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跑
两只兽人虽然身穿钢铁铠甲，但在我们众人的猛攻之下，铠甲还是如同碎冰一样裂开，周大海挥动长枪捅死一只，风扬横刀而过砍死另一只。 我们立刻离开了旅店后院。 小灵不哭了，我就问她：“小灵，你刚才一直哭唧唧的，是不是想说什么？” 小灵眼睛大大的道：“师父说我哭得像个小孩子，我本来就是个小孩子，我今年才十四岁！” 我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不是去新月村了吗？” 小灵哭泣道：“那天我找不到师父，我就到处找师父，谁知道天空上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很多人都被卷进去，我力气很小，抱不紧身旁的建筑物，也被卷了进去，等到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座黑色的小城。” 我轻轻摸着她的头，道：“小灵受了很多委屈吧。” 小灵默默点头，忽然又拿出一块铁疙瘩，道：“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我一眼看去，惊呼道：“这不是我的降魔之剑碎片吗？” 小灵眼睛里还带着眼泪，却已经盈满了笑意，道：“我当初见到过师父的降魔之剑，所以我看到这块碎片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肯定是师父的东西。” 我问：“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小灵道：“师父很开心吧，我是在漩涡中心捡到的，那个时候我还有意识。” 我接过那块碎片，尝试着拼接在降魔之剑上，没想到刚好合适，我的手中光芒一闪，再度看去时，碎片和残剑就已经融为了一体。 我道：“降魔之剑是一柄有灵性的剑，他能识别出属于自己的碎片，现在我这柄残剑，终于有了剑锋，即便剑锋还不完整，即便剑柄还有残缺，只要初具剑锋，就已经初具威力了。” 看着小灵盈满笑意的一双大眼睛，我伸出手揩去她眼角的残泪，道：“我们师徒一起努力，一定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在异界的这段时间，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你一定要坚强。” 小灵重重点头：“嗯，我一定会。” 我道：“走吧，我们加快脚步，跟上风扬他们。” 一路往西，最西边是黑暗的源头幽冥帝都，而我们的终点，难道也是幽冥帝都？ 黑夜中，荒漠里，我们一行七个人还在赶路。 李璐璐走在最后面，忽然道：“我们一直这么走，是要走到哪里去？这条路走得完吗？我想念燃烧高地，我想念小红姐。” 风扬道：“不管走得完走不完，我们都要走下去，因为我们已经选择了这条路，不管前路有多艰辛，我们也不能停下脚步。” 我忽然想起塔克，他也是一个只要走起来就不会停下的人，即便背上扛着多重的包袱，即便肩上扛着多少个箩筐，他也一定要走完。 周大海道：“如果我们走不完这条路，我们就是失败者，燃烧高地不是我们一辈子生活的地方。” 墨兰道：“在异界世界生活这么久，我好像已经快忘记真实世界的生活了，虽然我也跟李璐璐一样想念燃烧高地，但是我也知道我们不能一直生活在这里，我们也无法一直生活在这里。” 荒漠中人影瞳瞳，有人在黑暗中高声道：“正在前行的掠夺者，请你们停下你们的脚步，放下你们的武器，把双手举过头顶，无条件服从我们的安排，否则，就别怪我们的刀剑无情。” 周大海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道：“我们是黑岩城的执法队，服务于银龙圣城和光明，你们这群剥夺别人性命的掠夺者，旅店的两具尸体就是证据，你们现在最好乖乖等待我们的抓捕。” 风扬冷笑道：“所谓正义联盟的执法队，就是这么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吗？” 那个声音继续道：“你们侮辱代表光明的正义联盟，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 刀剑出鞘，声音刺耳，黑暗中有无数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看样子人数起码不会少于三十人，两个兽人我们尚且能对付，但是几十个兽人一起扑过来，倒下的肯定就是我们。 风扬只说了一个字：“跑！” 谁跑得快，谁跑得慢？男人跑得快，女人跑得慢。 跑了一段路，风扬猛然转头问：“李璐璐呢，墨兰呢？” 在场只剩下风扬、周大海、萧风骨、我和小灵五个人。 小灵全程被我抱在怀里，所以没有掉队。 周大海道：“回去找？” 风扬沉痛道：“当然回去找，我们不能丢下一个队员。” 周大海凌厉道：“面对几十个装备精良的兽人，现在回去无异于是送死！即便是送死，你还是要回去吗？” 风扬怔了一下，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道：“即便是送死，我也要回去！” 繁星依旧满天，耳边的刀剑声却不见了，只留下地上一滩血。 我无力的跪倒在荒漠之上，跪倒在鲜血之中，跪倒在夜空之下。 小灵目光呆滞：“小兰姐，璐璐姐呢？” 周围忽然出现无数身披铠甲的兽人，小灵发出一声惊呼，我下意识把小灵抱在怀中，抱得非常非常紧，尽量用身体为她挡住砍过来的刀剑，我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意识，小灵还小，不能承受冰凉刺骨的刀剑，那就由我来代替吧。 然后，我就昏死过去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我首先庆幸自己还能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铁笼里，浑身上下都是血，小灵被我紧紧抱在怀里，除了身上沾有血迹之外，她并没有受伤，我也就松了一口气。 小灵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却在收缩，道：“师父，你……你流了好多血。” 我道：“血就是用来流的，只要不死，只要守住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流多少血都值得。” 小灵还在哭泣，我已经在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类似于监狱的地方，从铁笼间隙里看向外面，还有很多一模一样的铁笼，有的铁笼是空的，有的铁笼装有兽人。 地板冰冷潮湿，这里没有一丝阳光的温度，有的全是阴暗。 一个身穿铠甲的兽人走了过来，把一碗稀粥放到笼子面前，然后就要转身离开，我道：“这是哪里？” 那个兽人转身道：“这是黑岩城的监狱，我知道你是掠夺者，你还有几个同伴，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我冷冷道：“你只知道我是掠夺者，却不知道我为何是掠夺者，你说我的另外几个同伴会来救我，可我却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来了！” 兽人没有说话。 我又道：“如果是你，你被抓去关在铁笼里，你的同伴会来救你吗？” 兽人想了一下，道：“如果我被抓进铁笼里，我的同伴们一定会来救我，同样，如果我的同伴被抓进铁笼，我也一定会去救他们，就算明知是火坑，我也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我苦涩一笑：“我真羡慕你。” 兽人笑道：“你当然羡慕我，因为你在铁笼里，而我在天地间，你是被束缚的人，而我是自由的人，你怎么会不羡慕我？” 我道：“你错了，铁笼也岂非是在天地间，天地也何尝不是在铁笼里？究竟是谁被束缚，谁是自由，还很难说得清呢！” 兽人眼睛在睁大，瞳孔却在缩小，因为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一道霞光，霞光当中还有一柄残剑。 剑是降魔之剑，光是沧澜斩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