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可说
不到五点林西就醒过来了，整个晚上和辰心欣挤在一张不大的床上，都没怎么翻身。蚊帐外的蚊子更是执着，咬不到人，便嗡声地贴着帐子飞来飞去，扰得人不得安睡。 辰心欣心思虽重，但在睡觉方面心却大的很，沾床便着。这一点林西真是自叹不如。同屋住着的还有128宿舍的四位。米恒装备最齐全，自带了帐篷还有耳塞，生活自理能力超强。章小智和简洁在一处。田小昆和梅妠，都是自己单独睡，一个是不招蚊子的体质，一个是被咬也感觉不到痒。前一天太兴奋，又睡得晚，这会儿都睡得很沉。林西悄声的穿好衣服出了屋。 城本031和032坐的白天的车，后半夜才到村里。由于有老师带队，所以入住的悄无声息。起早的人并不在少数，大家很默契的保持安静，彼此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晨光熹微，宁静的古村落渐渐苏醒，新的一天开始了。深深地呼吸几下，自然清新的气息让人心境平和舒坦，感觉一切都慢了。天空墨蓝，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时隐时现，田园的自然景观与村落的粉墙黛瓦相互辉映，宛如流连于美妙无比的画廊之中。 按照老师的要求，早饭前也是要出去写生的。 林西独自背着画具在小巷中走着，碰到几个早已在作画的学生，看着面生的很。直到遇见孟姝，才知道原来是N市美院的人。地点是前一天和辰心欣定好的。没想到孟姝也看上了，别人的女生都出来逛街时，她在休息，因此也起得很早。她平时就跟大家交流的不多，林西也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两人便各自沉默，专心于画板。 早饭是分批吃的，规划的先，建筑随后。辰心欣没来，睡过头了。林西回去时，还看到不少人起晚正在匆忙的洗漱，有男生收拾妥当也磨蹭着不肯离开。原因很简单，夏日女生都穿得比较清爽，洗漱时低着头不失为一道难得的风景。 班里人都抢着奔饭桌的时候，有几个人却不见身影。 付云潇带了一堆瓶瓶罐罐，正对着简陋的洗漱池，有条不紊的做着全套的护肤工作。另一个对自己的脸蛋细致入微的就是苏晶茉，纪腾催了几次，才打扮妥当款款地从屋里出来。 成佳佳是和李周一起出去的，赶着饭点进了院子，她两手空空，所有的装备都由李周拿着。两人看上去兴致都不错，有说有笑。 饭桌上，简洁贴近林西，八卦地地问：“佳佳这不会是要红杏出墙吧？” “哎。”林西无奈地叹一口气，“她觉得好就好吧，吃饭了。” 早饭后，依旧是画画。村里很大，大家四散开来，各自选择心仪的地方。老师们随机的转着，不时做指点。 快10点时，天空慢慢地退出了灰，渐渐露出了淡淡的蓝，还浸入一层薄薄的紫灰。溪流在村中蜿蜒穿过，带着潺潺的水声如小曲般欢快地拍闹而过。古朴的石阶上有几个女人在洗衣服，把静静的溪面搅得水波涟涟，啪啪的洗衣声和着画笔的刷刷之声形成独特的二重奏。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坐桥头画风景的学生们，无意中也成了景中人。每年村里都会接待来自各地的写生的人，村民早已没了好奇心。不时有玩闹的孩童追逐着穿梭在小巷里，还会和学生们逗趣。 到哪里随身都带零食的方明明，美术在班里算是差的。有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边嘲笑他画得烂，边调皮地拿石子扔他。他拿出一小袋干脆面把人轰走了。不一会儿，小男孩又回来了。这下不要东西，伸着rou嘟嘟的手心，带着一脸天真，傲娇地瞪着他，“给钱！” 方明明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口袋，找到了两个钢镚。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只掏出了一个。小男孩接过，一溜烟跑没影了。几分钟后，又出现了。方明明凶了几句，小男孩不敢近前了，照旧拿石子不远不近地扔他，嘴巴嘟囔着：给钱，给钱。方明明假装同意，小男孩被骗到近前，接了钱屁颠屁颠地准备跑人时，被揪到了半空。 “说！刚才那钱呢？”方明明凶巴巴地问道。 小男孩挣扎着，两条小腿乱蹦跶，“我，我买东西吃了。” “一看你就是在撒谎。是不是有人教你来使坏的？” “我不能说，说了会被揍的。” “你不说我也揍你。” “啊！那我告诉你，你能打过他吗？他很高的。” 等方明明把人拎到王时飞面前时，王时飞差点笑岔了气。旁边一起的还有成佳佳和李周，魏琮、景语喆也相隔不远。方明明有点恼羞成怒，先质问上了：“大飞，你可真幼稚，让小孩子去招我！说吧，想干啥？” 小男孩眼看情况不对，手用力一推方明明，飞快地跑远了。 王时飞笑得停不下来，“就是想你了呗，怕你一个人在桥那边孤单。” “师傅，你也看着他闹我？”方明明毫不客气地又将苗头对准成佳佳。 李周打圆场，“小方，别生气。那小孩可混了，刚才先来招惹我们，又泼水又扔石头，被我收拾过了。佳佳想让你过来画，大飞就让他去找你，谁也没想到他会故伎重演啊。” “是啊，或许孩子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成佳佳说。 见方明明神色严肃，王时飞也赶紧道歉，“行了，知道你开不起玩笑，我替那小孩给你道个歉，对不起哈！” “哼，哼，就知道欺负我......哼！”方明明跺了几下脚，讪讪地走了。 李周瞅着人走远了，这才忍不住笑，“大飞，我编得这谎还行不？小方一本正经地的样子逗死了。哎，大飞，钱拿来，我买两根冰棍去！热死了！” 眼睛盯着画板，却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魏琮摇了摇头，淡定地说：“欺负人，如此没节cao没下线，说出去可不光彩。周哥，你再添点钱，给大家换雪糕吧。见者有份，怎么样？” “我致辞琮琮！”景语喆暗哑着嗓子，高举着一只手，整个一副看热闹不闲事大。 “感冒，声音都不利索了还吃！病死你算了。”说罢，李周rou疼地撇撇嘴，不情愿地起身去商店了。 天气热，小商店的买卖很好，冰棍都是供不应求。男生们还是觉得不解渴，不知谁从村民手里买了个西瓜，没有刀，直接就搁石板上磕开，即使掰得歪七扭八，也吃得异常欢腾。 王时飞认为这是个好机会，自己囤了几个瓜，边画画边做起了倒手的生意。中午饭桌上他还在忙着点钱，侯苁起哄说请客，吓得他饭都顾不上吃，即刻奔到院子里，塞进自己女朋友兜里。平时看着人高马大、匪气横生的一个男生，竟然在女朋友面前低眉顺眼、嬉皮笑脸，一众男生登时对他各种讽刺加挖苦。于是，从这天开始，王时飞继大便飞之后又得了一外号：惧内飞。 午饭后，短暂休息，躲过最热的时段，两点多大家就各自带上画具出门了。村里的风气很好，上午没画完的画架和箱箱子放在原地也不会有人动。 魏琮上午被吵得心烦，下午便换了个地方，跟简洁、杜凡和霍元勤凑到了一起。 简洁前一晚逛街买了一件宽松淡深粉色麻布上衣，早上洗了就干了。下午迫不及待地穿上，配着她带来的灰色直筒七分裤，脚上蹬着几块钱的塑料人字拖，扎着两个麻花辫，行走间都带着一股浓郁的乡村风情。 她大咧咧地蹲在地上，拿着香肠，逗一条黄狗。村里的猫猫狗狗也是见惯了生人，都不躲闪。魏琮的相机是班里最好的，简洁就搂着黄狗，拉着他给自己照相。 付云潇坐久了就没耐心，画具随意的仍在原地，让苏晶茉帮忙看着，自己就开始四处溜达。见到简洁的打扮直接就是一脸嫌弃，“妞，我才多会儿没看着，你就变样了？” 简洁扯了下衣服上的线头，不以为意地说：“没啊，我觉得挺好看的。是不是，小琮琮同学？” 魏琮自顾自笑，并不答话。 “还小琮琮，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热乎了？”付云潇诧异地问。 “全都拜大黄所赐啊，我给的香肠它不吃，只吃他给的。”简洁说着，焦急地环顾四周，“咦？我家大黄呢？” 魏琮伸手朝后一指，“刚跑去那边墙根底下了。” 简洁气急败坏地追过去，“真是白眼狗啊！大黄，你再不打招呼就跑，以后不给你吃了。” 付云潇探头看了下简洁和魏琮的画板，讶然道：“哪找的狗啊？你们俩合着半天就光逗它了？才画了这么点啊，老师晚上可是要点评的。不用问就知道，这是老霍的画板吧脏死了，简直和小方的有一拼。这个是谁的？” “杜凡的。两人去大飞那买西瓜了，上午钱没带够，被轰回来了。”魏琮说。 “哦，那你画吧，我也过去看看热闹。哎，是不是佳佳也在那边？我真是不想看到那两人腻腻歪歪的。算了，我去别处再转转。” 付云潇漫无目的在巷子里晃荡着，碰到认识的就闲聊几句。却没成想，被她得知了一个好去处。规划有几个迷信的女生听之前来过的学姐说，村里有一家算命的，特别的灵。大上午的没干别的，集体去撒钱了。搁平时付云潇一定是对此不屑一顾的，可听着听着便觉得神乎其神，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晚饭后她就拉上了一帮姐妹，还叫了几个男生壮胆，寻着给的方位找过去了。 成佳佳踢到了一个石子，脚趾头吃疼，吸着气小声问：“老大，规划的不会诓咱们吧？这越走越黢黑，怪吓人的。” “别自己吓唬自己，咱们这么多人呢！” 苏晶茉也有些不耐烦，“这么远，早知道就不出来了，还不如做个面膜早点睡呢。” “我白天把村子也转了个遍，怎么没注意到这还有条小路？”纪腾问。 成佳佳又问：“大师，灵不灵啊？” 马莹晃着手电筒走在最后一个，“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你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还信这个？” “不信你还来干嘛？” “监督你们啊，省得闹出事情。你好好走啊，小心掉沟里。” “小马哥你也问个姻缘呗？”苏晶茉说。 “去，别那我打岔。” 队伍中间的辰心欣紧紧地拽着林西的胳膊，颤颤地说：“西西，我也有点害怕。” 林西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咱们就是来凑个热闹。” 大家转悠了半天，才在巷子的拐角处，看到一面墙上贴着张字条，写着：摸骨算命。一个破旧的老房子，灯光昏暗，走进去一看竟然是个小庙堂，正中奉了一尊佛像，桌上的有个透明的盒子，里面盛满了硬币和面值不等的纸币。 “哇塞，这倒是门好营生啊。”王时飞心里又转悠开主意了，完全忘了自己女朋友还在身后，走上前就去摸。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又没人，怕什么！” “是啊，怎么没人呢？大门开着就是让人进的意思啊。”成佳佳也奇怪，高喊一句：“喂？有人吗？” 没人应答，看样子是真没人。在大家准备走时，一侧的过道上走来一个灰色长衫的男孩子。他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站的这一群人，然后朝王时飞一指，语气沉沉地说：“师傅说，让你一个人跟我进来。其他人请自便。” 王时飞一怔，确定是自己没错后，给了女朋友一个宽慰的眼神，便跟着去了。 付云潇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晕，大飞竟然先被看上了？我听规划的说，这个大师傅每天见的人都有数，而且轻易不给人看，她们几个女生就进去了一个，还是因为往箱子里扔了一张百元大钞。” 辰心欣掏了下口袋，小声地对林西说：“西西，我这有张50的。听着好玄乎，要不我也试试？” “别急，等大飞出来看看再说。” 过了十多分钟，王时飞从里面神采飞扬地出来了，谁也没搭理，搂上自己的女朋友就往外走。 纪腾一把拦住，“哎？大飞，怎么样啊？” 王时飞神秘一笑：“不可说。” 乔阳小记： 问她在干嘛，她说和朋友们一起在等人算命。 好吧，过了这么久，那家小庙堂还存在着，真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