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的死期将至
“洪兄，你这字已然合乎于道，可惜这个世界天地元气博杂，体内污垢不能驱尽，内气也不能逸满丹田经脉，先天之门不可入，否则以你的武学成就，定然能够成就武道宗师。” 薛阳的手轻轻拂过青石桌面，他可以感觉到那张纸与青石已然凝成同一个结构，纸面上与青石上的劲力交具在一起。 这已然不是简简单单的自身劲力汇聚了，还将自身的劲力影响到了外在的东西。 不仅如此！ 薛阳抓住青石桌面，轻轻一动，数十斤重的青石便仿若一张细薄的纸张，直接翻到了另一面。 薛阳这挥手一番，青石桌面直接掉了个头，但是却还是一点圆心，正处于最正中的位置。 薛阳的这一手如果是外行人来看，可能只觉得他的劲力很大，但若是练武之人来看，却是能够明白他对于劲力的掌握有多么出众。 对于劲力的控制更是超乎想象！ 但薛阳却并不自傲，他看着青石的反面，那四排苍劲的字体有些入神。 青石背面，清晰的出现了十六个字的反体！ 很显然，这是洪正青的笔力，直接渗透了青石！ “王羲之写字，入木三分。笔墨渗透进木的纹理里面。洪兄写字，居然能渗透这青石！” 直到这一刻，薛阳才不得不放下心中所有的好胜之心，洪正青却是已走得太远了。 远的让他很长时间都无法赶上！ 但薛阳自然也不会妄自菲薄，他有充足的自信，若是给他七十年，那么所取得的成就必然比洪正青更高。 “时间才是我梦中的那片星空给予我的最强武器！” 薛阳进入一代宗师，在其中呆了数年的时间，获得了许多，但在主世界的时候，他其实只过了一瞬！ 常人的一个瞬息，他拥有了五年的时间！ 虽然一代宗师之中的最高端武力也不过孙禄堂那样的凡人，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薛阳所获取的武学知识却已超乎常人的想象。 而如今，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同样的，通过他自身的特殊感觉，他知道距离自己离开这方世界的时间还有好一阵子。 “先天之道，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到了，但听了你的论述，我才知道我所掌握的先天还只是停留在后天的层次。” 洪正青数十年前的时候，全身的劲力便悉数掌握，且能够通过全身关节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无声无息之间却能够抖动空气，发劲于无形之中。 这一武学精益，在这方世界的丹道理解之中便是所谓的先天罡气。 这一在常人眼中神乎其神的特殊功夫，洪正青早在数十年前便已经达到了。 但是据薛阳所说，他所在的世界一些厉害的人物能够腾跃于空数丈，并滞留片刻，更是能够保持一口呼吸吞吐成箭。 手摘落叶飞花，凝聚内气便能够隔数丈之外伤人性命！ 这种种神乎其神的手段，洪正青虽然曾于一些武侠小说中看到过，但也只是一笑了之而已。 他是悟道了真的人，自然知道新时代武侠小说中的东西都只是虚幻的构造，常人不可能真的做到！ 但很显然，在与这方世界所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已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点。 “薛阳，我的大限还有一年左右，我希望你临走之际能来见我一面。”洪正青苦笑着，自从二十年前，突破了化劲的屏障之后，他的一颗本心便毫无尘垢，对于生死分离也是看得越来越淡。 但薛阳此次重新出现，却着实影响到了他的不变本心。 “好，临走之前，我会再来寻你，这些时日，我的医药已学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会去学习西方的外科手段。” 薛阳没有拒绝，他知道洪正青需要一些时间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薛阳知道，其实若是他没有来到这方世界，见到这位老友，或许洪正青还可以再活个十来年，但是此趟他心境被影响，一个丹心自然也是波动起伏。 虽然表面上洪正青还是一副平淡和气的模样，但心里的波涛却已然如海浪一般，起伏汹涌。 他已失了自己的武道之心！ 薛阳明白这一点，但是却并不后悔，其实对于洪正青这样的人而言，生死已然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唯有更高的境界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对于如洪正青薛阳这样的武人而言，朝闻道夕可死并非说说而已。 为了心中的道，他们早已忘却了生死！ 人最怕的是没有方向，没有目标，薛阳还没有到武道顶端，方向目标还在，所以他能坚守本心，每日坚持站桩练武。 而洪正青自以为到了顶端，已迷茫不知前路，等待自然生死。 在这样一个时刻，他却又看到了另一条崭新的道路，但这道路是如此的遥远，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前往，这也是他的不甘之因。 到了洪正青这样的武学境界，看人做事都是一眼即可通透，到了一种神乎其神的地步，但面对薛阳所提的这种情况，他却是只有迷茫。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稳定思绪，所以让薛阳在他临死之前找他，因为当他武道之心失却的时候，他已然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将近！ 昔年，孙禄堂预言自己驾鹤之日，其夫人与其女带孙禄堂前往北京医院就诊。 医生检查后，说：“孙先生的身体无任何不良迹象，比年轻人的身体还要好。” 归家之后，又请名医孔伯华来家中为孙禄堂检查。 孔伯华诊断之后，说：“孙先生六脉调和，无一丝微暇。这么好的脉象，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家人遂以为孙禄堂身体无碍！ 同年秋，孙禄堂回归故里，每日练拳练字无间。 至12月16日早上，孙禄堂对家人曰：“仙佛来接引矣。” 遂命家人去户外烧纸！ 于六点零五分，孙禄堂端坐屋内安详死去。 临死之前，笑曰：“吾视生死如游戏耳。” 孙禄堂能知自己的生死祸福，洪正青武道修为并不下于他，自然也是可以。 当薛阳将自己的来历一一言述的时候，洪正青便感觉到了自己本趋于圆融循环的身体劲力突然断绝。 每一刻，他的身体都在腐朽，每一刻，他的力量都在流失！ 身体中劲力所构成的圆已然彻底崩塌。 在那一刻，洪正青同样感受到了自己的死期！ 死期，便在一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