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丹药

    花蝶居，终年花开不落，日日蝶舞不息，因此而得名，此地是天虎峰主最疼爱的弟子黄霞的居所。

    夜色已是深沉，天际，朗星闪烁。苏情枕着双手，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出神。一晃眼，十年已是过去，当初的懵懂孩童，如今已出落的一表人才，风华正茂。

    这十年来，相对于炎火儿的进步，苏情可谓慢如蜗牛，境界还和当初一样停留在炼气境中期，并未突破。当然，这些年苏情也不是白过的，气海内的元气已不再是当初的四分之一左右，而是还差一点就能全部填满。然而就是这看似不多的一点，却是让得他明白，如果按他现在的速度，少说也得一年半载。

    这十余年来，苏情在神识上的进步也不是很大，被分裂成四团的神识，在他的拼命练习下，终于不再是毫无变化，虽然尚未达到他心目中的刀剑形状，但却被拉扁拉长了很多，就像四块不规则的板砖。而他的神识扫视范围，也由原来的三尺，扩展为一丈。

    苏情进步最大的，还是那“逍遥十二变”，天龟神掌与天龟护体已被他练到炉火纯青，收发由心的地步。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手段也是徒劳，境界提升不上去，永远是苏情心中的一道槛。

    而从雪域中学到的“情帝诀”，则更是诡异，任苏情如何修炼，它就是一点变化也无，“情帝诀”中描述的以情入道，化情意为元气等等，苏情根本就是茫无头绪。到最后，苏情索性暂时放弃了对它的修炼。

    而小兽，自从当时吃了那半截千年黄参，就一直沉睡，至今尚未醒来，苏情若不是看它呼吸匀称，还真以为它已经一命呜呼了。

    “小弟，姐来看你了。”正当苏情怔怔出神之际，门外传来了清脆、悦耳，仿若般的声音。

    苏情一个激灵，从沉思中醒来，他一翻身跃下床，跑到门边，把门打了开来。门外，一身鹅黄衣衫的黄霞含笑俏立，盈盈秋波盯着打开门扉的苏情。

    苏情把黄霞迎进屋，两人在小桌边坐了下来。黄霞的美目，扫过在桌子上呼呼酣睡的小兽，伸出娇嫩玉手，轻轻在小兽那雪白的毛发上抚摸了几下，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苏情坐在桌子的另一侧，闷闷发呆，也不知想到些什么，眼神再次恍惚起来。

    “小弟，还在为修炼的事发愁么？”黄霞看着闷闷不曾言语的苏情，眼中闪过一抹疼惜之色，柔声问道。

    “额，啊……没有，没有。”苏情仿若突然被惊醒过来，有些语无伦次，忙摆手道。然而那眼中的迷茫之色，却是愈浓。

    “小弟，姐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想些什么姐还不知道么。只是仙资这种事，全由天定，姐也无能为力，看着你伤心、难过，你知道姐有多心痛吗？姐有时候，甚至在想，要是把我的仙资换给你，能让你开心，能让你快乐，姐也心甘情愿。姐只是不想看到你颓废，不想看到你伤心，不想看到你整日这么难过。”黄霞的眼圈微微有点发红，看着苏情那迷茫无助的神色，她的心里，一阵阵的剧痛。

    “姐，我……”黄霞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苏情脑海，每一句话，都含着黄霞深深的关爱，在苏情心海掀起滔天巨浪。苏情略带吃惊的双目，看着眼圈微红的黄霞，深心处，仿佛有什么悄然破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自以为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痛苦，结果却让得最爱自己的那个人，也陪自己痛苦。

    自己的颓废、伤心、难过，伤得最深的，却是真正最爱自己的人。

    他，还有什么资格颓废，还有什么资格伤心，还有什么资格难过，哪怕为了不让最爱自己的人伤心、难过、担忧，他也得站起来，像个男人似的站起来。

    天又如何，如它欲阻我，那我便逆天而行，打它个天崩地裂。

    苏情的内心深处，不屈意志，滚滚如潮水涌动。“啊……”苏情站起身，仰天狂吼，声音回荡在夜空，久久不息。多日的颓废、消沉，在这一吼中，尽数消散了去，那熟悉的笑脸，再次出现在苏情身上。

    “小弟……”黄霞来到苏情身侧，看着那熟悉的笑脸，眼中也是闪过nongnong的欣慰之色，俏脸如花般，绽放开来。

    “姐，这几日让你担心了。”苏情转过头，眼中含着一丝愧疚，到得现在，他总算明白过来，如果他难过，眼前的女孩将会比他更难过百倍。

    “小弟，你没事姐就放心了。”黄霞看着眼中有愧疚闪过的苏情，脸上浮现一抹柔色，她抬起玉手，为苏情理了理额前散乱的发丝。

    “小弟，给，这是我从青爷爷那为你求来的增进法力的益元散，你吃了应该就够冲击炼气境后期了。”黄霞整理好苏情散乱的发丝，挥手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递给了苏情。苏情伸手接过，打开瓶盖，倒出一枚散发莹润光泽的丹药，隐隐有股清香散发出来，光是那香味都让得体内元气躁动了起来。

    黄霞这些年也是为苏情找寻过不少丹药，药材，但药材大多年份不久，药力有限。因为年份久远的药材，蕴含元气雄厚，那种药力太过狂暴，不适合直接服用，而且也不太好找。至于丹药，那更是难得，学炼丹的人不是太多，因为太过耗费时间了，而且炼丹成功率也不是很高，一般人经不起折腾，即使炼出了丹药，也大多留待自用。这颗丹药，还是黄霞去求了青峰好久，青峰在多次失败后方才炼出的。

    苏情将丹药重新装回瓶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点什么。他知道再多的语言，也难表达他对黄霞的感激之情，有些情，暂时还不上，那就将它深埋心底，相信终有一天，它会长成参天大树，在最需要它的时候，出现。

    苏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也没装模作样假装拒绝，因为这丹药他确实需要，而且，他也不愿让他们这无私的感情掺杂任何的虚情假意，有些事，是看是否去做，而不是看是否去说。现在弥补不了的情，待日后有机会之时，定当百倍返还。

    “姐，谢了。”沉默良久，苏情对着黄霞简简单单的道了句谢，语气陈恳而认真。

    “傻小弟，跟姐还道什么谢，姐为你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姐还担心你怪姐没有照顾好你呢。”黄霞看着认真的少年，脸上闪过淡淡的笑意，眼波温柔而怜爱。

    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两姐弟，这般情意，却是胜过很多亲生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