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不打不相识
走出体育馆的大门，叶灼拨打金虎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金虎极不耐烦的声音：“谁啊？这时打我电话干嘛？！” 叶灼平静的回道：“我是昨晚跟你打架的那个人，我叫叶灼。” 金虎顿了一下，幸灾乐祸的笑道：“呵呵~被禁赛的滋味如何？shuangma？你不能上场丘山队就输定了，哈哈哈哈~” 叶灼提醒道：“你也被禁赛了，私立队也输定了。我还有一天的时间争取解除禁赛，你连机会都没有了。” “就算有机会我也不稀罕了，老子再也不打篮球了~拜拜~”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 “有屁快放！老子正打游戏呢！” 叶灼冷笑道：“呵~打游戏算什么，有本事来真格的。” 金虎很有兴趣的问道：“你什么意思呀？” “敢不敢找个没人的地方见个面啊？” “可以啊，说吧，在哪儿见面啊？” …… 某处楼顶上，叶灼等到了金虎。 金虎直截了当的问叶灼：“你是想找我单挑吧？” “对啊，就是找你单挑，昨晚的事还没完呢！” “呵~老子正想找个人来打呢！” 金虎冲上去就是一脚狠踹，叶灼侧身躲避的同时，一手抓住金虎的小腿用力往上抬，金虎失去重心翻躺在地。 金虎马上起身，想抓住叶灼。叶灼身子一晃，灵活的移动到金虎身后，同时用脚顶了一下金虎的膝盖内侧，迫使金虎屈膝跪倒。 金虎再次站起身，大力挥臂。叶灼后撤躲闪，然后顺着金虎挥臂的方向狠推金虎的肩膀，金虎旋转过度失去平衡踉跄摔倒。 金虎越打越来气，越气破绽越多。叶灼沉着应对借力打力，总是能让金虎狼狈摔倒。 金虎已经滚得一身脏，叶灼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金虎挑衅道：“有种你还手啊，一直玩这些不痛不痒的手段有意思吗？！” 叶灼回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没打算伤你。” “呵呵~不打算伤我？你是怕赔不起医药费吧？哈哈哈哈~穷鬼就是穷鬼，活该挨打一辈子！” 金虎继续向叶灼发起拳脚攻势，叶灼继续见招拆招。不管金虎怎么努力，叶灼总是有办法让他莫名其妙的躺倒，跪倒，摔倒…… 赛场上，季军争夺战已经开始了。没有金虎的私立队完全不是市二高的对手，比分差距持续扩大，胜负之势已经难以逆转。 楼顶上，金虎已经打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不想起来。此时的他衣衫破烂，满身尘土，看起来像个乞丐。 “你个死穷鬼！混账东西！王八蛋！垃圾——！没身份，没地位，没靠山的流浪狗——！永无出头之日的可怜虫！注定一辈子被人瞧不起的渣渣！活该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废物——！” 打不过就骂，就吼，就竭斯底里的叫。 金虎已经崩溃了，骂着骂着，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越骂越弄不清楚自己在骂什么，在骂给谁听。 叶灼蹲下身子，拿出手机，拍下金虎现在的样子，然后把手机的屏幕转向金虎，问道：“你是不是在骂这个人？” 金虎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忽然躺在地上胡乱的蹬腿挥拳，就好像在奋力的踢打着什么，但什么也碰不到。 把最后的力气消耗完了，金虎终于一动也不想动了。就那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瞪着双眼看天空。 天空十分阴沉，厚云密布，任凭金虎把眼睛睁得再大，也看不到一丝蔚蓝的色彩。 迷茫，压抑，难耐。 金虎感觉自己像一只飞不出牢笼的鸟，而这整个世界就是困住自己的牢笼。 叶灼收起手机，用警告的口气对金虎说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能耐了，如果你还想给丘山队捣乱的话，我劝你趁早放弃，否则后果很严重。” 达到目的，叶灼起身离开，刚走两步，就被金虎叫住了。 “喂！谁让你走了？！胆小鬼！哈哈哈哈~” 叶灼气愤的咬了咬牙，站到金虎旁边质问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你凭什么瞧不起别人？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难道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言行有多么招人厌恶吗？” “我家很有钱！我爸很有地位！我生下来就比你们强！我就是瞧不起你们怎么啦？！” 叶灼哭笑不得的说道：“我真没办法理解的你的思维逻辑，请你解释一下，你家有钱，你爸有地位，你天生比别人优秀，和你瞧不起别人有什么关系？” “我家很有钱！我爸很有地位！我生下来就比你们强！为什么你们总是瞧不起我？！” “呵~我只能说你真的很可笑，你家有钱，你爸有地位，你天生比别人优秀，和别人瞧不起你有什么关系？” “那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因为你瞧不起别人，所以别人瞧不起你啊。” 金虎沉默了，他看向叶灼，叶灼也看着他。 一个无力的躺着，一个沉稳的站着。 一个似乎是陷入泥潭，正在下沉的可怜人。 一个则是刚好路过，正在犹豫要不要伸出援手的赶路人。 叶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没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想到什么就说点什么： “说实话，我是很羡慕你的。像你这样的人一生下来就不缺钱，对于你们而言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像我这样的人就不行了，每天一睁眼就不得不考虑挣钱的事情。说出来挺丢人的，我曾为了交房租差点去偷银行的钱。还好忍住了，没干傻事，不然我要面对的问题就不仅仅是房租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要面对的问题。缺钱的要面对缺钱的问题，个子矮的要面对个子矮的问题，说话结巴的要面对结巴的问题，找不到状态的要面对状态的问题……有些问题可以解决，有些问题只能去接受，去适应。 “你很幸运，生在富贵的家庭，很多问题都不必去面对，舒舒服服的就长大了。也许正是因为没有面对过，所以你没有机会去思考这些问题，造成了一些很浅显的答案你居然还要问别人，连别人为什么瞧不起你，你都想不明白。 “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你也挺倒霉的。 “即幸运，又倒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你自己体会吧。 “反正，一切都是有好就有坏，福祸相依。就好像有车的人出行方便了，但不得不担心堵车啊、油价啊、碰瓷啊、违章啊，这些问题。没车的人虽然出行不那么方便，但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车被偷被砸，因为他根本就没有。 “拥有，是一种优势，也是一种负担。没有，是一种劣势，也是一种解脱。 “你家很有钱，你爸很有地位，你天生就比别人优秀。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负担。也许你每天所承受的压力，像我这样的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这应该就是你要面对的问题了。 “我没法给你参考意见，因为我面对的问题大都是只要挣到钱就能解决的。但你要面对的问题，可能再多的钱也解决不了。 “你自己好好加油吧，自己的问题，必须自己去面对。 “看起来要下雨了，我先走了。” 能说的都说了，叶灼释然的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被金虎叫住了。 “等一下！”金虎努力的坐起身来，叶灼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金虎很认真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叶灼回过头，很认真的告诉金虎：“我叫叶灼，我已经记住你叫金虎了。我感觉你本质并不坏，只是缺乏一些经历，缺乏一些思考。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金虎笑了，说道：“可以啊。” 叶灼也笑了，转过身，走回金虎身边，伸出了手。 金虎欣然握住叶灼的手，让叶灼把他拉了起来。 叶灼开心的说道：“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真的要下雨了，我先走了。” 说完，叶灼真的离开了。 金虎不急着走，静静的站在原地，不断在脑海里重复叶灼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有些字句他还不是很明白，但也先记在脑子里，一字不差的记牢。他坚信这些话一定能引导他找到人生的方向，让他不再活得这么苦恼。 雨静静的下起来了，一点一点将金虎身上的尘土洗去，让金虎感到神清气爽。 雨越下越大，金虎闭上双眼，抬起头，坦然接受大自然的拍打。 雨渐渐的停了，温暖的感觉照下来了，金虎重新张开双眼，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蓝天。 他忽然感觉自己并不是一只被囚禁的鸟，这个世界也不是牢笼。被囚禁的，其实是自己的眼界。囚禁眼界的，其实是自己的世界观。 世界本辽阔，何必自束缚？ 走在雨后的大街上，金虎觉得一切都变了。 开车的人好像没有想像中那么高人一等，骑车的人也好想没有想象中那么身份卑微。 选择步行的人也值得羡慕，因为他们享受到了别样的自在和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