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七章 夜深剪灯花,午憩忽有梦
下午王醴便使人回壤湖园,说0要去查封赌档,得很晚才能回家。孟约便没等他,把阿雝阿煦哄睡,撸一撸小鱼大鱼,画几张画稿他就打算直接睡。脱衣裳吹灯时,蜡烛的光猛跳几下,孟约找来剪子“咔嚓”一剪刀下去,把跳得厉害的蜡烛剪掉一截烛芯,蜡烛的光遂又恢复如常。 饶是穿越多年,孟约仍是坚定的不迷信,坚信科学的吃瓜群众,蜡烛的光就是跳得跟兔子似的她也不会多想。不过她先手才剪完烛芯,后脚成双就进来说王醴受伤,让孟约不由得疑惑地看蜡烛两眼:“怎么伤了,不严重吧,去请大夫了没有?” 成双忙点头道:“大夫跟着来的,倒是不严重,司使还同大夫说话来着。” 王醴的瘦长个可不是凭白来的,天天早上起来练剑的人,没那么容易受伤,委实躲不开时,至少还能最大程度避免伤及要害,给自己留个抢救一下的机会。孟约一边宽慰自己,一边拿起外裳,手上穿衣脚下鞋没穿稳就往外跑。 书房里大夫和董总督都已经离开,只剩下裹着手臂的王醴坐在那里饮汤药,孟约一见王醴便扑上去问:“师兄,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受伤,我看看伤口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能好,你疼不疼,要不要给你炖点什么补一补?” “年年,我无事。”王醴笑着安抚孟约,“莫怕,过几天就好,小伤罢了。” 孟约仔仔细细看王醴面色,确定王醴是真的没大碍,这才一颗心放回肚里,同他一并坐在宽大的禅椅上虚虚抹把汗说:“你们事着大了人人马去查赌档,怎么还能负伤归来呢?” “并不纯粹是个赌档,还事涉风水玄学。” “哈?”明明是本纯粹的架空历史,科学发展啊,除了穿越这个不科学的,并没有什么风水玄学事故事呀。 “这跟你受伤有什么关系。” “神神鬼鬼的行当,总有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王醴本来不用受伤,这是为拉董总督一把,他要不拉,董总督说不得得命丧在奇门遁甲中。说是奇门遁甲,让王醴这样术数学得好的人来说,无非就是各种算法加上机关,根本不存在什么玄奇。 孟约:幸好,真要搞出什么玄学来,我就要怀疑分类在历史言情是个极大的错误。 “那你好好歇几天,衙门的事暂时先让左右司事处理。”孟约朴实非常地觉得,人受伤了就得好好歇歇,补一补,不把身体补回来,绝对不可以说工作的事。 王醴拿小甜甜向来没办法,自然只能应她:“好,听年年的。” 次日,王醴着去衙署请假,仆从回来时,给王醴带回来个人,正是从赌档里提出来的风水先生金锦渊,一见到王醴便道谢:“若非王司使与董总督,我这不知道要被他们关到什么时候去。他们抓了我徒儿,我委实不敢妄动,不然凭他们怎么可能关得住我。只是不想,我那徒儿竟抛下我自己逃了,这事却真没处说理去。半道上捡的徒弟,果然不牢靠,罢了,总是一条人命,脱出去总比把命丢在那里强。” 金锦渊是风水玄学行当里名头响当当的人物,出身风水世家,据说当年太祖建紫禁城时,就是金家祖先给看的风水。一代一代传到金锦渊手里,金家再次大放异彩,金锦渊也被认为是行当里顶顶尖的人物。 “金先生言重了,你也早些回家去吧,据我所知,金先生的家人找你已经有好几年。”王醴说着便要送客。 金锦渊却摇头笑道:“我倒是想回去,不过除身上的衣裳脚下的鞋,我们都没有。只能先在司法厅求个落脚处,却不必王司使过问,衙署里的差官已经帮我安排好。” 王醴闻言颔首道:“如此倒不必着急,金先生的家人想来应该很快会到济南,到时候金先生自可与家人好生团聚。” “也只能如此。”金锦渊也看出来王醴不欲与他多言,话音一落,金锦渊便起身与王醴告辞,“咦?” “金先生?” 金锦渊皱眉端详片刻道:“王司使这面相,竟有些奇怪。” 王醴也是不用上差,闲极无聊,便随口一问:“哪里奇怪?” “恕我直言,以王司使天地人三格,一生亲缘一目了然,却闻说王司使娇妻爱子,家庭和睦,家景安泰。”金锦渊是真有几把刷子的,绝对不是那种张口胡来的江湖骗子。说风水玄学有点玄,说易理术数就好理解了,就像卢昆阆身兼神棍与术数大家一样,金锦渊也同样是位术数行业的大佬。 哪怕金锦渊不好听的话都没吐,王醴也能听出来,自他幼时,便听人掐算过,道是他这一生“富贵煊赫尽有,只不过……无亲族可依靠,无子嗣继家业,无妻子伴终老,”。还有一些话则更难听,王老夫人不待见王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觉得王醴克死了独子。 金锦渊掐算片刻说:“想是王司使命中有贵人相助,合该迈过这个槛,望王司使善加珍视。” 金锦渊临走还送给王醴一方布满金星的青金石小印,金锦渊走后,王醴只略一寻思便得出结论——我这一生中最贵的那位贵人已经下嫁于我,自然不会是别人,只有小甜甜。 结果中午吃完药小憩时,忽入梦境。 在梦境中,王醴身在泛园,似乎是旧时的泛园,因为现在的泛园早已经因为同孟约成亲而大有改变,更别提阿雝阿雝三猫四狗带来的种种变化。梦境中的泛园没有扩建,也没有猫窝狗屋,更没有四处铺着软软的地毯,通电铺暖,浴室也没贴瓷砖,没有抽水马桶,没有淋浴设施。 王醴鲜少回想从前的事,倒不是什么往事不堪回首,而是眼前的日子过得舒坦,谁闲着没事会追忆过往。 在王醴以为他有可能看到祖母、父亲乃至是生母时,他却只看到了他自己。 两个王醴隔着个回廊对望,一个问“你是谁”,一个说“这梦太古怪”。 最后对脸坐下,说了什么,话了什么,王醴醒来时记得不是很仔细,但大致的内容他却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