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失去得到
圣诞节来临。 居民的家里都摆放着一株圣诞树，挂着小彩灯，做了丰盛的食物以庆祝节日。小孩子在街上跑，商店里的灯光明亮，店员戴着一顶圣诞帽，挂着微笑迎人。路边有人穿着圣诞老人的服装，一边分发糖果一边说着：圣诞快乐。 天气清冷，出口就是一片寒气。 年轻人在街上笑闹，三五一群，有人在讲最新的球赛，有人在抽烟，在街角等待着伙伴，时不时传来大笑声。还有情侣相拥，凌冽的天气阻挡不住热情。 陈天佑在家里面吃过丰盛的晚餐，互相赠送礼物。朱太收到的是一条围巾和一件量身定制的旗袍。Paul收到一副渔具和一只限量版球队的球衣。 陈天佑收到两个拥抱。 他以为paul和朱太在开玩笑，总归会有一些礼物送给他，没想到两人在起身拥抱他之后，就穿上大衣准备出门了。 陈天佑：？？？ Paul说：佑，礼轻情意重。 朱太说：这是我能送给儿子的，最好的礼物。 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也是很感动。可是，陈天佑怀疑他们两个忘记给他准备礼物，因此用这个理由敷衍。Paul和朱太去邻居家庆祝圣诞，邻居家有属于他们的舞会。 走之前朱太还笑眯眯的问陈天佑：“阿佑，你怎么不出门，没有人约你吗？” 没有人约你吗？ 没有人约你吗？ 陈天佑目瞪口呆，三秒之后，他做了个决定，穿上大衣，围上围巾，出门去“影子”酒吧。 学校的宿舍里面，浅浅在催促着若曦。 “这件衣服很好，嗯。”浅浅和若曦并排站在镜子面前，前者满意的点点头，一副“深得朕心”的模样。 若曦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武士服，头发挽起来，面容光洁，眼神里有提不起劲的漠然。这一切综合起来，让她像一个冷峻的日本武士道女人。 浅浅打了个响指：“太酷了，若曦，你一定是最出彩的那一个。”若曦回头去看浅浅，她身上穿的墨绿色的旗袍，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对襟盘扣，开衩一直到大腿，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扇子。 有那么一瞬间，浅浅看上去竟然风情又撩人。 真是个多变的女人。 “你平时不是最讨厌这中衣服吗？嫌弃行动不方便。”浅浅曾经说过，旗袍是给优雅的女人穿的，坐下来都要挺直腰板，以免肚子上的一圈小赘rou凸显出来，尴尬又难为情。 太累了。 浅浅转过头：“但是今晚不同，这可是圣诞节的舞会。而且我平时没有这样打扮过，这次一出现，肯定让大家大吃一惊，赢掉全场。”又看看若曦，改口道：“我们赢全场。” 若曦苦笑一下，准备出发。 浅浅拿起一个东西丢过来：“还有这个，一定要搭配上。” 若曦随手接过来，发现那是一把通体黑色，长而窄的武士刀。若曦还没来得及抗议，浅浅就按住若曦的手：“做戏做全套，就像你要求自己，念书念到最好，这也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嘛。” 参加舞会和念书相提并论？若曦哭笑不得，她随手把武士刀别在腰间，走路的时候扶着刀柄，也没有想象中的不方便。 “我们把mini带过去。”浅浅拎起mini，放在若曦的肩头。她尖叫一声：“真酷。”lucky趴在窝里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浅浅蹲下来问它：“要不要一起？”它“哼”了一声，不说话，趴在窝里。 浅浅耸肩：“那就只带着mini吧。” 在若曦和浅浅出了门以后，lucky抬起头，看着窗下等了一会，见到一个穿着旗袍和一个穿着武士服的身影。走到门前，抬起前爪，把反锁的屋门打开，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浅浅一边走在若曦耳边念叨：“若曦，你今天真的好酷啊。你想想一下你自己，一个武士道传人，秉承着武士道精神，穿着黑色服装，腰间别着一把长剑，脸上表情冷清，肩膀上蹲着一只白猫，她走路带风，出手不凡......” “好了好了。”若曦忍不住插嘴：“你好吵。” 浅浅哼哼了两下，接着低声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 从大学一路出来，不断的有人看她们两个。昏暗的路灯下还可以藏身，街上尚且灯光大亮，路过一株高高立起的圣诞树，上面的彩灯照亮了浅浅和若曦，有小孩和父母在旁边拍照，小孩子手里是最近的蝙蝠侠玩具，见到两个人，大眼睛瞪圆了，张着嘴巴奶声奶气的说：“socool。”非常害羞的走过来，说话还不太成句子，问若曦和浅浅：“我可以，合照吗？” mama看到是亚洲面孔的两个人，连忙解释一遍：“打扰你们一点时间，tony希望能够和你们合照，可以吗？” 浅浅点点头：“当然可以。” 两人围在小孩身边，一个摆出拔剑的姿势，一个打开扇子半遮面。许多人的目光看向她们，有男孩子在吹口哨，浅浅回一个媚眼，和若曦转身朝着酒吧走去。 越来越靠近酒吧，更多奇奇怪怪的人涌出来。有带着面具的蝙蝠侠，有兔女郎，有装作是海绵宝宝，有人顶着巨大的触须过来。 酒吧热闹非凡，道斯在吧台忙得像一个陀螺。浅浅走过去，对着道斯喊：“来一杯威士忌。” 道斯起先没有注意，回头递酒的时候才看出是浅浅，惊呼一声：“浅浅，你今天真特别。”“特别”这个词让浅浅很受用，比漂亮美丽好看还要让她心花怒放。 “来帮我一把。”道斯抹一把头上的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浅浅一口喝完威士忌，伸出手：“我要平常的五倍薪资。” “成交。”道斯和她击掌。 浅浅走到吧台里面开始忙碌，有人特意坐在高脚椅上，一整晚都在看浅浅，她穿着旗袍，站在里面像是一面招牌，许多人和她讲笑话，有人问她要手机号码。 浅浅八面玲珑，推来挡去，滴水不漏。 脖子上套着耳机的年轻DJ出现在音控台上，他看一眼酒吧的人群，抽一根牙签含在嘴里：“该燥起来了。” 强烈而躁动的音乐声陡然升起，酒吧里有一瞬间的静然，接着全场欢呼，男女滑入舞池，嬉笑着尖叫着跳舞。 有人走到浅浅面前，点一杯酒问：“能请你跳一支舞吗？”浅浅笑笑，指着道斯：“上班时间，我老板可不同意。”那人无趣的走开。 若曦仍旧坐在沙发上，她身后是那面画满了壁画的墙壁，她没有回头看，可是整副画面都不由分说的在她面前铺展开来。 她不断的回想陈天佑画这副画的样子，英挺的鼻子，浓密的眉毛，极其专注的调色下笔，脸上带着深情。 那些画笔勾勒出来的笔画，慢慢的自动汇聚，一点一滴，形成整个完整的画面，聚集在若曦的眼前。 她没有去看那面墙壁的壁画，可是整个回忆却由头到尾展示给她看了。她拿了一杯啤酒，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看着舞池中的人，一股疲倦涌上心头。 到底开心些什么，这整个生活，有何值得庆祝和欢乐之处？ 永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永远不知道推开一扇门，藏在暗中等待的是鲜花还是毒蛇。 陈天佑的家门前，lucky一路从若曦的宿舍跑回来。越来越近，它心中惴惴难安。会见到陈天佑吗？会见到paul和朱太吗？ 在靠近这扇屋门前，它几乎寸步难行。 终于它鼓起勇气抬头，看到座已经熄灭灯火了的房子。 没有朱太坐在暖气旁打盹的样子，没有paul在沙发上喝一杯啤酒看电视，没有温暖的灯光，整个家和外面的天气一样，变得清冷起来。 没有陈天佑。 它趴在草丛里面，身上还是穿着朱太给它织的毛衣。就在不久之前，它还嫌弃这间衣服太过花哨，不肯穿在身上。 现在，却要靠它在这个寒冬取暖了。 酒吧里面的气氛已经到了顶点。 陈天佑站在另一边的角落，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若曦，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他还是无法走上前去，跟她讲一句什么话。 说什么呢？ 若无其事的说圣诞快乐，还是说好久不见。 但是今晚不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陈天佑喝掉杯中的酒，慢慢的朝着若曦走过去，没有人注意到酒吧的角落里发生这微不足道的情感起伏。 今天太多兴奋太多感情迸发，陈天佑和若曦，也不过是许多人中的之二。 “若曦。”陈天佑走到她面前，开口说。 若曦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慢慢的抬起头，看到陈天佑站在她面前，仍旧是熟悉的样子，眉目俊朗，只是有点颓丧，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不知道多久没有刮了。 一阵沉默之后，陈天佑开口说：“你瘦了。” “有什么事吗？”若曦的声音很冷淡。她旁边的mini警惕的看着他，脸上是戒备的表情。 陈天佑忍住对它下手的冲动：“若曦，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若曦犹豫了一下，陈天佑苦笑：“难道在这么多人面前，我会做什么危险的事吗？”若曦站起身，跟着陈天佑走到酒吧相对安静的角落里面。 “要谈什么？”若曦说。 “我知道你可能会不相信，但是我还是决定要告诉你真相。”陈天佑又喝了一口酒，看着若曦的眼睛说道：“若曦，这些天你可能一直在想，为什么那天我忽然要那样对待lucky和mini，那是因为，它们已经不是lucky和mini了。” “什么意思？” “它们两个。”陈天佑压低了声音：“是M1星球派来的，附身在lucky和mini身上，意图侵略地球。” 若曦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天佑。 陈天佑将所有的事情合盘托出，M1星球，飞船，首领，侵略战争。他对若曦说：“我这么做就是这样的原因，若曦，你要小心，你身边的mini，不是善类。” 身后传来了一声猫的叫声。 若曦回头，看到mini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抬头看她，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它只是轻轻地叫了一声。 陈天佑看着它：“我已经把你的原本面目揭露出来了，你现在还在伪装。是要藏匿阴谋吗？如果你死掉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星球的计划怎么继续。” 陈天佑伸出手，迅速的掐住mini的脖子。 Mini看着若曦，发出微弱的叫声，眼睛睁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陈天佑，你在干什么？”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若曦回过神喝道。 “若曦，我必须要这样做。”陈天佑坚定的说：“我不能给它们机会。” “你住手。”若曦气到浑身发抖。 “不。” “你，住手！”一声大喝，若曦“唰”的一声，把武士刀从腰间拔出来，怒气冲冲的指向陈天佑。 DJ一曲结束，刚好在一瞬间的寂静中，若曦大喝一声，拔刀相向。 全场的人被这声音吸引，转头看过来。 只见一个穿着风衣带着牛仔帽的男子右手掐着一只白猫，面色阴沉。而面前穿着黑色武士服的女子，手中拿着一柄锋利窄刃的刀指向他。 谜一样的寂静，ＤＪ看着他们，音乐声寂然，没有人说一句话。 三秒之后，浅浅大声说：“这是我们酒吧的保留节目，武士道大战牛仔骑士，给大家圣诞惊喜，ＤＪ继续，别愣着了。” 陈天佑不可置信的看着若曦，慢慢把手松开：“若曦，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若曦把刀插入刀鞘之中，带着mini转身离开：“陈天佑，你太幼稚了，星球大战这种借口，你也能拿它来哄我。” 陈天佑面上泛起苦笑，他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的背影，眼神中都是悲伤。 Lucky不知道在草丛里趴了多久，听到脚步声传来。它张开眼睛，看到有些醉意的陈天佑，灰色的大衣，戴着一顶很像牛仔的帽子，拿出钥匙开门，lucky看着他的背影，门“啪”的一声关上，屋内亮起灯光，把整座房子大亮，它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是多么幸福。 它也曾经可以随时走进那扇门，在灯光下面等待晚餐。 现在都变成遥不可及的东西了。 Lucky看到陈天佑走到自己的卧室，捧出来一个大纸盒，他坐在沙发上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衣服，他看了一会，抱着那件衣服在客厅中轻轻的跳舞，像是抱着一个人。 假装抱着一个人。 Lucky看着他，眼睛中盈盈闪现出光。 这个世界瞬息万变，就是那么让人不停的得到跟失去。 也有的时候，失去了，就再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