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请善待病人，严禁打闹
坐马车赶路是很无聊的，至少对于习惯了现代快节奏生活的李冰来说很无聊。刚上路的几个小时，她还兴奋地撩开马车的窗帘，探出头去看外边的风景。但很快，高度重复的景色与屁股下面传来的颠簸感就让李冰如坐针毡。 这个世界还没发明出用在马车上的弹簧减震器，乘客的舒适感只能靠加厚坐垫来实现。但坐垫再厚也无法抵消掉车轮与并不平整的土路接触时的摇晃与颠簸。很快，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就从李冰的屁股上反馈了过来。 无聊与痛楚双管齐下，让她在车里坐立不安。看着面前伸手在车厢上扣来扣去的李冰，正在按着自己胳膊的斯基发出一声嘲笑，眼神好像是在看个土包子。 “怎么？我坐个车还要被你看不起啊？”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自认为举止优雅的李大小姐被斯基鄙视的目光盯得心中一阵无名火突突直往上冒，毫不优雅地蹬了斯基一脚。心说我怎么就和他分到了一辆车上。 作为队伍中实力最强的法师，斯基自然是享受马车待遇的，而李冰作为斯基的助手，也坐上了马车。与李冰的想法相同，斯基也不想和她坐同一辆车，然而负责分配马车的斯维尔却贱笑着无视了斯基的意愿，强行把这对互相看不顺眼的“搭档”分配在了一起。 当然，跟着斯基行动这几天以来，李冰对斯基的恶感已经消减了不少。但斯基这张不会聊天的嘴和没事就喜欢鄙视人的习惯还是让她感到阵阵不爽。不过这人还是不错的…… 拽过车里放着的毛毯垫在屁股底下，舒舒服服坐下的李冰嗅到了一股烟味，还是薄荷的。抬起头来一看，果然，斯基把一只手搭在窗户上，烟头伸出窗外，正在对嘴猛撮。 抽过烟的都知道，在车上抽烟，哪怕你把烟头伸到外边，车里还是会有烟雾飘进来，烦得很。 用手扇着飘到自己这边的二手烟，李冰皱起眉毛，表情厌恶：“你怎么又抽烟？在我家那会我就想说你……没人也就算了，这旁边还坐着人呢，你看不见是怎么着？二手烟危害更大你不知道是不是？” 斯基把只剩一个烟屁股的烟头一扔，从盒里又掏出一根，就着指焰点着了，美美地吸了一大口。把烟圈都吐到车外边，这才把头转回来，振振有词的反问道： “挣钱还带不到下边去呢，也没见说那个资本家不干了啊？”斯基又抽了一口：“再说了，我这烟是特制的。只有烟味，尼古丁焦油一氧化碳一概没有，也不上瘾……不信你试试呗？”斯基把还剩下一大半的烟卷递到了李冰面前。 “去去去，我不抽烟！”李冰一把叼住斯基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腕。被抓住的胳膊微微地颤抖着，斯基脸上的肌rou紧绷了一下。把香烟顺窗户一扔，李冰似乎还觉得不够，拿过斯基手里的烟盒，也一道撇了出去，这才重新坐回座位上。 变戏法似的又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斯基用挑衅的目光看了李冰一眼，干脆把整只胳膊都伸了出去，探出脑袋抽烟。 “我就……”李冰这个气呀，，拽着斯基的后脖领子给他薅了进来，抓着他的胳膊就要把烟摘下来。 “咝——我艸！”斯基倒吸一口凉气，惨叫了一声。李冰本以为是他又玩的什么花活，并没有在意。但看到斯基牙关紧咬，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不像是假疼，没觉得自己用太大劲的李冰还是放开了手。 “疯了？啊？”捂着胳膊，面目狰狞的斯基从牙缝里渗出一句话来：“要不是看你可怜兮兮的我跟你玩这个？刚封口又他妈开了……” 李冰听的一头雾水。啊？合着他刚才是看我无聊跟我逗乐呢？那你说句话不好吗非得玩这出……还有什么刚封口又开了，伤口？他受伤了？ 想到这，李冰的口气也就软化了不少：“你胳膊破口了？袖子撸起来我看看。” 瞪了李冰一眼，斯基把袖子慢慢拽到了手肘上。一条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他的手腕一直蔓延到臂弯。可能是划破了静脉，皮rou翻卷的破口正向外冒着暗红色的鲜血。用手在伤口上由前到后捋了一遍，一层护盾紧紧地包住了斯基的小臂，将伤口强行封住。 “你这……好像也不是啥大伤势吧？至于吗，把你疼成这样？”李冰觉得斯基有点小题大做。这种伤口也就是看起来血了呼啦的，实际并没有那么严重，对于普通人也算不上什么太重的伤。更何况斯基的身体还强化过。 把袖子往下一放，斯基抱着胳膊，后背靠在车厢上，对李冰翻了个白眼：“扯淡！要就这一块我能疼成这样吗？还有呢……就是你刚才薅那一下弄的！” “我拽那一下……身上啊？那你还不处理一下？”李冰对斯基这种对伤口不管不问的态度感到十分不解，诧异地问。 斯基换了个姿势，胳膊靠着车厢木板，身体悬空：“废话，当你一个黄花大闺女面光膀子，我成什么了？外人看见非误会不可。” “哎呦~现在知道害臊啦，当初在我家看我泡澡的时候怎么不害臊呢？哪那么多废话，脱下来我看看！”李冰摆出一副阅尽人间沧桑的面孔，半眯起眼睛盯着斯基。 “……”沉默了一会，斯基脱掉自己的黑大衣和羊绒衫，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首先映入李冰眼帘的是斯基胸口两道交错成“X”形的惨烈伤口，随着扣子的一个个解开，更多的伤痕出现在李冰眼中，一道从肋骨一路延伸到肚脐的斜向伤口尤其醒目。 总算斯基还有点肌rou，大部分伤口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内脏，要不然李冰就得零距离观察一番斯基的肠子肚子了。 “你怎么伤这么重？我看你当时打的不是挺轻松嘛？”震惊于斯基满身伤痕的惨状，李冰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你要不薅那一下，我至于这样嘛……都是皮外伤，就是疼。”斯基颇为大气地摆了摆手：“你以为那炎魔不往你们那边打是巧合哪？我不拿护盾挡着你死五回了，就那时候被打的。” “那你还不找个人给你看看？”李冰有点不理解斯基这种放着伤口不管的行为：“就算你不会治伤，那就找那个什么牧师让他给你治疗去啊！” 正在用护盾强行止血封口的斯基听到李冰的话，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手：“妈的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他披上大衣，把脑袋探出车窗，大声喊道：“停车！” 行进的队伍缓缓减速，上半身就披着个大衣，一身细密血痕的斯基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满脸不明所以的一行人看到斯基这个样子，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后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你看，我就说他俩有事儿吧！” “恩恩。” “啧啧，你看这抓的……不愧是能一脚踹死一头怯魔的主儿。” …… 脸上带着微笑，满面欣慰的斯维尔下马走到斯基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老大……你终于脱团啦！” 斯基一把拍开他的手指了指旁边臊了个红脸的李冰：“去去去，别乱说话啊，我这有正事跟你们说呢。” 脱掉披在身上的大衣，斯基撤掉了缠在身上的护盾，失去外力粘合的伤口纷纷崩开，鲜血横流的场面顿时令围观群众的八卦变成了震惊。 “我了个……不是吧，老大，你这怎么弄的？克里！克里呢？”斯维尔转身喊着冒险团里牧师的名字。 穿着铠甲的克里把钉头锤挂在马鞍上，从怀里掏出圣徽，一路小跑着来到斯基面前，发出淡淡白光的手按到了斯基胸口的叉状伤口上。 治疗术的光芒消散，伤口愈合的程度微乎其微。克里挠着头发，发出了困惑的声音：“不能啊……这也不是重伤，治疗神术没道理效果这么差的呀……” “我就是要跟你们说这个”斯基用护盾封住伤口，重新披上大衣：“本来我都快忘了这茬了……如果路上再遇到恶魔的话，尽量都别受伤。这些拜了邪神的恶魔，他们对你们造成的伤口，治疗术基本上没效果的，只能等它自己长好。” “治疗术效果不好……诅咒么？”埃尔姆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只有被诅咒过的伤口不吃治疗术，他背上有一道伤疤就是这么来的，当时疼了他半个多月。 “不是诅咒……原理太复杂，跟你们解释不清楚，你们就记住尽量别受伤就行。”斯基打了个哈哈，把这个问题混了过去。他总不能说因为这些恶魔拜的是真神，比你们信的那些“伪神”等级高，所以神术不好使吧，那牧师们还不得找自己拼命。 “不吃治疗术么……形势越来越差，看来又得多报告一条了。”吩咐团员们注意斯基的提醒，埃尔姆沉吟着跨上了马背。 两天后，众人抵达了圣杜姆王国的首都，杜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