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敲打
吃完饭，几人收拾了一下，来到刘老头屋里，开始今天的课程。 沈贺先检查了一下今天沈意的功课，完成的很认真，很好。沈意仰着小脑袋等着大家夸他。 兄妹三人相视一笑，沈贺说道：“小五真的很棒呢，才六岁，已经能写这么多字了。” 沈叶说：“是呀，小五真棒。” 沈意看了一眼沈如，等着他夸自己。 沈如翻了翻他写的字，说道：“小五，如果以后你再写的这么难看，就不要再浪费刘老给的纸张了。” 沈意委屈的撅着小嘴，“姐，我写的也不难看呀。”他拿起自己的字给刘老头看。 “这还叫不难看？我问你，你写字的时候有没有先在桌子上练习？” 沈意摇摇头，他还真没有练习，而是直接在纸上写。 “小五，咱家并不富裕，纸张很贵，今天刘老给咱们，明天呢？以后呢？咱哪来那么多钱让你破费？” “以后，咱可得指着咱哥跟你呢，你现在不知道节俭，以后呢？而且，今天才这点成绩就沾沾自喜了。以后呢？” “咱们挣钱不容易，这不还没挣钱呢，你现在就开始造了，挣了钱你就更不知道节俭了？” 沈意扣着手指头，低着头，“姐，我错了。” 沈如拿着毛笔沾了沾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时间竟没了话。 沈意左看右看，也不敢坐下。他瞟了眼正在看书的沈贺，心里更没底了。 沈如写了一会子字，站起身来就要走，被沈意拦下了，“姐，我···” “回吧，以后别再这样了！”沈如抬脚出去了。 “哎！”沈意跟在沈如身后出去了。 刘老头嘿嘿一笑，“这丫头不得了了···” “是呀！”沈贺的嘴角微带笑意。 ~~~~~~~~~~~~~~~~ 第二日，日头刚上来，沈佳便来了。二叔家这个儿子得了他爹娘的真传，话里话外一副商人的做派，小小年纪嘴上已经很油滑了。 “大姑走的时候让我带话，说是大伯家粮食不多了，这不，我爷让我再送过来一些。我爷还是那句话，担心这里不能节俭使用。大伯大哥，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别总听了外人了，冷了家里人的心不是？” 沈如听着沈佳话里话外的意思，又看了看摆在这里的粮食，她把沈意单独叫到了一边，嘱咐了几句，便各自去了刘老头的房间。 沈佳见沈如出去了，心里不由的松了口气，“大伯，大哥，今天破五，总不能在别人家过吧。”他向四周看了看，特意看向刘老头的房间。 沈家兴手里的活没停，说道：“佳儿，把粮食送回去吧。”一斧头下去，柴被劈成了两半。 “大伯，在我来前，我爹可是给了我死命令的，要是这次不把粮食送过来，我爹得打断了我的腿。” 与沈意低声说了几句话，沈贺抓了一把粮食，说道：“爹，我爷我奶对我们可亲香了，你看，我姑刚走，粮食就送来了。咱都出来一个多月了，也没见这么多粮食。” “哥，看你说的，这不是咱爷知道你们没粮食了，就赶紧送过来了。咱爷还让我带你们回去呢。” “不必了，既然分家文书都有了，回去也不是个事。再者说，粮食是我爹孝敬咱爷的，文书上写的也很清楚。我们拿了这些粮食也不是个事。二弟辛苦你了，带回去吧。” “咋，大哥，还得让咱爷亲自来？” 沈贺眼睛一亮，紧上前一步，“那感情好，让咱爷来吧，正好我们再商量商量，你看这，说实在的分家的事确实有点为难我们了，要不咱再分分。你看，大姑从我们这走的时候就答应老爷子再分家的事···”沈贺顿了一下，“二弟，这件事得让我二叔和三叔都来，毕竟涉及到一大家子，是吧，你我还小···” “还有分地的事？”他怎么没有听说？难道大姑私下答应他们的？为什么没有跟他爹说？沈佳心里已经翻腾起来了。“这事···” “怎么？你来前咱爷没跟你说？”沈贺一脸疑惑，“也是，毕竟涉及到二叔和三叔，应该是私下里说的吧。”沈贺看似无意，“二弟，是我想多了，二叔和三叔应该不会心里攀扯的，他们可是我爹的兄弟，怎么能看着我们饿死呢？” “大姑还说，地本来就是我们家种得多，我们家应该大头的。可我们也不能看着二叔和三叔挨饿不是，所以平分就可以了。二弟这件事可得办成呀，我们一家子就指望你呢。我估摸着，我们家也能分到五六亩地吧。这样，我家就不至于挨饿了。” 沈贺眼睛放着光，好似已经有了地一般。 沈佳却一脸冷汗，“哥，这，我赶紧回去跟老爷子说下。来前我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沈贺心里一阵冷笑，何止你不知道，估计你爹都没打算给我们分地吧。 “二弟，不会老爷子打算悄悄的给我们分地吧。这件事，你爹也不知道？”沈贺诧异的看着沈佳。 “那，那哪能，分地当然···是吧，我赶紧回去了。”沈佳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 “二弟，拿上粮食，等分了地，咱再分粮食···” 沈佳拎起粮食，三步并两步的离开了。 ~~~~~~~~~~~~ 沈如笑的肚子都痛了，“哥，没想到，你也有蹙谐的一面呢。” “还不是你的主意好。”他叹口气，“没想到，二叔和三叔根本就没想过给咱们活路呀，要不然怎么只送来几担粮食，可从来没说过分地的事。” “哥，想来咱爷也从来没想过分地的事，这稍微一试探，一切都分明了。” 沈贺点点头，是呀，一切都分明了，那边根本就没把这边当亲人，他本还有些心软，毕竟养育这么长时间，可自己的亲生父母被如此对待，心里确实凉了半截。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家兴，提着斧头出去了，王氏看了一眼，叹口气继续收拾摆放在院子里的桌椅。 ~~~~~~~~~~~~~~~~· 下午，沈家旺来了，他看着一院子的桌椅，说道：“大哥，弄这些旧桌椅做什么？”眼睛不住的四处打量。 “老二来了···”沈家兴说了一句，并没打算告诉他。 “大哥，听说你发了笔财？昨个是不是去镇上买东西了？”他又向屋里瞟了两眼。 “二叔，坐！”沈如搬来一个小凳子，挡在了沈家旺身前。 “不坐了，不坐了，跟你爹说两句话就走。”沈家旺把手揣在衣袖里，靠在了门边上，一边往屋里炕上看，一边有一句每一句的跟沈家兴说话。 “大哥，昨儿买什么了？”他不死心。 “没啥。这不是年前给别人抗短工，剩下点钱，买了点粮食，眼看要断顿了。”沈家兴照直说。 “不能呀。那小匣子里没啥物件？变卖变卖？听老爷子说那匣子紧着呢！大哥，找到钥匙没，打开没？让兄弟也开开眼？” 沈如料想不错，沈家老宅里的人们是不会罢休的，想方设法的弄清楚匣子里的东西。幸而之前大家都商量过了，咬紧牙说找不到钥匙了。 “钥匙都没找到呢，咋了，老二，咱爹让你来问我的？”沈家兴直起身子看着沈家旺。 “那不能，那不能，咱爹都不知道。呵呵。既然咱爹都说把匣子给你了，咋会跟你要。我就是问问，问问。”沈家旺嘴上这么说，可脸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沈贺走过来，问道：“二叔，我二弟回去跟您说了吗？” 沈家旺嘿嘿笑了笑，“说了，说了，这不你爷让我叫你们回去呢。不过，贺儿呀，你也知道，你们的地都孝敬了老人，这能不能分，分多少，那可得···”可得看你们拿多少好东西来换了。 沈家兴看了看家人，说道：“行吧，咱这就过去吧，早去早回，还得回来做饭呢。” 沈家旺依然一脸笑意，“大哥，走吧，你不带上点东西？”小匣子得带上吧，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值钱的··· “带啥？” “啊？那行，咱走吧。”沈家旺看了看打算一起去的沈贺和沈如，“贺儿去可以，小丫头片子就别去了，填什么乱呀！”一脸的鄙夷。 “爹，我想去！”沈如撒娇的赖着沈家兴。她不想在对这些利益熏心的人使用什么心眼了，他们不配！ 沈家兴蹲下来，“上来吧，爹背你过去！”又看了看沈家旺，“走吧，二弟！” “大哥，你也太撑着她了，一个丫头···”沈家旺一扭头，看到拿着菜刀站在门口的王氏，话又生生的噎了回去。 他一个踉跄，快速的跟上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沈家兴。 ~~~~~~~~~~~~~ 老宅里，一家人默契的看了一眼，进了上房的门。 今天格外特殊，老宅所有的人竟然都在上房，二婶高氏和沈枝，坐在炕延上，高氏一身八成新的妆花襟子，下摆系了暗红色的百叶裙。沈枝打扮的很明艳，红色的短衣，剑袖镶边，齐胸的襦裙系着粉色的丝绦。头上一对银簪，左右压在发上。耳边垂下的发丝随着她的扭头轻微摆动着。一对银丁香，在发丝后若隐若现。不得不说，这样的沈枝是极美的。 沈佳站立在高氏身旁，低声与高氏说着什么，看到沈家旺进门，笑着打了招呼。 老三沈家旺站在老爷子身侧。他左手边是柳氏坐在圈椅上，柳氏前搂着一对双胞胎，沈欢和沈乐。双胞胎也是一身棉铃布的大褂，脖子里还带着镶金的银项圈。 柳氏见沈家兴进门，本想笑着迎一迎，可看着高氏一动没动，自己也没有动作了。只是让儿子们叫了人便不再动。 沈贺向老人和两个叔叔问了好，就同沈家兴坐在了条凳上。沈如也上前问了好，赖在了沈家兴的怀里。 这个动作完全激怒了老太太蒋氏，她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沈如，想让沈如自己从沈家兴怀里出来。 沈如心里冷笑，面上怯懦起来，又往沈家兴怀里挤了挤。“爹，我怕！”沈家兴抱得更紧了。 蒋氏气了个仰倒，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跟冷了。 沈老爷子咳嗽一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