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南海幽龙凤陵之盟（2）

    青阑郡蔺泉城的天律，神都二司主官，躬身垂首，站立在傅云崖身边，不知道是在恭送，两辆忌惮万分的马车，还是在膜拜，傅家的高堂牌匾。

    九璃每个洲郡的首府中，奉天阁都设有掌总的府邸。每个府邸中，都有依鹿阁和青元楼两座建筑，作为苏氏小阁主下榻的地方。这是苏青璃出世以后，苏家老祖宗苏天弃，亲自下达的指令。

    奉天阁西城总店，一共六重刻雨雕华的院落，跟随着中京苏氏主家的风格。厅堂楼阁，大部分以青檀和铁木搭建，而且厅堂内部的间隔，以碧纱和珠帘划分出空间，没有丝毫匠气。外部一步一景，三三有序，六环互守，柳暗花明，景阁相对。楼台错落中，春雨，夏莲，秋叶，冬藕各具特色的景池，在阵法护持下，绿荫蔼蔼。中心的四重院落，把深秋季节，点缀得生机勃勃。

    众人进府，便分成两拨，韩涛引着绿萝和即墨云寒她们，去了春雨院。苏青璃拉着自己不情不愿的三叔，苏大掌柜，穿过柳叶拂身的拱门，将郡守大人迎进了依鹿阁。

    伯夷墨韵，随意瘫卧在阁台二楼，最里面的那张紫檀轩香软榻上。从怀内的玉瓶中，倒了几颗药丸在手，放了一颗在口里嚼着。他挥手，让两名侍女，跟随依鹿阁的大丫鬟下去沏茶。凤铉鸣来到左侧窗边，凝视庭院的冬藕池。重重叠叠的荷叶掩盖了一池碧水，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株粉嫩的荷花。

    他嘴角抿了一下，张口笑着对苏嘉说：“三叔，你这里花匠心思可是有趣，冬藕冬藕，取之冬藕，尽弃夏荷，有趣？”

    大掌柜眉眼不抬，坐在靠背椅上，细心捧着一个首饰盒子，里面全是紫色玉雕精品。他拿起又放下，选了半天还是没能逞心如意。听见凤铉鸣的话，却道：“依鹿阁，青元楼所在的冬藕院，这里所有的用度和人员，都是中京主家直接掌控的，九璃所有州府，冬藕院的布置都是一样。我可没这份闲情，你要是不明白，哈，回京直接问老祖宗去。”

    正说着，阁内大丫鬟，领着两位伯夷家的侍女，奉上了四个茶盏，福了福，才缓缓退下。“三叔，你真不明白为何冬藕院的布置要跟随中京主家？”苏青璃推开正面的阁窗，细细聆听着从春雨院传来的嬉笑声，看侍女退下后，才冷眼看着苏嘉。

    苏嘉一惊，抬头看着小狐狸脸色，心道这又是哪一出？他呐呐开口：“我这不是和九殿下说说笑吗？何必呢！”

    小狐狸拂袖，移步茶桌前，轻取一盏托到唇边，起盖划杯，香甜，顿时弥散。她抬眉肃言道：“冬藕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风格都是老祖宗和我一起定下的，这是苏氏主家的风格，这也是奉天阁的风格，只要是奉天阁的府邸，都必须原样照做。这里的花匠不是有心思，而是在守规矩，守着我们苏氏的规矩。三叔，这个是不可以说笑的。既然现在，你的心思都没在这里，那先退下吧，我晚点再和你聊。”

    苏嘉，完全从牵手紫玉的狂喜中醒过来，脸上青红交替。他对自己这位，自小到大看着成人的侄女，向来是四分敬着，三分怕着，剩下那三分，全是打心眼的溺爱。

    诺诺起身，对着三人拱手后，他抬步就要退出依鹿阁二楼，却又回身，讪笑着端走了那盏香茶。下到一楼后，才沉下脸色，抬头盯了凤铉鸣所在的方位好一会，一口饮尽杯中茶，昂首离去。

    “你们奉天阁也真是小气，过手那么多紫玉寒涛，也不见拿来敷衍一下我，而今茶仙本主都自动上门了，呵呵。青璃，你三叔百岁开外了，这些年他想着什么，我们都知道，你这性子，何必呢!”伯夷墨韵五指轻招，白玉茶盏便托在掌中，划开盖子，深深嗅了口香气，“还行，仙灵六族，唯有夜雨族的红袍黎秀，香气最佳，可惜有翡冷叠香专爱于九重，佳人只有零落凡尘，落在我们这些俗人的唇间。”

    “呵，你伯夷家雄踞九璃南海，一百单八艘幽玄大舰，只要往东极海面一搁，或许还是有资格品一下翡冷叠香的。要不，墨韵大哥你不要唤出幽龙真身，就你现在这幅皮相，往仙灵六派的山门一站，不要说夜雨族，可能东极天女稷灵柯，都会背着翡冷叠香投怀送抱。”苏青璃坐在茶座上，转动深碧色的妖目，欣赏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烟云，反口回击。

    凤铉鸣离开窗边，走到小狐狸旁，拿起茶盏灌了一口，盯着伯夷墨韵，“墨韵兄，如果你是来品茶的，铉鸣回京后，禀报父皇母后，打包好各色仙茶，双手恭送到府上。”

    “谢谢九殿下抬爱，墨韵还是比较习惯奉天阁的茶。这次我来，也没什么重要下情向二位启禀。只是，你们回程会很热闹，这是其一；昭玄阁傅心宁大人，前几日上了登闻折。总计六大篇章，三十条策论，有些是老生常谈，但有几样还是蛮新鲜的，这是其二；最后吗，太子醒了，就在今日子时。”伯夷墨韵嘴边，露出一丝讥笑，幽幽对着两人说道。

    第一第二项消息，小狐狸只是轻划杯沿，听到第三个消息，咵，合上了盖子，妖目碧光闪动，看着不远处的郡守大人。凤铉鸣慢慢坐下，脸色阴沉，掏出一串褐色念珠，缓缓捻动。

    “太子醒了，这是好事。想不到墨韵兄，这么快就收到了喜讯。”凤铉鸣声音，忽然有些冷淡。

    苏青璃心思转动，放下茶盏，双手平放在膝前，正色对着伯夷墨韵，“太子哥哥有什么训示下达？让墨韵哥哥耗费光阴，将我们堵在这里，有话请直说。”

    “陛下听闻太子醒来，马上摆驾去了太华阁，随同的还有苏家老祖宗。我有可靠消息，陛下探视完太子，在太华阁庭鹿殿静心亭中，与苏老大人聊了半个时辰，具体内容不知道，但可确定的是，两人提起了凤陵山之盟。”

    “什么，凤陵山之盟!”这五个字入耳，不单只凤铉鸣，连小狐狸的俏脸也没了血色。凤陵山之盟岂可儿戏，也是横在她和凤铉鸣心中的一根刺。千载以前，羲神族九炎一脉，凤氏开国神皇凤云轩，在津襄洲凤氏祖地凤陵山，和青丘一族族长苏凝仙，鸾凤合鸣歃血为盟，两族不离不弃共治天下。九璃帝位是凤氏一脉，但后位却是青丘一族，皇天后土下，此约定后人不得更改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