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主与从
“大人，对方也有魔法师，我们不撤退吗？” 贾哲向眼前这位一身浅蓝色法袍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建议。 “闭嘴，没胆子的家伙，第一次练兵你们就想以失败收场？” 不出贾哲所料，面色苍白的小女孩振振有词的反驳并呵斥了他，他对小女孩说的话持保留意见，练兵？他们可是盗贼。但是这个意见他不敢表达出来，只能留在心里，黑铁高阶的他只能继续恭恭敬敬地用‘大人’‘您’等等敬辞称呼这位见习魔法师，因为奴隶无权顶撞主人。 是的，奴隶，贾哲成了一名奴隶，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奴隶契约早在上上个世纪就被消除了。 奴隶契约严格来说并不是契约，因为契约的对象是包括同族在内的所有智慧种族，还没有数量限制，契约的签订不需要精血，只要在卷轴签下自己的名字，相对地奴隶也无法进入契约之地。 奴隶契约的发明者是一位早已被历史遗忘了名字的伟大符咒师，他找到了契约的漏洞，利用了世界的规则，创造出了这个强大的，对弱小者极不公平的契约。这个契约在这块大陆盛行了数个世纪，直至魔法复兴的历史大潮到来，才湮灭于世。 两个月前，贾哲和他的伙计们正在为下个月的食物发愁的时候，天上飞来了一道光，金闪闪的华丽璀璨的光，光的主人是一位背着一名小女孩的老者，也是一位黄金战士。老者跟他他们的对话简单粗暴，要么臣服，要么死。 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贾哲他们不得已在古老的契约卷轴上签下了自己名字，而契约的主人就是老者背上的小女孩。 之后老者离开了，小女孩留了下来，老者去寻找更多盗贼，把他们驱赶来加入奴隶大军，小女孩则有模有样的开始‘训练’他们。 贾哲内心里实在认同无法对小女孩对‘训练’二字的定义，平时不懂装懂的指手画脚，以及要求他们动土建寨，开荒种地之类的这些‘训练’也就算了，但现在的战斗，他终于确定下来，这个小女孩脑子里简直有包，她非要用和对手一样的战斗人数是干什么？明明寨子里有好几千人。她非要砸那里落石有什么意义？明明她随手砸几个高阶卷轴就能解决一切。 “是。”贾哲不敢反驳小女孩的呵斥，应了一声退到一旁默默守护起来。 嘭！ 随着一声剧烈轰鸣，小女孩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又白了几分。 “大人！他们要冲上来了。” 贾哲又急又气，他不了解魔法，以为小女孩第一次被反噬了之后，肯定有所应对，现在看来他真是高估了这个小女孩。 对方冲上来的有八人，包括那位一开始就察觉了埋伏的魔法师，而他身边除了小女孩之外，只有四名弓手。 “可恶！起！”小女孩一咬牙，用元素语发出一句急令，小指上的戒指蓝光大盛，接着周围的白色雨雾疯狂的翻滚起来，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视线和感知，触发完饰品里的封印魔法，小女孩就地一坐，不要命似得再次吟唱起来。 贾哲嘴角一抽，小女孩的魔法连自己人感知都屏蔽了是什么意思？而且这种根本起不到混乱效果的地形，就算屏蔽了感知有什么用？对方眼看就要摸过来了，他两步迈到小女孩的面前，准备直接带着她逃跑了，但让他更懵的事情发生了。 小女孩周围的白色大雾骤然一散，所有人都暴露了出来，她怒目一瞪，发动了新准备的魔法，“波涛！” 如同魔法的名字的一般，以小女孩为圆心，凭空掀起了是数十米高的波澜大浪，然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澎湃着倒卷而去。 看到波涛的那一瞬，贾哲知道糟了，这个魔法驱散了刚发动迷雾魔法不说，还同样是无差别的攻击，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拍到山崖下面，但那个商团的魔法师则不会，他看到了那个魔法师手中长刀似得火焰，在大浪上劈开了一条缝隙冲了过去。 第二波大浪掀起之前，安腾一脚踹倒了那个粉色苹果头的小女孩，让她再次迎来了第三次魔法反噬。 “咳咳。” 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剧烈的咳嗽着，大口吐出的鲜血在嘴巴四周晕了开去，流向下颚，流向了眼睛，流向了耳垂…… 安腾跨步跟到小女孩身前，举起拳头就向着平平的胸肋砸了下去，隆曾经告诉他赤手空拳情况下，这个位置是能打出最大伤害的地方。 但是这一击并没有成功，小女孩身上的淡蓝色的法袍荧光一闪，将他的拳头反镇了回来，安腾一愕，“物理防御法袍！” 现在并不是犹豫的时间，安腾这一次直接掐住了小女孩裸露在法袍外面雪白娇嫩的脖颈，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掐到一定程度就无法继续下去了，脖子上那条雪白色的守护项链保住了她的性命。 安腾焦急起来,他不知道被拍到山崖下的其他人会在什么时候将战斗蔓延上来，顺手拿起一块地上的碎石，对着小女孩的额头猛力砸了下去。 这次同样没有效果，小女孩耳朵上那对深蓝色的耳钉保护了她苍白而满是血迹的面颊。 “全套守护饰品！”安腾又瞥一眼小女孩的双手，果然每根手指上都带着镶嵌着各式各样宝石的魔法戒指。 这些饰品，不是本人亲自摘下的话，他是取不下来了的，安腾眼中厉色一闪，开始吟唱威力最大‘火种’魔法。 然而咒语刚开始吟唱，稍稍缓过一点的小女孩挣扎着，摸向了自己法袍上口袋，那个看似扁平口袋里，一张卷轴被她一点点掏出来。 眼皮狂跳的安腾，立即终止了咒语，一脚踢飞那张卷轴，直接跨步骑在了她的肚子上，然后一巴掌就呼到了过去。 “啊！可恶！” 这一巴掌打不出疼痛的效果，但却让小女孩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身子拼命扭动着，双手在安腾乱抓起来，试图反抗。 安腾紧锁着眉头，逮住了其中一只手，然后攫住她的食指，一点点扳了下去， 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这样试试了。 “不要！啊！” 小女孩浑身颤抖着，发出了尖锐而凄厉的惨叫。 手指上没有守护戒指！ 见到有效果，安腾大感意外，他以为手指上至少应该有一枚是守护戒指的，没想到全是魔力增幅之类的戒指。 “不要扳了！啊！求…求求你放过我！” 眼泪和脸上的血液混到一块，从未忍受过的疼痛让她的一瞬间就没有了刚刚的倔强，大声求饶起来。 “麻痹的，好好的魔法师不当，当什么盗贼，钱多的花不完了？” 安腾对这种想要他命的人，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嘴里骂着，继续执行着手上的工作。 “对…对不起…我错了！绕了我！” 十根手指都被扳断了，小女孩放弃了挣扎，浑身颤抖着向安腾求饶。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这就送你回归地狱的怀抱。” 这是他见过的最愚蠢也是最脆弱的一名职业者，糟糕到甚至有点搞笑的魔法，断几根手指就失去战斗的意志，太弱了！安腾将扭曲的已经不像样子那只手甩开，再次开始吟唱。 听着山顶上传来惨叫声，山崖下的贾哲越来越焦急，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眼前的胡茬大汉一点不像其他枪兵那样刚猛迅烈，反而对回锁牵制类的技能极为擅长，好像对方才是盾战一样。 不能再耗下去了！ 贾哲张嘴大喊：“此时惜命，那位大人死了，同样难逃一死！” 盗贼的与佣兵团的差距，第一个是装备上，大多数盗贼的往往只有武器，而拼凑不出一套像样的铠甲；第二个是心态上，本性堕落的他们，大多畏战，只会恃强凌弱。 契约分为主从契约与平等契约，主从契约即：主死从死，从死主不死，从服主意。平等契约，两方对等，生死不束。 而奴隶契约这个特殊契约，虽然是主从契约，但在内容，主不能完全决定从的意志，主的生死，也决定不了从的生死。 因此小女孩死了，盗贼们却不会死，也许还能重获自由，所以这些他们战斗有些敷衍，甚至希望那个小女孩死去。但贾哲知道，若是那个小女孩死了，那位拥有通天手段的黄金战士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侥幸心里是绝对不可取的。 他的呼喊起了作用，盗贼们发起了狠，虽然攻击没有伶俐多少，但却有意识的迅速聚拢，少见的为彼此打起了掩护。 贾哲慌悟，这些看似拙劣的掩护技，不就是那个小女孩之前两个月里指导他们‘训练’内容，只不过当时谁也没放在心上。 看到盗贼们那些不算熟练却成功抵挡住他们的配合，罗德惊住了，他从那些配合里看出了军阵的影子。各个帝国一向管制的极严的军阵之技，怎么可能被这些盗贼掌握？ 安腾的‘火种’种下去了，但是小女孩并没死，她体内有一股力量将他的‘火种’压制下去了。当然也仅仅是压制下去，就像根植与他骨血的神明祝福一样，他的‘火种’也是个难缠的玩意，一天不爆发出来，一天就会沾附在身体里面。 他又试着扣了扣小女孩手指的戒指，的确如书上描述的那样取不下来，即使把她的手指剁下来，自己也戴不上去。物理防御法袍上那个似乎蕴含了空间秘术的口袋也是一样，什么都摸不出来。 小女孩嘤嘤地哭着，“呜……我爷爷，一定，一定会杀了你！” 安腾压住心中烦躁，目光阴沉地瞥向小女孩冷声说道：“就算你爷爷不杀我，我也会死。你以为这种威胁对我有用？我会拉着你给我陪葬。” 小女孩原本就颤抖得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呜……” 山脚下的战斗已经推到山顶上，安腾没有再理会小女孩，捡起地上唯一掉落出来卷轴，谨慎的回到了众人的掩护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