公偶尔去看望meimei姜太后的时候，也会弯道到太子身边问候，因为太子一直没有对时局表态，这让舅舅姜益公无从下手，身为三公，为朝廷大局着想，为天下安定着想，也不会乱来。岳父丰姞侯倒是常来关心，他还带他的堂弟蹶（jue）国公一起前来问寒送暖。 一日，太宰曶向辟王进言说：“陛下，太子殿下的长子姬胡（害夫hui）已经举行过成人礼了，懿王的孝期已经过了，可以举行大婚了。” “爱卿觉得谁家的公主比较适合？”辟王问道。 “臣根据时局看，还是觉得申祝家的小公主比较合适，一来可以让申祝来控制世子姬胡（害夫hui），二来可以作为陛下的眼线，陛下也知道，姬胡（害夫hui）的个性比他父亲太子殿下要烈的多，臣担心他有想法，不安分，要多加控制。”太宰曶说道。 “此话中听，爱卿考虑的得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朕赐婚申候之女，嫁给世子姬胡（害夫hui），爱卿为媒。”辟王说道。 “臣愿意成人之美，臣这就去向申候提亲。”太宰曶说道。 辟王中了太宰曶的局中局。 太宰曶领命前去申祝办公室。 “恭喜申候，贺喜申候，申祝大人有喜喽！”太宰曶在门外就大声说道。 “太宰阁下，下官喜从何来？”申祝一边施礼一边问道。 “传辟王口谕，王赐申候之小公主嫁给世子姬胡（害夫hui），择黄道吉日成婚。”太宰曶一本正经的传令道。 申祝下跪领旨谢恩之后小声问：“辟王何为下此圣旨王令？” “大人有何不情愿？可以跟辟王请示，要不本宰代劳汇报？”太宰曶故意说道。 “不要，不要，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申祝赶紧解释说道。 “那在下恭喜申祝大人与王家结成亲家。”太宰曶意味深长的说。 “这是世子喜欢小女，还是政治婚姻，还是辟王单方旨意，还望大人明示，下官一时被这突如起来的大喜事给搞糊涂得了！”申祝低声问道。 “恭喜大人全部答对了，一个不差。”太宰笑道。 “世子喜欢小女？也是政治婚姻？同时也是辟王单方指令？”申祝自言自语说道。 “申祝，不要迷糊啦，你已经成为王亲国戚，当朝王上亲自赐婚，当朝太宰成为你家小女的媒人，还有可能太后的哥哥丰国君姞伯成为迎亲队长，申祝的面子还不够大吗？还在想什么？”太宰又一次意味深长的说道，他相信申祝是个聪明人。 “有劳太宰成人之美，下官感谢大人。”申祝说着，深施一礼。 “未来的国丈大人，在下可不敢受如此大礼。”太宰曶回礼道。 这话申祝听得真切，也听进心里去了，尽管这种可能性具有不确定性，但只要努力，可能性太大，申祝内心有点兴奋，不过还是不露声色的说道：“还仰仗当朝太宰大人，小女的福分怎样，就看她自己的命运啦。” 既然说道这份上，太宰曶笑道：“我这个媒人，也是感谢大人的先父大祝申啊，是他无意中将我升到太宰这个位置，我怎好有恩不报呢！” “谢大人，下官当厚谢。”申祝表示道。 “在下还要到姜太后哪里去传达圣旨，你是祝官，我是卜事出身，黄道吉日，我们不用找别人，在下来时为你小女算了一下，下月二十一日，就是黄道吉日，大人看意下如何？” “太宰大人主持婚礼，日子一定不会有差错，全凭大人做主。”申祝表示道。 “那就好，在下也向太后和太子殿下如此汇报，告辞。”太宰曶说道。 “大人慢走。”申祝施礼恭送上司太宰。 太宰曶到了太子姬燮处，施礼说道：“殿下，辟王如殿下预料的一样，欣然同意，还亲自下了王诏，赐婚申女，还让在下为世子主婚，下官已经到过申祝哪里宣过辟王的口谕了，申祝很是茫然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就好，多谢太宰大人了，大人辛苦。”太子姬燮回礼感谢说。 “殿下太客气了，这都是下官该做的事情，下官还为世子和申公主的八字合成了一下，他们俩的八字很合，在下还为他们的婚期也卜了一下，得到的卜卦吉日是下月二十一日，殿下不会怪下臣私下占卜吧？”太宰说道。这个年代的占卜规矩就是，要不不占卜，一旦占卜，就必须信。 “太宰哪里话，我知道你害怕乱点鸳鸯谱，所以就先占卜了一下，即使你不先占卜，现在也要占卜，你是当朝卜事之祖，谁不服你？”太子姬燮说道。 “谢殿下，哪在下前去禀告太后。”太宰曶说道。 “太宰大人，哀家已经听到了，不用再禀告了，世妇，赏太宰金（铜）三十朋，表示感谢。”姜太后从里间走了出来，太后就在太zigong里。 “为臣给太后请安，太后吉祥，太后万年眉寿。”太宰叩拜说道。 “爱卿平身，赐座，看茶，按照民间规矩，给媒人送上八大礼物。”姜太后说道。 “为臣给王家主婚，那是臣的荣幸，怎好还要礼物。”太宰说道。 “现在哀家母子失势之时，太宰大人还能如此对待哀家，则让哀家好不感动。世子姬胡还仰仗太宰扶持。”姜太后说道。 “臣效死王家，死后也要祀奉毕原王陵先王，这是臣对懿王的誓言，臣永远不会忘记。”太宰曶回道。 “现在你身居高位要职，还能如此对待前朝遗孀，哀家真是感激不尽，只要哀家不死，哀家确保你子子孙孙，世代荣华富贵。”姜太后许愿说道。 “叩谢太后懿旨，臣忠于太后，忠于太子，忠于世子，忠于嫡长子世袭礼制，世代不变。”太宰曶叩拜说道。 太子上前扶起太宰说道：“太宰平身。” 看来人心有时会不论物质权力的变化而变化，就连原来贪财的卜事曶也在金钱权力面前不动摇，也没有改变忠诚的信仰和对礼制的遵循。 周王朝近两百年的礼制，让所有人的骨子里都已经默认，一切违反礼制，违反了社会伦理道德的事情，都会得到大多数人的反对，不仅仅是太宰曶如此，还有一大帮群臣也是这么认为，拥护太子姬燮登基的人，太多了，不能接受辟王登基执政的人，包括已经被辟王晋升重用的臣工里面，这种思潮占据三分之二，这不是因为辟王执政水平不行，也不是辟王执政理念不好，更不是辟王暴症暴虐，绝不是如此，而是臣工们心里哪杆称，不能平衡，不能接受，对于一个篡位者来说，所有人都觉得他的道德这一关没有通过，他是篡位，不是因为得人心而被拥护拥登王位。 在一个讲究道德背景下的王者，必需具德称王，而不是篡位行径，辟王的道德伦理缺失，在群臣心里无法弥补，无法诚服，三年多的时间里，大家之所以没有出头，因为正义的哪一方没有站出来表态，现在正义的太子姬燮已经走出阴影，已经站起来了，群臣的正义感，将被激活，已经有一大帮人在活动，套住最反动的西戎势力申候这一派，联姻捆绑就是最佳手法，策反，以其人之道，还彼之身，能够谋权篡位的人，能将权位谋去，就会将权位谋回，只要条件利益一致，捆绑结实之后，你不让他谋反，都不行，这就是这种人的特性，申候就是这样的人。 话说申候就要嫁小女，一颗心说不出滋味，躺在床上，思来想去，“当年父亲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太子继承权搞给辟王，现在他的孙女又要嫁给被夺去世袭王位的太子之子，这不是要命吗？到头来还不是要再花九牛二虎之力，将王位再回归原位，不然，自己的小女就做不了王后了，自己就做不了国丈了，父亲，你在九泉之下，能够告诉我，这是何苦呢？”申候在恍惚中睡去。 一个遥远的声音从太空传来：“傻瓜，笨蛋，我不在九泉，我在天堂，如果不这么折腾一下，王家怎会这么器重你？申姜有何资格作为将来的王后，有何能力执掌后宫，又有何资历来母仪天下，做将来的太后呢？都是这么折腾的效果，你不折腾，别人怎会知道你的重要性，联姻，这是政治的需要，这是太子姬燮的需要，也是申姜族人的需要，这是合乎潮流的需要，你就再花点功夫，把王位回归太子姬燮，不就成了吗？申姜不就可以做王后了吗，赶紧成婚吧，事不宜迟，不要等到辟王明白过来太宰的一番苦心，成婚，即成事实，辟王后悔也来不及了。”这是大祝申的阴魂在教训他的儿子申祝。 申候惊醒，原来是先父托梦，申祝释怀了，想通了，明白了，事不宜迟，按照太宰的意思，夜长梦多，不能按照老规矩，一来二去的几个月娉来娉去，还缺彩礼？如果能成为王后，害怕没有好处吗？ 双方都知道时间的重要性，抓紧时间，如期举行婚庆典礼，第二个月二十一日，良辰美景，黄道吉日，申候嫁小女，入宫做世子夫人，申候一个祖宗的四个封地同门国家同庆，热闹非凡，太子宮也是门庭若市，络绎不绝，该来的诸侯君，该来的大臣，不该来的，不愿来的诸侯君大臣，随礼贺礼，随之而来。太子的礼仪到位而谦逊，让宾客面上有光，能够得到太子如此礼遇，这一生满足了。 太子也看到了自己号召力影响力，原来这么大，虽然是前朝太子，现在的名誉太子，但，姬燮感到，大多数人还是对自己一如既往，没有小看小瞧自己。 前面说过，蹶国姞公，公爵身份，他是太子岳丈姞伯的堂弟，太子妃的堂叔，也来贺喜，喝的满嘴酒气，豪言壮语的说开了，“太子，你是当朝太子，喝你儿子的喜酒，本公就是开心，就是对胃口，老夫想，我孙子也举行过成人礼仪了，就是没有相好哪家公主，殿下是不是为在下寻得一门亲家？” 姜太后听到了，接口说道：“你家孙子是不是长子？世袭公爵啊？如果是长子，哀家的孙女也正好及笄待嫁，哀家做主，下懿旨赐婚，亲上加亲。” 蹶国公被姜太后的一句话说得醒酒了，下跪叩拜说道：“谢太后赐婚，臣现在就回去准备娉礼，迎娶公主。” 太后说道：“王家不缺娉礼，你回去准备迎亲吧，哀家还要陪嫁孙女，好好赐封我的心爱宝贝孙女，内宰蔡，传本太后懿旨，将王家在蹶国北部的三十里耕地，连同甸人，廪仓等一同赏赐给孙女季姬，作为季姬公主的陪嫁，让哪些奴才忠心耿耿的侍奉公主。” “诺。”内宰蔡应道。 蹶国公叩拜谢恩，回去准备迎娶王家公主。 大家明白，太后这是联姻拉外援，加固势力。真是喜事连连，人逢喜事精神爽，太子姬燮的心情好多了，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体内奔涌。 话说姬胡新婚，原本姬胡对申祝的为人和阴谋使诈，辟王篡位主谋人家，是深恶痛绝的，现在娶申女为妻，心里很是不爽，当天夜里，新婚燕尔，姬胡就耍脾气了，把申女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无力再折腾了，消停之后，申女开口说道：“原来男人的心和小孩一样很小，不过，折腾女人的本事倒不小，本公主很享受男人的折腾，我知道你的内心对我老爸心存恨意，要不是世道变故，你现在就是太子而不是世子了，那样的话，也就没有我什么事情了，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 “你还有自知之明？要不是你爷爷的阴谋，要不是你父亲的同谋，我现在就是当朝太子了，而不是处处受人冷眼相待的世子，你知道天地之差别吗？你知道哪种说不出的仇恨吗？我恨不得将篡权之人烹煮，恨不得将欺世盗名之徒推上刑场，恨不得自己早点死去，而不是无奈何地委曲求全的活着的感觉吗？” “你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痛苦也是难得的人生经历，就像我，痛苦的成为政治的斗争牺牲品，成为王权相争的砝码，我也很庆幸，自己原来可以成为王权的主导因素，成为王权的一部分，生何惧，死又何惧？王权因我而将要改变，如果不改变，联姻就是无谓的牺牲，联姻就是灭九族的祸根，我不愿看到我成为女人是祸水的又一个代言人，我要看到王权回归礼制，我要看到一个世子英武的朝临天下，威武雄霸天下的王者，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躺在我这个纤小的女人身边，因为我也要成为母仪天下的女中唯一，这个年代，女人不霸天不容，何况你是女霸的男人。” 姬胡傻了，没想到眼前瘦小的女人，竟然爆发出如此大的磁场强度，说出如此不堪想象的话来，姬胡愣了好久一会，失态大笑不止，“我的暴躁的名声狼藉到天下人都知道的程度，没想到，再添上一个你这么一个强悍的小女人，不要说我君临天下，天下那帮恶人无法活，就你要母仪天下，这天下恶女人又怎么活？，我们不是要管死恶男恶女她们？” “你听说民间有句民谚叫做‘鬼怕恶人’吗？”申女问道。 “民间故事，我听得很少，哪里知道什么鬼怕恶人？你要做恶人吗？搞恶人政治？”姬胡问道。 “善恶是相对的，你父亲就因为太善，所以才被篡位，我们家就是恶人代表，恶名在外，没人敢欺负，当然，也没有欺负过谁？除了你父亲，我现在的公公。”申女实话实说。 “连当朝太子都敢欺负的主，还有人敢欺负吗？还用着欺负别人吗？”姬胡说道。 “所以啊，你要改掉你父亲我公公的善良的一面，政治人物就是铁腕人物，用不得半点温柔，你别看我小，我可是出了名的铁腕申，我们申国哪些刁蛮女人，见到我这个铁腕申，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我不是刁蛮公主，我是铁腕公主，按照原则办事，差一点都不行，多一点也不行，原则，就是原则，不带一点误差，不带一点走形变样。现在知道太宰曶为何选上我来做你的夫人了吧，而不是选我的其她姐妹了吧？太宰曶算了，你的生命中，不能少了我，少了我，后果很严重，你还对我耍横嘛？蛮力我是要的，仇恨是不必要的，因为种种原因，这是历史的车轮绕道行使而成的结果，不然，我和你哪来的姻缘，我就是在岔道口等你的那个女人，这是上天的意思，命中注定。” 姬胡（害夫hui）望着眼前这个小女人，不再说什么，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姬胡，后世厉王，他的这个姬胡这个名字，无从查起，青铜器《（害夫hui）簋》，史家也称《厉王簋》或《胡簋》，《厉王簋》铭文中称厉王为（害夫hui），这是厉王在十二年祭祀中自称自传的铭文，真实性不容质疑，因此，厉王也称为姬（害夫hui）王，（害夫hui）这个字无从查起，按照一字读半边，不会错上天的原理，史家称这个字为夫，他们认为夫通胡，所以，史家私下里也通称厉王为姬胡，其实这是对文字的曲解。搞不明白，就臆造一个，这是对厉王的不敬，对历史的忽悠。 如此说来，厉王的厉字，来自于厉害的意思了，而【厉害】一词中有【害】，厉害和【害夫】中，同有【害】，那么这个【害夫】字应当读【害】，而不读胡，这种也是瞎说。 而本文又认为，《（害夫hui）簋》铭文中的【害夫hui】字的【害夫】，应当是【舍夫】，舍，三十里一舍，十里一庐，“十里有庐，庐有饮食。”这是《周礼地官》地志，这是周王朝的官署封爵标记。青铜器铭文中记载，王者赏赐诸侯大臣，常有赏庐人，重人，舍人。舍人，人即夫，意思是舍己为公，舍己为人，舍己就仁之意。【舍夫】就是高大尚的意思，赞美之意，这样造字，方可讲通，再说，一个王者，怎会用“害夫”这样的字，再细看青铜器铭文的【害】和【舍】的撰写形似相同，【舍】也是更为接近其形状，【舍夫】更为可信，此为一家之言，仅作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