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高手
净业殿内，焚香缭绕。 虽然已经进入全新的时代，有着各种电子烟和人工合成香，但是供香还是作为最主要也是最传统的祭祀工具，供人使用。 方林环绕四周，今日只是寻常日子，但净业殿内的游客还是有不少。 人流之中，前方有一群人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旅游团。 “大家看正面这座佛像……” 旅游团中一名似乎是导游模样的女子开始介绍起来：“这尊佛像，便是按照三千年前迎光法师的模样，以相等比例的铜石打造，佛像虽然并不是当年的佛像，但是你们看佛像身上的那三样物品。” 众人循着导游的声音凝望过去。 方林则早已注意到。 最前方的石台之上，一座深铜色的法师佛像静然盘坐其间，佛像眼眸半开半合，若是常人，眼眸半开半合似乎显得无精打采，但是佛像给人的感觉，却有着一股大威严，大安宁和大从容的味道。 石台佛像，身披一件有些发深的赤金色破旧袈裟，一串紫檀色佛珠，一杆不知是何等材质的法杖。 三样物品。 “洪武年间，迎光寺发生大火，许多东西毁于一旦，但还是有不少东西被当时僧人挽救保留下来，其中就包括迎光法师生前使用过的这三样佛品，赤金袈裟，紫檀佛珠和铭纹法杖！” 赤金袈裟，紫檀佛珠，还有铭纹法杖…… 三千年前保留至今的物品，虽然有些残旧，但大体无碍，连同佛像一起，被密封保留在石台的密封玻璃容器之中。 密封玻璃容器之中，被抽离了空气，东西的腐蚀耗损速度比在自然环境下减缓百倍。 密封玻璃容器的材质，乃是一种非常先进的玻璃钛氨合金，坚固而封闭，就算是武者，大武师层次的武者也轻易破坏不了它分毫。 “老师……” 盯着铜石佛像和这三样佛品，方林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师说的那些东西还在，大概就这是这三样了。 凝视之间，方林内心深处此刻竟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似乎这些东西陪伴过他很久一般，方林清楚，这是自己受舍利子影响和老师的情绪感染了。 迎光法师，那个年代最为厉害的佛道僧人之一，一身佛道修为，天下无双，被誉为当时古唐三大佛寺主持之一。 迎光法师之后，迎光寺历代僧人无数，再无人企及前者高度。 迎光法师死前，所有修为和佛道感悟精华，凝聚成佛道舍利子，并且利用佛道小乘教的一种秘书剥离一丝灵魂，永祭在舍利子当中。 本来，迎光法师永无苏醒之日，但是“灵”这种能量出现了。 灵实在是匪夷所思。 舍利子不仅能够吸收，在后续漫漫岁月中，最终积攒足够的灵，量变发生质变，从死物中复苏过来，甚至迎光法师当年永祭的一丝灵魂，在被方林认主舍利子后，从无尽沉睡的深渊之中，成功苏醒过来。 识海之中，暗金色的舍利子和往常一样发出淡淡的光芒，方林盯着佛像和那三样物品。 方林明显感受到了老师的情绪。 这些情绪便是迎光法师那丝灵魂发出的。 情绪十分复杂，有初见的激动，有对往事的种种怀念，有对这些物品的眷恋和不舍，有内心的忐忑和挣扎…… 瞬息万变！ 只是瞬息之间，所有情绪就走过一遍，最后通通化为三千年后的释然和解脱。 “日升月落，岁月浮华，三千年，早已物是人非，我心解脱，再无有挂碍，无有嗔恋……” 平静而深邃的佛文响起。 这是迎光法师情绪变化后，发自内心深处最自然而真挚的大释然大解脱，三千年过去，人和事物早已不是从前，不必再为过去留念，要心中解脱，不留任何牵挂和执碍。 方林内心波澜不已。 也动容不已。 这是方林第二次见到老师这番情绪变化了，一年来，迎光法师始终以一种大从容，大淡定的姿态定格在方林心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木不瞬。 方林想起古书《心术》中的话。 这句话，用来形容老师一点不过分。 但是这一次，连同第一次，方林认主舍利子迎光法师苏醒的时候。 这两次！ 一次是老师复活重生；一次是老师告别过去，拥抱现在和未来。这两次，都是迎光法师三千年苏醒后，人生最为重要也是最有意义的时刻。 “老师，终于是看开了……” 方林虽年纪不大，但对于这些变化，隐隐觉得这并非是件坏事。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当中。 不远处。 “嗯？” 人群正前方，此刻，一名正对着迎光法师佛像祭拜的银发负剑男子，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回过头，男子目光如冷冽刀锋一般扫视过去，不过那种异样感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快到银发男子不由得觉得这是自己错觉。 “奇怪……” 银发男子再度扫视，最终毫无收获，微微摇头之中，银发男子踏步出去。 他还是不相信。 这一踏步，男子整个人身上气势勃然而发，气场的波浪他从身上席卷出去，以他为中心，所过之处，殿内游客不自觉散开。 空气压抑得可怕！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好强的气场。” 此人从方林身边走过时，方林不由得心神动荡，双腿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虽然此人身上散发的气场并无恶意，但气场之强大，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大海中的惊涛海骇浪拍打在自己这片小舟身上，小舟随时可能覆灭。 高手！ 绝对的高手！ 除去网络中的那些影像视频，现实生活中，此人应该就是自己目前所所接触过的第一高手了，比之迎光第一高中，那名已经退休十几年，有着武极巅峰层次的老院长大人还要厉害许多的高手。 方林压住了呼吸，稳固心神，识海之中，舍利子突然黯淡无光起来，迎光法师的那丝灵魂也都沉浸到了舍利子最深处。 舍利子似乎回到了一年前那般死寂，没有散发一丝气息。 方林似有所觉。 此人步步惊涛骇浪，气势非凡。 最终，他离去了，这一离去，先前还鸦雀无声无人言语的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呼！刚才那人，到底什么来头，那气场，太厉害了！” “是的，实在是太强了，你们不知道先前我有偷偷接触他的目光，那一瞬间，感觉死神的镰刀架在了我脖子上，只要我一动，立刻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是的，还好此人并无恶意，不然这等气场下，我的修为恐怕都要倒退了。” “建城的几大高手我们都熟知，但此人却是从未见过，只怕他并非我建城之人……” “我远房堂叔乃是天锋武馆旗下武极层次的高手，前一段时间我们还聚过，气场十分强大，但是跟此人一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此人实力只怕还要超过武极层次……” 这些人议论纷纷。 “老师？” 方林深吸一口气，心中难以平静。 这名实力还在武极层次之上的高手从自己身边走过时，舍利子掩藏了所有的气息，一如死物一般，这是一年来舍利子从未有过的，而此人先前的种种试探，似乎也意味着什么。 “老师，是我们的原因吗？” 方林微微皱眉，他感觉到了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