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回 礼乐升级坚守底线
话说房伯在太宰的追问下，只好表态说：“《甘棠树下菊花台》这首曲子，由燕国公子用编钟按五音宫、商、角、徵、羽演奏，加召国公子用古式五弦瑶琴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古法弹奏的合奏曲，这也是召公两家后裔的第一次合作，难能可贵。这首乐曲也是根据召公甘棠树下决狱政事其下的故事，加上召公爱菊种菊的故事编写而成的新乐曲，配《甘棠》和《菊花台》两诗合并和唱，这也是古代乐器和现代乐器的有机结合，可以用于等级较低的‘礼’中，比如召公原来的采邑本地举办一般性百姓活动时用之，召公的功勋毕竟世人皆知，也得到世人的认可，百姓是很喜欢他的，也仅此一例，不可有二，要严格把控，其他礼活动，必需都用《雅乐》。这是正规官方主流音乐，礼仪讲究的是规范用乐。”房伯开了一个口子。 还没问少傅姜伯，姜伯就表态了。“宋国是商亡后商后裔的封国，卫国是前商王室所在地，成周是前商大臣迁徙安置之地，它们的音乐都承袭自商朝，比周王朝音乐更算正统古老，而且发展水平也很高，更重要的是，这三个地方的音乐底子厚，私底下又没有被礼乐礼制制度死死的堵死，新乐仍然活跃在不声张的自由发展中，这就是按音乐自身规律发展的结果，所以‘商人新乐’显得清新活泼，风格多样，妩媚动人，连理论上懂得‘雅乐’的重要性的姬姓贵族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喜好‘清新新乐’，听‘新乐’，觉得轻松不觉疲倦，令人心情舒畅。可话又说回来，你要举行祭礼，地方诸侯就得祭祀社稷，社稷指的就是王庭，你都祭祀王庭了，还不会用王庭的话音来唱歌吗？你还不用王庭规定的音乐规格来演奏吗？难道你不想再有祭祀社稷的权利和活动了？你是希望用还是想不用，请问。”姜伯说的是实话，可态度比较强硬。但这得靠实力说话，朝廷强势了，说这话一点也不含糊，关键是朝廷也有衰败的时候，你得保持强盛。周王朝现在还很强大，还很牛，你可以说这话。 因为关系到礼乐制度的维持，又关系到穆王的态度，也关系到地方诸侯对地方音乐的发展取向。这事，太宰还是决定去征求穆王的意见。 路内宫，笰宰求见穆王。左侍郎朗声宣报：“太宰大人求见陛下。”笰宰前来向穆王请示汇报关于大批诸侯君参与角逐百年音乐大奖的盛况，以及遇到的与礼制相冲突的诗歌乐章问题。 “觐见。”穆王吩咐道。 “微臣参见陛下。”笰宰叩拜。 “爱卿平身，有何要事，讲，朕正准备出去。”穆王说道。 笰宰看看穆王身则的武骑常侍，知道穆王真要出去，于是说道：“臣改日再来，不耽误陛下外出。” “不要紧，爱卿先说，事情有轻重缓急之分，爱卿的事情重大的话，朕可取消行程。”穆王说。 “臣遇到棘手问题，特来请示陛下，臣负责的王朝百年音乐盛典活动，没想到天下人反应如此热烈，就连那些平时很少出动的燕国侯和鲁国公这次也触动了。”笰宰说道。 “与民同乐，天下共庆，这不是好事？有何问题？”穆王表扬道。 “问题在于，有很多乐章演奏规格和诗歌歌词形式与王朝礼乐制度有冲突，人数众多，臣不敢造次，特来请示。”笰宰汇报道。 “朕早就听说了，此事朕问过守藏史狸猫大人，他给朕就四个字：‘顺道而化’，你说有道理吧？”穆王问。 “顺道两个字太简单，臣知道狸猫大人是专门从事研究王道和人道的高人，政策研究为王所用，可他取向天下百姓所通行之大道，与王室公卿的思想有差异，他又没有给出‘而化’具体对策，也没有具体内容，这叫为臣怎么具体处理这个问题，还请陛下明示。”笰宰懂得顺道而化的意思，但他要穆王具体指示。 “狸猫爱卿是研究天下学问和天下之万道的人，他那里也是所有世道的归集之所，朕相信他的判断，不会有偏差，王朝由天下人民组成，人民就是天下，没有了人民，也就不成天下，各地诸侯，又是各地人民的主宰，诸侯的追求，应当考虑，顺道，就是顺着人民大众的意思，包括诸侯。朕也慎重的考虑过，顺道，就是不要违背事物的发展，道，地上本没有道，走的人多了，就形成了道，既然已经形成了道，就会有大量的人顺道而行，现实如此存在了，既然大家要走此道，那就要讲道法，设置这个道的交通法则，不要出现偏离轨道就行，也就是让此道成为升级版的礼乐规矩和义务的化身，要改变礼乐制度，其实就是方式方法的问题，从新立个礼乐规矩，来满足诸侯要求和人民的需求问题，同时，也要满足朝廷的礼乐制度的问题，这两者中和，王朝礼制和诸侯争取的自由之间的矛盾就没有了。王朝一百年了，礼乐还是一成不变，已经阻碍了社会的发展，王朝制度，每五十，每一百年都要变变，不然，旧制度就要被新事物推翻代替，如其这样，不如王朝执政者事先根据新事态，新动向，理出一条阳光大道，引领他们，永远作为领头羊，领军人物，这就是朕设立政策研究室的目的。”穆王深沉的说。 “道理臣明白，可做起来难啊，臣愚钝，请陛下明示。”笰宰坚持要穆王给出明确指示。 “太宰，你看，问题是立什么样的规矩，然后让他们严守此规矩，这帮诸侯要写诗，要作新乐，要铸超级乐器吗？写诗作乐，这是礼乐制度等级问题，青铜乐器的制造也是有等级制度的，他们要制造更高级的乐器，不就是要对青铜器的工业发展要个发展空间吗！朕明白，新乐器，就代表新国力，社会发展了，进步了，这是好事，这两者都可解决。一，礼乐升级，礼乐升级到他们三百年内办不到的空间，这个空间不就升级到无限大了吗？足够他们发展了吗？他们要写诗作乐，好啊，让他们尽情的写，他们不写也不行，这也形成王朝礼乐制度，制度的名字叫‘献诗、采诗’，采集起来的诗歌乐章，然后汇集起来，作为朝廷对地方观风知俗的有效途径，这条道打开，对朝廷对诸侯，对地方百姓的政治，思想，风土人情都有一个及时了解和把控，诸侯、百姓、王公、大臣，诸子百家，都有献诗的义务，从各地收集起来，由大祝，守藏史，乐正，组成诗歌乐章的编纂整理组，然后朕在给他们安排设立一个专门部门负责人，叫经人（经部侍郎），专门负责此事。第一个问题，这么解决如何？”穆王说。 “陛下高明，礼乐升级，按照陛下所说，他们要写，可以，形成献诗制度，不但献自己的诗歌，还要献别人的诗，这形成义务，不写也不行，并将此条纳入新立礼乐制度中，每个诸侯国设立一个大师这个职位，专门负责此事，每五年巡视之时，都得献上当地的诗歌，对子孙后代了解周王朝的礼乐制度和传承，也会起到呈上起下的作用。妙，妙，不过，陛下得给他们赐个名目，不然，下面人争论不休。”笰宰赞道。 “朕想，自武王，成王，康王，邵王，到朕这个时期的诗歌，就叫《周颂》，现在开始的叫《大雅》和《国风》，《大雅》就是正统主流音乐，《国风》就是地方各地诸侯国的地方音乐诗歌，如：可叫《南风》、《卫风》、《宋风》等等，不一而足。”穆王说道。 “这下好了，陛下把礼乐升级到三百年后的水平，这帮诸侯君的礼乐歌舞在三百内就随便玩了。”武骑常侍（也叫武骑士）在一旁附和的说。 “关于第二个问题，也就是青铜器问题，朕的王乐，编钮钟一组已经达到六十四只，只要他们不超过朕的编钮钟数，就不算违背礼乐制度，他们三百内也很难超过，这就是诸侯与王朝之间的差距，朕很自信的这么说。”穆王表态说。“不过，有一点要强调，青铜器制度，虽可以放宽，但有两样青铜礼器不能更改，一是鼎，二是簋（gui）。列鼎制簋（gui）制度要坚守不变，王者九鼎，诸侯七鼎，卿大夫五鼎，士为三鼎至一鼎，鼎为单，簋为双，标准为九鼎八簋，七鼎六簋，五鼎四簋，三鼎二簋，葬礼依然。至于什么青铜酒器，酒爵（jué）、酒尊（zūn）、酒卣（yǒu）、酒壶（hú）、酒角（jiǎo）、酒觚（gū）、酒斝（jiǎ）、酒罍（léi）、酒瓿（bǔ）、酒盉（hé）等等，那就随便吧，王朝都开始主推铁器了，还控制什么青铜器，以后这些青铜器都将成为历史的藏品，不是生产力的主力军。”穆王强调说。 “陛下高瞻远瞩，除了朝廷国家权利象征的宝鼎之外，就是陪葬用的祭祀礼器食簋（gui）盘了，这两样不能变，立规矩，讲规矩，得守规矩，这是青铜器时代的最后底线。那些煮鬲（lì）、食甗（yǎn）、酱豆（dòu）、饭盂（yú）、切rou俎（zǔ）、匙匕（bǐ）、水盘（pán）就不去限制了。”笰宰附和道。 “现在知道怎么做了？”穆王问。 “臣，彻底明白了。”笰宰说道。 “陛下，陛下该出发了，再不移驾，就要改行程了。”武骑常侍看看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提醒穆王道。 “好吧，走。”穆王说着站了起来。 “臣告退。”笰宰退出路内宫。 诸侯君得之这个消息后傻了，要想破礼乐，还是真要一定本事的，要有本事达到超过王朝礼乐的能力。大家现在才知道，穆王要改礼制，是为了适应社会需要，将礼乐升级，空间放大，穆王早就做好准备了，可谓与时俱进。该死的大祝曾，装神弄鬼就行了，还搞什么乐器；该死的狸猫，就是一只温猫，道貌岸然，什么顺道而化！王上是只老虎大猫，狸猫就是王家一只同类家猫。诸侯君没有达到预期目的，怨气没地方发，发到大祝曾和守藏史狸猫身上。不过还是有效果的，王朝改革礼乐等级制度已经到放宽到最大限度，这是他们的功劳。 数日后，穆王又传出话来说：“礼不可崩，乐不可坏，但礼乐何以升级，优化，改制，来适应时代需求，礼代表制度，制度可以升华，可以完善，不可没有，礼本是以“敬”为基础，以言行为表现，言行一致，品行就修整了，这就是礼的实质，这将成为礼制改革的标准，言行一致，诚信践行，礼不涉及庶人。乐的制度，朕也不妨碍你们对音乐歌舞的追求，朕听的《雍》已改版为新版，按照六十四钟七音十二律新法演奏，将在下个月举行的王朝百年庆典上呈现给大家，大家到时可一起欣赏品味新乐《雍》的韵味，同时朕也要看看最炫民族风，以后周礼的改革中，要含有一条：民族习惯和风俗可以保留，到任何地方都得尊重地方的习惯和风俗，民风含在周礼之中，而不是周礼独行天下，任何人到另一个地方去，得先了解这个地方的民俗习惯，得问一问人家的忌讳，这也是表示‘敬’的修养，不要狭义的理解周礼的涵义。” 看来印证那句话，“只有自己强大了，别人才无法打垮你。只有尊重别人，别人才会尊重你，别人有路走了，才会让你行。”诸侯君和臣子没有办法理解王者的思想，对于一个王者来说，不希望有民族问题，一旦民族大团结之后，就要本着平等兼容，大融合，和平相处的原则，因为天下都是他的臣民，既然都是他的子民，他都得爱着护着。这种境界只有王者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