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漆箱
“主子，外头抬来箱物件，言道是大公子添置予您的。” 门正敞，茯苓踏槛而入，恰瞧李惟湘卧榻观书，很是认真。 娇人儿蠕蠕唇，忽一扣书，掩笑而起身，“赠予我的？” 茯苓不急，只待沉香搀其坐正，方启唇：“来人说是如此。”言罢，她又轻瞥眼李惟湘，暗叹佳人又添几分憔悴。 “抬入院，拿些碎银予抬箱小厮，瞧瞧能问出些何事。”她这才嘱咐了，辗眼辄同沉香道：“替我束发。” 茯苓一声应诺，沉声退去。 沉香掂起木梳，瞧那人喜形于色，不由一叹，“小姐以为此番胜算如何？” 李惟湘面不变色，低吟道：“约莫未满十成，亦有九成。”话满七分傲意，面露三分清淡。 沉香一梳下，只当不多过问。 茯苓遣人抬入漆箱，又上前揽住二人，笑吟吟道：“二位辛苦，小姐勒令茯苓予二位些许茶水钱，还请二位莫要客气，也省得茯苓不好回差。”言罢二小厮已然被塞碎银。 茯苓本就生得水灵，瞧她一笑，倒平添几分俏意，一小厮抓抓发，羞涩道：“茯苓姑娘客气了，我们亦是奉命行事。” 茯苓却瞧另一垂头不语，辄柔声询问道：“这位小哥怎了？” 后者还未答，前者已先言：“他历来怕生，想是害羞。” 茯苓一应，笑深三许，“可是真真的可爱。”这言出倒叫发言小厮一惊，又瞧俏人掩面笑盈盈，不由目中添妒，方想寻他几错处，便闻那人兀然开口，“茯，茯苓姑娘，请回屋通告三小姐，崔姨娘拿了她一参……” 话未了，却叫人堵住嘴，只闻另一小厮讪笑：“这厮前些日子烧昏了头脑，哪想还这般说胡。” 茯苓佯惊，轻道：“小哥哥真真可怜。”瞧她言里眸间无几分信意，那小厮方才松口气，“那姑娘您忙，我先给他送回去。” 又见茯苓仍不离去，冲他咧嘴，“小哥哥也小心些，莫要累坏身子。” 那小厮一叹，敷衍声许，辄拉其趋步离去。 又见那人已犯大事而不知，斥道：“你可知已犯何事？” 那人显是不懂事，争辩道：“崔姨娘私拿三小姐物件，本就有错在先，我不过如是说道，何错之有？” 小厮气不打一处来，驻步顺气，“你倒是逞了英雄，可晓得后果如何？你可晓得我二人脑袋或便就此落地！” 愈言愈烈，那人还想出言以争，却见当头迎来几壮丁，一言不发只管将其二人擒住，才闻冷声一发：“将其带入相和苑，待姨娘发落。” 那人方知事晚，瞪目另一人，瞧其垂目，已然放弃之势。 李惟湘不做梳洗，素面以待，却平添分许清爽秀丽，叫人暗叹其天姿。 茯苓已然开箱以侍，见她渐进辄低首问安。 李惟湘自知此番不过障眼一法罢了，却仍佯一副兴趣盎然模样，逼近挑箧以视，哪知虽非珍品，却物物为佳，不由暗赞鄢三出手阔绰。 茯苓见主子喜色不掩，纵是不忍却仍一步上前，低声道：“小姐，抬箱小厮说言，崔姨娘拿去一参。” 却瞧李惟湘恍若未闻，依是挑箱细观。 茯苓不由紧张，斜睨沉香一眼，又瞧沉香一笑示安，以唇动悄叫她莫要担心。 这厢还未安慰了，道闻娇人一笑：“茯苓辛苦了，待会小姐赐你攒糖。” 茯苓乍闻，面露喜色，却突兀神情骤变，“小姐，此番茯苓可否莫要攒糖？方才那二位小哥……” 李惟湘已然直背，无奈一叹，“你这丫头便是过心软，人虽无辜，落入崔姨娘手中，以我此番势力，怎能保全？若是我迎头而上，只怕是损敌一千，伤八百。好了，还休要胡思乱想，好生下去歇着。” 茯苓领命，顾自而去，李惟湘轻叹，喝一声：“把这些玩意儿抬入私库，唤孙mama登入账本，莫要落了物件。” 沉香皆若未闻，只道说外头起风，引李惟湘回屋。 “小姐，姨娘即已中计，下步何为？”沉香见她抖了斗篷，连连接上，却闻娇人儿抿嘴嘟囔，细听下，哪晓得她言道：“这大热天的，竟叫我披衣带蓑的，好生闷得慌！” 待沉香置斗篷于桁架，这才辗头嗔道：“小姐还莫要怨，奴婢这当是为您着想。” 李惟湘娇哼，“是是是，倒是你言道何都有礼。”却又瞧她似怒急攻心，闷身不想辄咳出声来。 沉香乍见之下有所惊慌，端茶倒水，捶背问安，行云流水一套了，这才轻问道：“小姐可好些？” 李惟湘饮上口许茶水，又不住嗤笑：“瞧你如何防范，却也敌不过这一病上头。” 瞧她依能调笑，沉香也略略舒心，却丝不马虎，只管摆副不可多言模样，“奴婢还是搀小姐上床歇息。” 李惟湘自然不肯，俏皮道：“日头当空，我打哪儿来性子，安想就此歇下？” 沉香不敢与其多辩，只怕是惹急了祖宗，“小姐即不愿就诊，亦不肯……” “谁说本小姐不愿了？”听语气，这娇人儿还添了几分嫌弃。 沉香一喜，张皇道：“那奴婢这便请柳大夫来。” . 望闻问切，柳泽一丝不苟，却瞧他倏尔歇下，叹声道：“要么这般，柳某先行写下副方子，小姐按着方子食药，也好歹拖住病情，待柳某归家略查医术，尽力查出此病解法……” 瞧他不肯多言，沉香不知时下好坏，即当出言以问：“柳大夫还请道明，我家小姐这病……”她略句不言，眸含几分期许，亦含几分失落。 “沉香姑娘还莫慌张，还先请答柳某一问。” 沉香略噙泪，轻声道：“柳大夫请言。” “三小姐可为旧疾？” 沉香颔首，细说道：“却为诸多名医所医，不得好，这些日却又透加重之趋。” 柳泽一叹，“姑娘还不信柳某？即三小姐以疗多时，病情该是得以控制，只待寻一副佳方，化此病罢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