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收获
农家的生活总是规律而又生生不息。 眼看着深秋将近，一年一度的秋收就要开始了。 沈家这一年请了短工，先是把大范围的高粱，粟米和一些谷物收了回来。紧接着给玉家去了信儿，又请了王贵清一家子过来。准备收成剩余地里的红薯。 今天赶上旱涝。十里八乡的收成都不是很好。看来又有一些人家没办法养活自己了。 巳时刚过，玉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沈家铺子外，跟随来的还有各地方上户部的官员。 下来的还是玉家六爷，身后依然跟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玉锦儿。今天的玉锦儿打扮俏皮，窄袖襦裙，头上两个小啾啾，上面插着两只蝴蝶，灵动秀丽。 她一下车就拉着沈如往后头走。 “上次烤的红薯，我还想吃。六叔说我不淑女，今天好不容易求得过来。你一定要给我再烤几个。” 两个小丫头年龄本就相仿，玉锦儿貌似稍稍小一些。她本就活泼可爱，沈如更是喜欢的紧。 “我一早就准备了，”沈如今天也着了裙装，可腿上仍旧绑着沙袋。一大早她先跑了多半个时辰，洗漱过后，又到地里提前弄回来一些红薯。就准备着待客用。 “今年的雨水多，不知道红薯涨势如何。六爷您看着这蔓儿长得茂密，可红薯要的是根部，蔓儿只能养猪用。”沈家兴带着玉六爷在后面你跟着进来了。“六爷家伙事儿都准备好了。” 玉六爷点点头，沈家兴就发话开始收成。 一上午的时间，所有的红薯都翻了了出来，过称的过称，储藏的储藏。 “六爷，您看，今年雨水多，很多红薯都涨根儿了。”沈家兴拿着一些红薯给玉六爷看。涨根儿，就是根部纤维粗大，没有可使用价值。 “可有亩产？” “回六爷话，量出来了，亩产是七百二十三斤！”王贵清高声说道。 七百二十三斤！这是高产呀！普通的农作物，遇上好天气，亩产三百多斤算是丰收了。普通的殷实人家，大概有二三十亩地，一年的收成也在万斤，变卖一些，剩下一半作为口粮也吃的绰绰有余。 而这红薯亩产是普通农作物的一倍还多，这样算下来，及时遇到今年一样的天气，也不至于饿殍遍地。 这可是苍天之幸呀！ 玉六爷往大都方向拱拱手，“真乃天子佑我！”跟随来的官员也都高兴的拱拱手，口称万岁。 “沈家掌柜的，今年雨水多，你这里是怎么打理这庄家的。”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人问道。 “回大人话，这本是一个荒地，种不得其他庄家。我干脆就将上面的荒草烧了烧，重新繁种。这样地里也肥沃一些。您也知道，这草木灰对咱农作物以后好处。”沈家兴回话。他本就是庄稼把式，种地这点事儿对他来说没啥，所以回话也底气足。 老大人又问：“听说南方也有此等作物，为何没听说广泛种植呢？” 这句话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在一旁的沈如笑嘻嘻的说道：“大人，南方水田多，不适合种植红薯，北方旱地多，尤其这些砂砾土地，更适合种植这样的农作物。所以红薯不挑剔土地的好坏。只要侍弄的好，都会丰收的。” 老大人看小丫头说的头头是道，笑咪咪的捋了捋胡子，点点头。他回头对玉六爷说道：“六爷，下官尽快的写一份条称，上报与朝廷。这也是咱锦州府为天下粮仓做的贡献。” “嗯，”玉家六爷点点头，“这呀，还是沈家的小丫头有想法，才捣鼓出这亩产翻倍的粮食。这件事儿贵妃娘娘也是有耳闻的。” 玉家六爷嘴里的贵妃娘娘是玉家在后宫的主心骨。 老大人一听，便立刻明白其中关卡，点点头说道：“沈家也算是耕读传家，下官听说沈家大公子是同知大人的得力门生，今又遇上恩科，可算是前途不可限量呀！” 沈如听着这些人们打着官腔，似乎明白了其中一些问题。可她人小言轻，没过多的说什么，玉锦儿更是等的不耐烦了，扯了扯沈如的衣袖。“咱去后院吧，这里太没意思了。” 沈如虽然不觉得没意思，可玉锦儿毕竟是客人，也不能怠慢，于是带着玉锦儿往后院去了。 中午，少不得一顿丰盛的饭菜。 随行的官员大都是为了考评红薯的使用方法。并不是全部都为了吃这一顿饭。 可沈家还是尽心尽力的在做。 拔丝红薯、红薯饼、红薯面糊糊，再加上一些早先晒制好的红薯干。王氏又准备了红薯面的馒头。 沈如则跟着捞忙的媳妇们开始准备辣椒的食材。吃完这顿饭，辣椒园里也是要最后收成的。 辣椒的收成分为三次，每次采摘的时间不同。其他零星采摘的不计入这次收成范围内。前两次干辣椒已经称量出来。辣椒不作为主要农作物，所以不会计算亩产。只是它的附带价值高。高就高在这些饭菜上。 水煮鱼，麻辣虾，毛血旺，黄瓜粉丝辣椒油，还有一些爽口的辣椒腌制的泡菜。 今天这些都唱主角！ 一顿饭，这些大人物吃的意犹未尽。 沈如在后院也摆了几桌。最主要的就是玉锦儿这一顿的饭食，还有王家和一些关系不错的人家捞忙的饭食。 玉锦儿的饭食与其它又不一样，不仅味道鲜美，沈如还特意摆弄的不同的造型，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玉锦儿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诶呦诶呦的笑着：“如儿，你这是打算不让我走了是吧，吃的我都没办法坐下了。” “谁让你嘴馋，这么多东西，都进了你的小肚子。”二人相处下来，脾气相投，已经无话不谈。 “说得好像你没吃一样。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玉锦儿已经学会了沈如常说的俗语，说起来也没个顾忌。 她旁边的丫头一直使眼色，玉锦儿跟没看见一样。 “这东西味道咋样？”要是我开着酒楼，生意该不错吧。沈如这一个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玉锦儿摆摆手，她现在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午，新鲜的辣椒过称之后，今天一天的活计算是结束了。玉家六爷带着一众官员出了沈家，往府城方向去了。 留在沈家的都是一些相熟不错的亲朋，沈家少不得又是一顿犒劳饭。 刚上桌，沈家兴就被叫出去了。 沈如不放心，拉着沈意偷偷的跟了出去。 沈家铺子大门口，一个人佝偻着背，揣着手站在沈家兴前面。沈家兴看似不高兴，一个劲的的摇头。 沈如走进一看，这才发现来人竟然是沈家发，这才多久没见，沈家发已经变了一个样。 “我说，我们这次牢狱可都是给你背的，别不知足。老爷子不说什么，我可不是好糊弄的。你得给咱们一个说法吧。”沈家发二赖子一样，擦着鼻涕。 “什么说法？你是黄酒喝多了吧。”沈家兴也上了脾气。 “哎呦，你别不知好歹。给些好处，就当啥事没有。要不然，嘿嘿！” “发子，你连哥都不叫了。你跟我扯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不作法，自己摊了官司，上我这里说什么理？”沈家兴转身就要走。 沈家发嘿嘿一笑：“咱也不说什么虚的，我跟老爷子不一样，他总想你还念着旧情，可我不这么想。我做过什么，我心里有数，我现在就是能捞点就多捞点。我可告诉你，在大狱里是有人封了我们的口，不让我们说。不过现在我想通了，惹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如拉着沈意走了出来，“你想干啥？你画出道道来！别一天到晚逼我爹。有种的冲我们来。我爹老实！” 沈家发眯着眼看着沈如，他打心眼里并没有将沈如看成小孩。他也知道，沈家现在的好日子一多半都是沈如的注意。 “说啥大狱里封口，你大可以说出去，我们才不在乎呢。既然有人封你的口，还让你活着出来，就说明那人并不怕你说。你大可以说出去，有本事的大声吆喝。看谁死得早！”沈如冷冷说道。 这时，沈贺也出来，“沈家发，你最好乖乖回去，要不然就像如儿说的那样，你如果威胁到了那些人。说不定话还没说完，已经身首异处了。如果我是你，早就有多远跑多远！” 沈家发气急了，咬咬牙，“别以为攀上了玉家就高枕无忧了！你们等着瞧！”说完沈家发灰溜溜的离开了。 沈如就知道老宅不会安宁的。这么长时间不来，一定没啥好事儿。她还盼着他们过来惹点事儿，起码可以知己知彼。 不过今天沈家发的行为，明显的不是老爷子的意思。难道老爷子真的偃旗息鼓了。 沈如摇摇头，沈连住绝对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沈家老宅的风雨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