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云隐虎啸勾陈八方(下)
勾陈峰上那只老虎对着远去的血鸦一声大叫,声音引起了极大的回响,片刻间竟是听见了四面八方的动静。 第一个动静是最远的七座峰外,那是偌大的空旷,白枯迷岭中的暗窟连接着不可预知的地方,这回声一响就像是吹起了呜咽的陨,一声引起百千声;第二个动静是近一点的七座峰,主峰司冥峰上回声一去就被无痕的抹去了,次峰星宿、天牢、天刑、腾蛇、朱雀、金匮都是空的;最近的,我转身看着木屋的后面,一片白茫茫的天空底下是比白枯迷岭中暗窟的“千百声”更要多的风声。 这风声有点奇怪,不是普通的风声,而像是一个大口子灌进了呼呼的大北风,刚劲而又冷冽。想了想,我向着屋后走去。 勾陈峰的地理位置本来就比较特殊,这里的气候也比其他几峰温和,山上的树木众多,山雾常年缭绕,把一切遮挡了起来什么也看不到。而在山上却是能很清晰的听到山外的一切动静,我想起在山外探勾陈峰时,不仅视线看不到,就是用灵觉探下去也是一片模糊,想来应该是有什么屏障。 处于深渊之中的山原本充满Y暗,但是这里一点Y暗的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一片明亮,环境的舒适是一部分,我隐约间还觉得有其它的什么原因。 山后的崖上,我看着底下的一团厚重的雾沉默了,眼前一片白茫,只有大棉花似的山雾,不见风也没有空旷,倒觉得崖下被这一道雾给堵得有些难受。又恍觉头顶有什么压得难受,抬头一看,几朵Y云在天上趴着,天沉带青,哪还有在远处看的白茫茫,只有Y沉沉。 这就是白枯迷岭最常见的天气,但为什么同一片天空下会有两种景象呢?我又看崖下的雾,反复查探,最后灵觉也探不过那一道雾,底下就像是有什么给堵住了。我想了想,不得要领,又从崖上退了回来。没走几步,那只花斑老虎过来了,打了个哈欠又变得懒洋洋,我走它也跟着走,完全没有了在屋顶上的那副凶样。 这崖下有着什么东西,勾陈峰上也藏着秘密,但那不是我能探索的。一方山地住一方人,各人过各人的世界,这也是白枯迷岭的规矩,但是在勾陈峰上这一待,我倒是发现了白枯迷岭的每座山之间有着联系。 回到屋内,我又简单的参观了一下这木屋,回到床上继续休息。构造简单但很结实,一个房间后面是柴房,有着人烟味满满,也是最像一个山里的猎户人家。 我心里胡乱想着,我醒了魂涅没有派人来,没有问伤势也没有说任务的事,看来就是让我在这里养着了,虽然我不在乎蔷薇山庄发生的那件事,但是我还关心着搅动诸国的那只“手”走到了哪里。当然,蔷薇山庄那一事也不排除这只手参与了进来,只是从最后的结果来看,还是齐国最有意思。 当日楚国表面上看似出头浮水风光无限,但实则他是被打得最重的一个,六国面前被公然蓄谋刺杀,更是在出了蔷薇山庄后没跑过那一片树林被埋伏全军覆没。当时情急,我伤势严重失血过多从空中掉了下来,半醒半昏中也没细看,后来回想,那一地的尸体都是楚国的,现场不见其他几国的人,只有希拉的几个黑衣蒙面人陪葬,那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这些人背后的主人,应该就是密室中尹异假冒刺杀楚国的人。 再反观齐国,从出现到走,一直都是声望颇高,控制整个大会的现场,不得罪任何人也没有选择确定的立场,就连新起的三晋都对他有着几分尊崇,言辞举动间有着让他做主的意思。这世界上什么样的人可怕?好人,不得罪任何人的好人可怕,因为要想在物欲横流生杀夺取的年代里做个好人,那就必须要有凌驾于左右两方的本事,齐国,不简单。 那只老虎很通人性,我休息的时候它就在床边上安静的趴着,但是一等外面有了动静它就会立刻翻脸冲出去,咆哮嘶吼动作迅猛如电,只片刻就能听到屋顶上乒乒乓乓的打斗和嘎叫,那J飞狗跳动静之大,总会让人以为屋顶会塌。而说来也奇怪,那三只血鸦也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次都被老虎咬得嘎嘎大叫逃遁而去,过不一会儿又会再来,来了也是哪儿都不去,到了屋顶就开始冲着屋内的老虎挑衅,每次老虎含着一嘴的鸦毛回来,我都会以为那三只血鸦的毛被啃光了,但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天黑,一直到血魂回来。 山上突然多了一道Y冷的气息,随后又变淡消失,血魂回来了血鸦就走了,原本凶神恶煞的老虎立即变得温顺,就连那一嘴的鸦毛也不再挂在嘴边炫耀,急忙用爪子扒拉去了。 其实我不大明白血鸦为什么要到这个山上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大黄虎要驱赶它们,也有可能是血腥的相冲,勾陈峰上没有Y气,而血鸦就是Y气的代表,所以才会这样水火不容吧。 血魂回来后就去了屋后,桌上放着她的那两把双剑,我过去了看,剑身细长纤秀,上面有两道缠绕的烟缕,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殊,但这两把剑的戾气很重,就算放在桌上没有动,也是隐隐有一种冰凉的Y冷散发。这就是一把杀器,剑下的死者多了剑就成了凶剑,连不杀人的时候都是带着凶煞。 屋后血魂依旧泡在泉水池子里闭着眼睛不动,这次回来她带的伤比出去的时候多,就连脸颊上都有一道细痕。我不知道她碰到了怎样的对手,也不知道在一个白天的时间里能做什么,我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二人对着夜色安静。 老虎从屋内叼来了一碗药,为了感谢它的贴心,我将药递到它嘴边问道,“你喝吗?补身体的我请你。” 它扭过头长着大嘴打了一个哈欠,趴在地上耷着头半闭着眼没有理我,又回到了懒洋洋。我收回汤药一扬头喝尽,这种干脆又不由衷的道:“好喝。” 安静的夜里总是有着安静的躁动,就像是为了等待天明,勾陈峰的安静就是这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