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千禧年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外面还黑漆漆的，王浩然就被夏启蓉叫起床了。 最近几天兄弟俩都睡不成懒觉，这时候习俗如此，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到正月初一，都要早起。 和后来不一样，春节对大部分人家来说就是吃个大年三十吃个顿好的，现在的春节很多习俗大家都还在遵守。 腊月二十四，扫尘过小年，家里从头到尾，里里外外那被夏启蓉打扫的是一粒灰都没有，地板也被擦的能当镜子，然后在客厅里花了一百八十块钱在街上请回来的灶王爷像前恭恭敬敬的奉上贡品，还用麦芽糖给灶王爷的嘴上抹了不少。 腊月二十五，磨豆腐，豆腐磨不了能买，夏启蓉在街上买了几斤。 腊月二十六，杀猪割rou，农村一年之中就今天是杀猪过年的日子，也是那些会杀猪的屠夫最忙得一天，王浩然家搬到了县城自然是只能买点rou食意思意思了。 腊月二十七，赶大集，一般人家采办年货都会在腊月二十七备齐，过了今天就不会再置办年货了，夏启蓉也在这天上了街补买了些新鲜水果之类的年货。 腊月二十八，发面贴花，发面是指做和面做面食，元宵、饺子之类的基本都是在今天做，贴花就是贴春联窗花。 腊月二十六到二十七这三天还有三洗，一天一洗，二十六洗福禄，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甭管身上干净不干净，王浩然两兄弟是被夏启蓉强迫了连洗三天guntang的热水澡。 腊月二十九，上坟祭祖，所以今天王浩然被叫醒外面还黑漆漆的，因为一家四口要回乡下祭祖，DA县这边的习俗，祭祖也不是什么时间都行的，必须在早晨。 这些春节习俗一直到正月里都还有很多，各地方可能不太一样，少数民族可能还有些特色习俗，这个时候大多人家都还按照各个地方上的习俗有板有眼的过着春节。 王浩然不太想回去祭祖，再过几年，大多人四海漂泊，出门打工，能赶回来吃个年夜饭就算不错了，渐渐地很多习俗也就没了。王浩然也早已习惯了，不过王囯勤在这件事上是没商量的余地，大儿子是一家长子，今年又如此优秀，学业有成又会赚钱，不带回去给祖宗瞧瞧那是大不敬。 左右也就半天功夫，王浩然不想惹王囯勤不开心，随口提了见王囯勤反对便没再提。 王浩杰倒是乐意回去，家里那些小伙伴多日未见也挺想念，过完年下学期自己就要转到东安一中了，以后再想和原来的小伙伴见面没那么容易了。 王囯勤拿手机联系了昨天就包好的面包车，一家人上了车，司机吆喝声走了，缓缓的向着乡下行驶。 母亲不太习惯坐车，特别是越往老家去，路越差，下了国道之后坑坑洼洼的到后面干脆就是石子路，颠簸的夏启蓉脸色有点苍白。 王浩然见状想转移下老妈的注意力，让夏启蓉好受一点，便开玩笑的对夏启蓉说 “妈，你说祭祖为什么要在早上？是不是怕太阳光伤到老祖宗。” 。。。 这问题别说夏启蓉，连王囯勤也不知道，也从没想过，反正家家户户都这样做，老一辈的人也说越早越好，王囯勤也不知道为什么，隐约觉得王浩然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毕竟祖宗变成了鬼也应该喜阴不喜阳才对。 王浩然又对夏启蓉说 “妈，我给你说个笑话，有一年轻人因其貌不扬心情不佳，一日在庙里见到一打坐的禅师，便上前问道“ “大师，现在的女孩都喜欢以貌取人，我也渐渐的老大不小还没对象，怎么办才好“ 大师微微一笑，也不答话，指了指自己。 年轻人看了大师的动作，一时不解，又见大师一脸平静微笑的看着自己，便恍然大悟道：“大师你的意思告诉我心如止水，等待爱情的到来？“ 大师微微开口“等个屁，我是让你和我一样，找不到对象就出家当和尚啊！“ 不光夏启蓉三人被王浩然这笑话都笑了，连前面司机都跟着乐呵。儿子费心思逗自己开心，夏启蓉哪里不知道，被这小笑话一逗，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王浩杰笑过之后便也对王浩然说 “哥，你也说个笑话给我听。“ “行，听好了，有名浩杰，初习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王浩杰听不太懂，这个笑话明显不怎么好笑，除了王浩然自己哈哈大笑，剩下几人都没啥反应，不过王浩杰想想还是得给老哥个面子，也装作听懂的样子笑了起来。见状王浩然笑的更大声了。 王浩杰总觉得那里不对劲，看老哥笑的那么开心，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吧，欺负没文化的弟弟是不对的，王浩然笑完对王浩杰说 “你把这笑话记着，等开学了问问你语文老师这个笑话好不好笑。“ 王浩杰也想知道这个笑话好笑在哪，便用心记了下来。 就这样一路上欢声笑语到了村子里。 自家房子几个月没人住显得少了些生气。屋里也落了不少灰尘，夏启蓉擦拭了几张凳子，请面包车司机坐下喝杯水，回去还要靠这辆面包车。 坟地离的不远，一家四口去了坟地，就留司机师傅在家里做了休息，没有让人跟着去的道理，左右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不虞担心。 眼前的两座坟埋着的是王浩然的曾祖父和高祖父，王囯勤的爷爷和王囯勤的曾祖父。 王囯勤摆好贡品之后，带着夏启蓉跪在面前，小声的说着什么，不时的面露微笑，王浩然没跪，和王浩杰两人在坟前拜了几拜就站在了旁边。 儿子没跪，王囯勤也没强求，小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从坟前的贡品来看，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显然今年依旧没回来，也好，没回来就没回来吧，不再见面落得清闲，显然当初王德才带着其他人一声不吭远走他乡伤透了王囯勤的心。 左右没花多久，半个小时候一家四口回到了村子里，走到家里，司机师傅正在和村里几个邻居聊天 在农村来说，主人家只要开着门，别说还有人看家，就算没人看家大家进去聊天吹牛那是也是相当正常的事情，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梁师傅你是说王囯勤一家子真发财了？“ “差不多吧，不发财能住在静安小区啊，那小区刚建两年，没个三十来万买不到一套房子。“ “啧啧，不得了啊，王囯勤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啊，难怪今年早早的赶回来上坟。“ “是的咯，不过王囯勤家就那几个月收老鳖卖老鳖能赚这么多啊，我看现在这么多人收老鳖也没到多少钱啊“ “那不知道啊，再说别个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当时二十块钱一只好伐，现在你去收收，五十块钱能收到就不错了！“ 王囯勤一家四口回到家的时候，邻居们还在议论，个个一脸羡慕的语气。 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小人，这些农家人大多还很淳朴，偶有嫉妒之言，此乃人之常情，大多数人还觉得王囯勤家发财是件好事，起码以后真到了揭不开锅的情况下也有个救急的地方。 王浩然也不太愿意用阴暗的心思去揣测这些相邻，是以嘴里笑嘻嘻的问候好久不见的长辈。 “然然，快去车里把烟和糖果取出来。“ 烟是二十多块钱的小苏烟，糖果也是好牌子的。王囯勤拆了烟，屋里的男人甭管平时抽不抽烟，都是一人一只散了过去，一边散烟一边互相问候两句。 糖果更是人人有份，一人一把，夏启蓉挨个分过去，把把都抓的满满的，逢到小孩子更是再多来一把，那叫一个兴高采烈，每一个小孩子都乐得合不拢嘴。 这般大气的做派自然让人更相信王囯勤家发了财，此时得了好处平时就算和王囯勤家打交道不多的人家也争相上马的找着王囯勤叙着旧。 屋里人越来越多，板凳那是早不够用了，便有几个邻居自个回家搬了凳子带来给大家坐，这才能都坐下，反正家家都在等着过年，也没什么事做，在这聊天吹牛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王浩然还是不太习惯这么多人聊天，前世孤僻久了，觉得有点嘈杂。独自一人到屋后的小院子里去了。 王浩杰早和几个小伙伴见了面，多日不见，自是有小伙伴之间的去处。 原本一家打算祭了祖就赶回县城，还来得及吃中饭，结果这一热闹过了头，眼看太阳都快正中了，显然迟了，不过没办法，在农村邻居上门没有赶人走的道理。 厨房油盐酱醋的啥都不齐全，也没法弄饭，王囯勤的发小李大柱自是知道这个情况，十分坚决的拉着王浩然一家连带司机去家里吃中饭 “国勤你咋了啊，有钱了看不起人啦，我起先回家搬凳子就和婆娘说了，中午多弄几个菜，请你们来吃饭。”李大柱这话到没做假，起先回家搬凳子就对婆娘说了，这群邻居一个一个聊的热火朝天的，一时半会肯定散不了。 话说到这，饭肯定要去吃了，不然多年的关系也就没了，王囯勤一家连同司机师傅一起去了李大柱家。 王浩然和司机师傅走在最后面，李大柱和王囯勤在前面边走边聊，走之前王浩然从车里拿了一条苏烟，剩下的糖果也还有两三斤，车里有一箱苹果没动过，王浩然都给提了带着当上门做客的礼物了。王囯勤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点，回头就看到王浩然带的东西，笑着朝王浩然点了点头。 两家左右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几步路的功夫就到李大柱的家，李大柱的媳妇正端菜上桌，看到几人立马笑道：“容妹，你这几个月不见年轻多了，来先坐。” 以前两家人的关系就好，更别说这分开几个月不见，是以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