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道蕴
昨夜的雨已经停止，但这天依然阴雾沉沉，姜淮心中有事，他走的不快。 这场雨对于符鸣峰的弟子来说，只是下了场普通的雨而已。所以符鸣峰上依然寂静无比，此时虽已来到暮秋，但尚未到一年一度的大比，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屋内修行或外出历练。 姜淮不紧不慢，不多时便来到了山峰之上，他停顿一下，继续走进师傅的洞府之内。 依旧是那处凉亭之上，仙瞳道人双眼看着阴沉的天空。他听闻姜淮的声音，转过身来，眼中带着惊讶与赞赏。 “看来你并没有懒惰。修为已经达到了凝气六层，不过我观你气息不稳定，相比是服用丹药强行突破的吧。”仙瞳道人背负双手，愁眉说道。 姜淮点头，他苦笑一声，非常无奈：“弟子天资愚钝，若不吞服丹药，恐怕再修炼二载也难以突破。” “你要记住，丹药虽好，但是不可多服。”仙瞳道人说道，他只能提醒到这里。 姜淮点头，他手中还有不少丹药，但是他修炼的乃是圣手天师送给他的苍生诀，不仅突破困难，而且每层所需要的丹药是别人的双倍。 “今日你来，为师有一机遇送与你，你能领悟多少，就靠你自己了。”仙瞳道人见姜淮点头，便不再在这件事上继续。 “机遇？”姜淮眼中露出兴趣，他站在一旁，默默的等待。 仙瞳道人也不犹豫，他嘴唇轻起，一段段晦涩难明的话语响起。 紧接着，仙瞳道人双手结印，他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残破的铁片，随后他张口大嘴，一口精气喷在铁片之上。 凉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凉亭之上的那处石桌慢慢塌下，露出一个尽可容纳一人的通道。 仙瞳道人脸色微微发白，稳住自己的身体，然后看了一眼姜淮，低声说道：“跟我来。” 姜淮目瞪口呆，他连忙跟上仙瞳道人，从石台阶下走上凉亭，进入那露出的通道。 通道里面幽暗漆黑，从洞口的露出的一丝光亮看来，这是一个通向地下的阶梯，仙瞳道人进去之后，他取出一盏油灯，慢慢的向下走去。 “这莫非是符鸣峰的一处禁地？”姜淮心中猜测，符霖阁有多处禁地，他只是听说过，但没有去过。 “师傅，我们准备去那里？”姜淮开口问道，他刚刚说完，便看到了仙瞳道人忽而转过身来。 “别说话，跟着！”仙瞳道人厉声说道，这一瞬间，他的眼神异常冰冷，没有以往的温和。 姜淮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心中有些不安，他全身慢慢戒备，若是发生什么突然事情，他会立刻逃亡。 “滴答。滴答。”通道之中，一滴滴水滴落在石制阶梯之上，发出阵阵声响。仙瞳道人手持一盏油灯，一步一步的向通道深处前行，而姜淮跟在他身后，他全身紧绷，精神高度紧张。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前面出现一丝亮光。仙瞳道人收起油灯，大步走过去。 姜淮连忙跟上，他带手镯的那只手缩进袖口，时刻警惕着。 “此刻，我的心竟然没有刚刚那种感觉。”姜淮心中暗道，他不认为自己又什么宝物值得他师傅绕这么大的圈子得到。春渺除了他自己知道之外，也就圣手天师知晓。而秋逸，只有他自己知道。 亮光在拐角处，仙瞳道人停下脚步，他看着姜淮，压低声音说道，“待会进去，一定要把态度放低，放尊敬。切记，不能有一丝不满，若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姜淮连忙点头。仙瞳道人感受到姜淮的态度，这才转过拐角，走了过去。 拐角后面，有一石门，石门巍巍，其上刻有异兽。兽有两角，三肢，四尾。姜淮看了几眼，发现自己不认识那异兽。 仙瞳道人眼中平静无波，他伸出手来，轻轻的叩门，他的节奏带着韵味，其中隐含着姜淮所不知的规律。 “门主，弟子陈瞳有事打扰。”仙瞳道人开口说道，他的话语带着尊敬。 不多时，石门慢慢打开。忽而一瞬间，一道强光从石门深处照射出来，姜淮忍不住的闭上眼睛。但是令人恐惧的是，就算他闭上眼睛，眼前依然有强烈的光芒，他所“看”到的，一片花白。 就在这时，一阵凉意随着头顶流过双目，这股凉意让他的眼睛慢慢的恢复到正常。 直到眼睛没有那种刺痛感，姜淮这才睁开眼睛，他迷茫的打量四周，看到了两道身影。 视觉慢慢恢复，姜淮却吓得一跳，他刚要说话，却看到仙瞳道人严厉的眼神，立刻闭上嘴巴。他低头看着地板，整个人做出一副尊敬的模样。 “姜淮，这是我们符霖阁的副门主，青稞真人。门主，这是姜淮，他可以灵魂化形......”仙瞳道人说完前面那句，随后便降低声音，姜淮伸长耳朵，也听不到后面的话。 青稞真人全身消瘦，如同皮包骨头，最为奇特的是，他双目之上，眉心之处，有一吓人的眼睛。那眼睛向外凹凸，上面还带有丝丝血迹。更为骇人的是，那双眼睛上有一裂缝，裂缝之内露出白色浆体。 仙瞳道人神色平常，他说完那句话，那青稞真人眼睛却愈发明亮。 “灵魂化形，若真如此倒可一试。”青稞真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洪亮有气，只听声音，似乎不过而立之年。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进去吧，能领悟到什么，是他自己的造化。你若是成功，我当记你头功。”青稞真人灵识笼罩姜淮，认真打量一番才说道。 一瞬间，姜淮如坠深渊，那道灵识让他心生敬畏，似乎自己浑身上下都在青稞真人眼皮底下一般，毫无秘密。 青稞真人灵识消散，姜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一松懈，便发现自己浑身已经湿漉漉。 仙瞳道人眼中带着喜悦，他压制不住自己的笑容，“能为门主效劳是弟子的荣耀，姜淮，跟我来，能领悟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仙瞳道人绕过青稞真人，走到一处墙壁之前，他轻轻的推开那扇墙壁的一道小门，看着姜淮说道：“这是我们符霖阁的一处至宝，里面含有一丝道蕴，你只要进去，就是莫大的机遇。还不快谢谢门主。” 姜淮心中一惊，他连忙对着青稞真人拜谢：“弟子姜淮多谢门主。” “恩，进去吧，记住，此事绝对不能与外人道也。”青稞真人点了点头，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随后便闭上双眼，不再关心他们。 姜淮走到那处墙壁面前，他眼中带着兴奋，带着激动：“道蕴，这名字一听就是了不起的东西。” 走进那扇门之后，是一个狭矮的石屋，石屋四周的墙壁之上，布满了字符，这些字符不是通用的语言，姜淮一个都不认识。 就在此时，石门自动关闭，紧接着，石屋之内响起阵阵诨音，这些声音似乎从天边传来，有些虚幻，有些不真实。 一时间，姜淮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他强力打起精神，去认真聆听那阵阵诨音。 “...望而知之...行五常...... 魂灵着，勼命......双桀行于色...为魄。 游二者...借身......”姜淮迷迷糊糊，他想努力的清醒，可是他完全醒不来。他此刻的感觉，就像喝醉之后，有人在他身边低声说话。 许久，声音消散，姜淮从刚刚那种状态清醒过来，他一拍脑袋，自己完全不记得什么口诀。 “哎，我的天赋和悟性竟然如此的差。”姜淮苦笑一声，看来自己白来这里了，自己除了隐隐记住几个字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听到，也没有记住。 带着沮丧，姜淮推开了那道门，他走出石屋，发现仙瞳道人一脸希翼的看着自己。 “可有收获？”仙瞳道人连忙问道，姜淮已经走进去两柱香的时间，比自己当日的时间长了一倍，应该领悟一些东西吧。 姜淮带着沮丧：“弟子愚钝，什么都没有学会，让师傅失望了。” “哎，那可惜了。”仙瞳道人失望的说道，他正要说话，忽而青稞真人的声音传来。 “不必可惜，道蕴岂是所有人都能领悟的？若是如此，那便不是道蕴了。”青稞真人带着诡异的笑意：“行道者，路艰难。里面紧紧有着一丝道蕴，若是这能领悟，恐怕便是妖孽。你进入里面最大的好处不是领悟道蕴，而是聆听道蕴。也许将来，你不经意间便可得道。” 姜淮听到之后，连忙对着青稞真人躬身：“多谢门主点拨，弟子明白了。” 仙瞳道人也恭敬的说道：“门主大智慧，弟子太过执着了。” 青稞真人点头，“既然明白了，那就回去吧。” 仙瞳道人再次鞠躬告别，姜淮带着一丝惋惜，也离开了这里。 师徒两人再次穿过长长的石阶，来到了凉亭。 随着仙瞳道人的手诀，那石桌再次出现，随后一切便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仙瞳道人一脸可惜，他看着姜淮，嘴唇动了动。 “他若是能领悟到什么，倒是值了。罢了，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完成这件事。还是让他走一趟藏心地，把那东西弄过来。”仙瞳道人叹了口气，他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姜淮，开口道：“我一会教你一个口诀，你要牢记住，一炷香之后我会考验你。” “是，师傅。”姜淮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立刻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