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冲动
山风冷冽，尤其是夜间，瑟瑟冻人。 一阵冷风刮过，温柔浑身一抖，茫然中睁开双目，她呆呆望着夜空，脑海处于短暂空白状态。 银月如钩，皎洁明亮，悬于漆黑天际。 短暂的失神之后，温柔思绪回转，之前发生的事情，此刻一一浮现在脑海，唯有珠子出现的事情，仿若被人为抹去一般，却半点印象也无。 “奇怪，我怎么躺地上了？”温柔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皱眉沉思半晌，却是一头雾水。 “对了，大哥咋样了？”温柔忽地一惊，想起了刚刚昏迷之前温虎的癫狂模样，内心不由有些焦急，便欲起身寻找。 便在此刻，她察觉自己头枕的地方，竟然柔柔软软，而不是地面的冰冷坚硬，还有股温暖的气息不断传出。 温柔一愣，不由侧头看去。 一张虽不算俊俏，但尚可称得上清秀的脸庞在她眼中逐渐清晰，看着那熟悉的近在咫尺的脸颊，温柔的内心忽没来由地一跳。 浓郁的男子气息，丝丝缕缕，飘入温柔的鼻中。 她的心，再次没来由地一跳。 温柔偷偷抬眼，仔细打量着苏情的面目，待看到苏情紧闭的双目，以及从其鼻中隐隐传出的鼾声时，一个莫名的想法忽然在她内心萌生。 “哎呀，不能，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温柔的俏脸，在此刻悄然通红，眼中的盈盈水波，与她平日的柔婉文静大不相同。 这一幕，若是让苏情、温虎等人看到，他们是断然不会相信这就是温柔的。 温柔的脸色，越来越红，就连耳朵根上，也是渐渐红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眼中的挣扎之色越来越浓。 片刻之后，她似突然下了什么决定，银牙一咬，眼中的挣扎之色刹那消逝，而是化为了坚定。 在月色的掩护下，少女轻轻抬起螓首，看着少年清秀的脸庞，鼓起勇气，蜻蜓点水般在少年的唇角快速一吻。 或许是有所察觉，苏情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温柔见此，心神有些慌乱，忙把头一缩，重新躺在苏情的臂弯中，闭眼假寐，然而心头却如小鹿乱撞般，“咚咚”响个不停，脸色更是又红一分，似乎微微一掐，便可掐出水分。 温柔刚刚躺好，苏情的眼睛便在微微一颤后睁开，他茫然地看着天空，自言自语地道：“下雨了吗，我怎么感觉到一丝凉意。” 冷月霜星，夜色深深，怎么看都不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苏情怔怔看着夜空，嘴角处隐隐有残留的余香，让得他在回味中更多的是疑惑。 一阵冷风刮过，苏情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刹那化作警惕，他此刻方才发现，自己一直是躺在地上。 记忆中隐隐的柔光，熟悉、亲切，但任他如何回想，却再想不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连他何时躺于地上，也是半分印象也无。 苏情的脸色，罕见地有了分凝重，眼中隐隐还有些微的惊慌。 任他平日再如何的胆大，如何的嬉笑似对一切都不在乎，但这记忆莫名缺失的事儿，还是让他有了些惊慌。 山风阵阵，冷意森森，但苏情却仿若丝毫未觉，心里对未知的恐惧，占据了一切。 温柔静静躺在苏情的臂弯，感受着苏情隐微的心跳，脸色依旧粉红一片。 良久，苏情长长吁了口气，脑海在此刻，忽然闪过温柔苍白的脸，微蹙的眉，以及那永留他记忆深处的笑。 想及此处，他的神色有了些焦急、担忧，心底深处，也在此刻莫名一痛。 右手一撑地面，便欲起身寻找。 忽然地，他脸上的表情一窒，撑于地上的手刹那静止，整个人如被定格，眸光凝固在了左侧臂弯中熟悉的俏脸。 幽幽月色下，少女恬静沉睡，修眉丹唇，肌肤若凝水，苍白里透着粉红，紧抿的唇角处，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美到惊心动魄。 有处子幽香隐隐散发，飘过苏情鼻端。 苏情的心在此刻蓦然一热，强烈的渴望，汹涌澎湃，如怒潮一般不断上涌，他的鼻息有些粗重，有种将眼前少女紧搂入怀的冲动。 苏情凝望着臂弯中的少女，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就连他也说不上，为何在此刻忽然有这么强烈的冲动。 苏情的眼中，挣扎之色不断，然双眼中的血丝却无可遏止地依旧蔓延。 柔柔的白光，在此刻悄然一闪，隔着衣服，并未散发开来。白光虽一闪即逝，然苏情体内的气海却在此刻沸腾，一缕白色的气流从气海一路上冲，在苏情脑部快速周游一圈，而后落回气海，正是苏情修炼情帝诀修出的情气。 苏情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待的片刻再次睁开之时，眼神已一片清明。 “奇怪，我刚刚是怎么了，竟然……”想到此处，苏情的脸色不由微微一红，神色露出一丝尴尬。 温柔一直闭眼假装沉睡，对于刚刚苏情的一系列表情变化，并没看到，只是听到了苏情忽然粗重的鼻息，她正自有些忐忑，然还来不及来去思索，便发觉苏情的鼻息已恢复正常。让得她疑惑的同时，还有些微的失落，一股她也说不出缘由的失落。 苏情思忖了片刻，却是找不出缘由，反而脑海一片混乱，越来越多无法解释的事情，让得他脑袋一阵发胀。 “唉！” 苏情无奈轻叹一声，再次把眸光落在了温柔的脸上，月色下，少女的美，美的有些别致，不似人间之美。 有风吹过，吹乱少女额前的发丝，飘落在脸上。 苏情一怔，不由自主抬起手，用千万倍的小心，轻轻捋开少女飘落脸上的发丝。然后就在此刻，她发现少女的脸上，竟隐隐多了分笑意。 苏情再次一怔，而后眼中露出恍然，随之神色稍有些尴尬，哪怕他再蠢笨，也明白眼前的少女不知何时已清醒过来，只是在装睡而已。 “柔儿meimei，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苏情无语地摇摇头，神色中的尴尬淡去，有些好笑地看着温柔道。 四周寂静，只有无处不在的风声，和隐约可闻的虫鸣，无人应答。 苏情等了片刻，依旧无声回应，甚至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是否刚刚都是幻觉。不过待的他仔细扫过少女的脸庞之时，却发现少女的脸色紧紧绷在一起，一副很是紧张的样子。 苏情不由莞尔，翻身坐起，胳膊稍一用力，将温柔也扶了起来。 知道被看穿，温柔知道再隐瞒也是无用，睁开了闭着的美眸，神色中有丝丝的紧张，还有些微的羞涩。 看着温柔红润不少的面色，以及再无丝毫痛楚的表情，苏情悬着的心方始放下，带点兴奋地道：“柔儿meimei，你的魂伤好了？” 温柔抬起头，偷偷打量了苏情一眼，俏脸不禁再次一红，然后便又低下头，轻声道：“多谢苏大哥挂心，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便好了！” 苏情看着温柔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何温柔本抬起的头，为何又忽然低下，还有脸上的红晕，除了让他惊艳的同时，更多地是疑惑。 苏情并没想太多，听闻温柔已是无碍，不由内心也很是高兴，道：“没事便好，柔儿meimei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为你寻找治你魂伤的办法！” 温柔闻言，内心隐隐有些高兴，忍不住便又抬眼打量了苏情一眼，眼中似有柔光滑过，轻轻道：“苏大哥，你真好！” 苏情一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之后，只得讷讷道：“柔儿meimei，你也很好！” 温柔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羞恼之色，心里暗暗道：“苏大哥平时看起来很聪明，怎么此刻看起来这般呆呆傻傻！” 苏情愣愣看着温柔羞恼的神色，猛地睁大眼睛，似不敢相信一向温婉、宁静，从不生气的温柔竟有这可爱一面。 山风阵阵，树浪涛涛，虫鸣伴奏，月色为伴，两人就在这般美景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至于温虎等人，则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两人查看一番，见众人只是沉睡，没受到什么伤害，便也没去理会。 “对了，柔儿meimei，刚刚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苏情看向温柔，脑海不由闪过温柔装睡的画面，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出声问道。 “我，我，我是在你说过话之后醒来的。”温柔被突然问道，不由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结巴地道。 “哦，是吗？可我明明看到，在我帮你拨开头发的时候，你在偷笑。”苏情好笑地看着温柔，调笑道。 “啊，你看到了，那，那我就是那时醒过来的。”温柔听到苏情淡淡的调笑之语，眼珠微微一转，慌忙道，不过脸色却是再次一红。 苏情怔怔地看着温柔，今夜的温柔，与他印象中那个温婉懂事，腼腆羞涩，总是一脸笑意的温柔完全不同，而是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甚至在苏情感觉，性子都是变活泼了不少。 见苏情看着自己发呆，温柔神色一松，暗暗呼了口气，她怕若苏情再问下去的话，她会不小心把偷吻的事情也给说出。 “呼，好险，好险，此事千万不能让苏大哥知道！”温柔轻轻拍了拍胸口，心里暗暗道，想到此处，她的脸色不由又有些微的发烫。 “苏大哥是不是已经知道我吻他了呢？” “苏大哥是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感觉他和火儿jiejie才是天生一对！” “苏大哥若是知道我喜欢他的话，会不会也会喜欢我。” 月光下，温柔抱膝坐于地上，任山风吹乱她发丝，低头沉默，脑海中却有千百多莫名的想法在此刻一一闪过，她的神色也随之一会欢喜，一会伤悲，甚至时不时脸色还会莫名一红。 苏情坐于温柔的旁边，眼睛不再看着温柔，而是不知何时，转向了远处在夜色下，仿若漆黑怪兽的天虎峰上。 脑海中，一张模糊的脸孔渐渐清晰。肌肤雪嫩，秀梅婉约，青丝如瀑，整个人散发一股空灵之意，眼中却时不时闪过抹狡黠之色，让人乍一眼便很难忘记。 这面孔自然是苏情日思夜想的云梅，不知何时已烙印在他的生命，不可分割，不会忘掉。 结局如何，不得而知。但，爱也好，恨也罢，都烙印在了彼此的生命，抹不掉，消不去。 至少曾经那段时光，被岁月铭记，被彼此铭记。 那张熟悉的俏脸，每每想起，便成了苏情的唯一，天地间再无其他。 然而此刻，在苏情的脑海中，竟没来由地出现了温柔苍白中带笑的脸，那一笑，惊艳了天地。 然对于这一切，苏情却不觉得好奇，似乎事实本该就当如此，似乎温柔的笑脸本就该出现于他的脑海之中。 这一切，他说不清，道不明。 甚至在他感觉，这张脸出现于他的生命中，他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完整。 想到此处，苏情不由收回视线，侧头看向温柔。 月华冷冷，温柔铺洒在少女脸上，为她白皙的肌肤渡上一层神圣光芒，看起来犹如月中仙子，圣洁美丽。 只是，是谁，惹得她秀眉微蹙？ 是谁，让得她眼神惆怅？ 又是谁，让她的脸色出现娇羞？ 苏情的眼神，渐渐一片痴迷，天上地下，此刻眼中只剩下了眼前这张俏脸。他抬起手，轻轻地，轻轻地，抚摸在了那张吹然可破的俏脸之上，倾尽他所有的温柔。 温柔微一惊呼，愣在了那里，苏情被惊呼一惊，也愣在了那里。 两双都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愣愣看着对方。 温柔俏脸通红，心突突直跳，把头扭向一边。 苏情神色尴尬，把头扭向另一边。 望着漆黑的远方，苏情眼中的尴尬渐渐消失，多了些疑惑。今夜的他，似乎格外容易冲动，每每面对温柔，都冲动到几乎仿若失去控制。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都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