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为什么

    “不——”正在唱歌的鬼子六第一个发现了那乌黑的枪口！

    可是，他的声音还没有落。那枪就响了！四声枪响，四颗子弹都是射向大先生。

    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接下来柱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抄起屁股下的凳子就扔了过去。

    中川继之被柱子扔过来的凳子打倒了。即使柱子的凳子打不着他，他也没有力气在去扣动扳机了。他看着子弹全都打向了大先生，而他则笑着倒了下去。即使是躺在地上，他还“呵呵”的傻笑着，这时候，他觉得天堂的门为他开了！

    “不——”就在所有人惊诧的时候，大先生忽然叫了起来，而他的怀里正抱着一身是血的鬼子六。

    “你妈的！”狗剩提着酒瓶子就跑了过去，柱子则拿起了大排档老板的菜刀。此刻，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

    小吕子和小沈子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警察的本能在这一刻显现出来。小吕子一脚踢飞了中川继之手里的枪，并拔出手枪对他说道：“不许动，把手放到我能看见的地方！”

    中川继之躺在地上，“嘿嘿”的傻笑着，他把手高高的伸过头顶，露出他那一身已经腐败不堪的身体。

    中川继之的鬼毒已经入心了，而唯一支持的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就是他心中的恨意。对大先生一种古怪的恨意！他漂洋过海来害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不，是一个村子的陌生人！就为了曾经的那场战争！而那场战争还是他们挑起来的，而且，他们还杀了好多的人!直到今天，他们依然没有为那场战争忏悔，反而为那禽兽般的军国主义分子招魂！

    他，就像他的那些疯狂的前辈一样，失败了。而大先生就像所有善良的国人一样，放过了他也原谅了他。可是，他就和他那些狂妄不可一世的前辈一样，认为这是耻辱！所以，即使是身死，也要杀了大先生。现在，他做到了！

    中川继之躺在地上，除了一脸得意的笑意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当狗剩看到中川继之的全身就像腐败的烂rou时，他就扔掉了手里的酒瓶子。他呆呆的站在哪，不知道是恨还是怕。

    而柱子则眼睛通红，他愤恨的对着中川继之举起了手中的刀。

    “把刀放下，柱子哥！”小沈子将枪对准地上的中川继之说道。

    可是柱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举刀就要往下砍。

    “把刀放下！柱子哥！别让我们为难！”小吕子恳切的对着柱子说道。

    “可他开枪打了大先生！他打了我兄弟！我要让他血债血偿！”柱子吼着，说着就要把刀往下砍。

    “不！”小吕子的眼睛涌着泪花，他和小沈子同时将枪口对准了柱子。小吕子含着泪花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先生是我的师傅！他也是你的大哥！你们是兄弟，所以我们也是兄弟！可是，我们不但是你的兄弟，我们还是警察！柱子哥，放下刀！尽管我不懂师傅的术，但我明白他的理！”

    可是，红了眼的柱子，泪花涌在眼圈，他看着小吕子举刀就砍。

    “不——”小吕子喊道。

    “放下刀，柱子！”大先生怀抱着奄奄一息的鬼子六，眼里闪着泪花说道。

    柱子无奈的看着大先生，他的嘴唇抖动，最后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的扔下了手中的菜刀。

    “为什么啊？大哥！为什么啊？”柱子哭着对着大先生喊道：“为什么别人可以把钱摔在我们的脚下，而我们又必须去捡！为什么啊？为什么！大哥，别人可以随意的打我们，而他们确受不到一点的惩罚！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为什么他们可以笑着把脚踩在我们的头上，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用脚去踩他们！为什么他们可以夺走我们所爱的，然后再回过头来羞辱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开枪打你，而我们确不能打他啊！大哥！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大先生的眼泪落了下来，他低下头去，他的心在颤抖。

    “大先生，我能管你叫大哥吗？”鬼子六的嘴角滴着血，他轻轻的对大先生说。

    “能！”大先生的眼泪滚滚而落，他笑着对鬼子六说：“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只是一直都没机会对你说！”

    鬼子六笑了，他咳嗽了两下，嘴里的血越流越多。但他还是看着大先生微笑着说：“大哥——”

    “哎！”大先生流着泪笑着回答。

    “我没给咱兴安屯丢人吧！”鬼子六笑着说。

    “没有！没有！”大先生看着怀里的鬼子六泪如雨下。

    鬼子六笑了，他笑的很开心。然后，就开始在浑身上下摸索起来。

    “你想找什么？”大先生轻轻的问道。

    鬼子六颤抖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手绢包裹着的，圆圆的东西，此时，那手绢上全是鬼子六的血。

    鬼子六如负释重的笑了，他想把手绢打开，可是当他把手绢打开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就垂了下去。

    那是一块领袖像章，以前鬼子六挂在烤地瓜车上，用来祈求好运的。后来，他珍藏起来，一直都带在身上。

    大先生握着那沾满血的像章，泪水模糊了整个世界。他紧紧的抱着鬼子六，冲着黑暗的天空呐喊着痛哭起来！

    黑暗的天空，洒下了淋淋细雨。中川继之躺在细雨中，他笑着笑着，忽然落下了眼泪，他哭着说：“阿妈妮——”然后，喉咙里一响，他死了。

    柱子蹲在地上扯着自己的头发痛哭着，小吕子和小沈子站在雨中枪口朝下的落着眼泪。狗剩站在雨中，他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小丁牧师跪在雨水中祈祷着，泪水和雨水一起在他的脸上落下。胖子刘抽泣着，老付三小子则呆呆的坐在泥水里，痛苦麻木了他，他已全然忘了这个世界。

    只有，只有那首歌还在唱着：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多少次迎著冷眼与嘲笑，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