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8
从夏威夷到宁波港,二十一天的行程,徐宁过的十分惬意,他本来就生活在浙江沿海地区,对于坐船并不像喜欢内陆的官员一样如此排斥,想许多官员在被外派到殖民地之后,最难熬过的就是坐船的日子,因为此时的船只速度十分的缓慢,而对于海浪的抗击能力还十分的薄弱,所以往往在海上的颠簸是十分厉害的。 虽然比起古代的船只要好得多,但大海本身就比河流要颠簸许多,所以曹cao这个北方人才会想出铁索连环的方式来让北方的士兵得以坐船,但大海上显然无法这么做,且即便这么做了也没有用,相比起长江的波浪,大海的波涛是完全无法控制的,所以大多数派往殖民地的官员,沿海地区的还好一些,若是内陆地区的,许多人在船上就会生病,等抵达租界的时候,有许多人甚至半条命都没了的也很多。 这晕船虽然不至于死掉,但难受也是真的难受,大海的颠簸会让人不停的摇晃,许多人不习惯这种摇晃就会不停的呕吐,甚至出现晕厥的状况,而这个时代船只的速度又很慢,这个过程就相当难熬,因此派往租界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沿海地区的官员,晕船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 对于内陆人来说,大海的波涛汹涌完全是不可抵抗的巨大威胁,而对于沿海地区的官员来说,乘坐船只显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更何况如今的铁甲船相比起木头做的帆船来说,要坚固的多,也大得多,在海上航行也稳定不少,一般人出海就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样,徐宁就是如此,所以这二十几天的路程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次出门旅行而已,并没有特别难受的感觉。 但除了他之外,很多内陆人也在船上,一同回去,虽然以徐宁的地位完全可以包下一艘船自己走,但他并没有选择这么大张旗鼓的方式,而是直接买了一张船票离开的,船上面除了他和一些佣人,下人,管家之类的人之外,还有许多游客,旅人也在这艘船上,南来北往的人一多,这艘船上的味道自然也很重。 虽然徐宁住在上等舱,但许多有钱人本身就是北方人,对于这样的大浪大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房间里也是吐的不停,不少人甚至需要打点滴来补充身体的能量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看的徐宁也是大开眼界。 终于在十七天之后,宁波港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不少人站在舰桥上对着远处的口岸大声的欢呼,徐宁再次看到久违的陆地,也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此时的宁波港周围大大小小停靠着无数的船只,有木船也有铁甲船,港口上无数的工人正在繁忙的工作着,等靠得近了些,徐宁就看到其中一个港口区大量的人正聚集在那里,还有不少人举着横幅,周围还有人在散着鲜花,再一看自己所乘坐的船只正在向着港口区靠拢,徐宁就知道,自己的行踪看来早已经被宁波府的官员们知晓,他们这些人等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徐宁的心中不由感叹,看来自己的舒服日子是要到头了,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仆从的服侍之下将朝廷赐予的从一品尚书服穿在了身上,同时所有的仆从衙役们也都打扮一新,穿上朝廷的定制衣服之后,站在徐宁的身边,立时一股威严感就从徐宁的身上散发出来。 相比起常服来说,宋朝的官服设计的十分巧妙,并不像明清两代那么华丽,从九品官到正一品也是单色调,只是在单色外衣之外还会再穿上一次黑色的纱罩,以保护里面的衣服,但就是如此简单的衣服,却能够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不得不说设计师在设计衣服时,确实是匠心独运了。 船只缓缓停靠在口岸上,乘客们正准备下船,却发现在岸上一大堆穿着蓝色,绿色官服的人正在门口守着,众人一看,立刻停下了下船的脚步,显然这艘船上是有什么大人物,一些人不愿意惹事,连忙从旁边的小道离开,还有一些人则是留了下来,想要看看热闹,而此时,徐宁终于从船上缓缓走了下来,周围的官员立刻躬身行礼。 徐宁向他们一一问好,这些官员的年纪大部分都比他来的大,但此时他的品级却与他们有云泥之别,所以徐宁也不好太过谦虚,只能等他们行礼之后,再走上前将宁波府知府和诰台拉了起来,这两位一位是正四品,一位是从四品,是整个宁波府行政最高长官,也是如今宁波府品级最高的官员,徐宁把他们扶起,两个人都是诚惶诚恐,众人寒暄一番之后,两名官员便开始把周围的官员统统介绍了一遍。 而此时港口上的人已经越聚越多,要不是有兵丁阻拦开,便是连路都很难走了,这也实在是很难控制的事情,宁波府虽然繁荣发达,但是尚书这样级别的官却是很少来的,如今一位尚书品级的官员来到宁波府地界,众人自然是希望一睹芳容,还有不少迷信的人想要走上前来,最后能够摸到徐宁的袍子,如此一来,把这福气带回到自己的家里,也能让自家的小子们好好读书,将来也能够登堂拜相,做一个尚书看看。 民众的热情让徐宁很是感动,但为了保证港口的秩序和安全,徐宁只能加紧速度跟着众位官员一同离开,坐在汽车之中,宁波府的知府请示徐宁,说宁波府已经在酒楼摆好了接风宴,希望徐宁能够参加,为他接风,徐宁本心自然不想参加,可此时既然回国,若是第一场见面便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对于未来组成自己的派系也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浙江乃是父亲的执政基础,官场上的大员不是门生便是故吏,若是当场拒绝,恐怕很难对父亲交代。 所以徐宁想了想之后,便同意了知府的安排,众人坐车先是把徐宁送到了驿站休息,这一路舟车劳顿,还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官员们也算知礼,在几位高官的劝阻之下,众人纷纷离开,徐宁在驿站睡了一觉之后,到晚上参加了宁波府为他准备的接风宴,在宴会上也认识了不少属于父亲派系的人物,众人之间见了一面,算是勉强有了一层关系。 徐宁本身就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与这些官员相处,他们又都在有意无意的捧着他,一场接风宴自然是宾主尽欢,之后徐宁在休息了一天之后,便立刻坐船北上,沿途自然少不了人情往来,尤其是浙江集团发出的邀请,徐宁自然是要参加的,这些集团都需要好好拉拢,尤其是浙江集团,工部所从事的主要工作便是全国的基础建设,而要想做这些事情,钱财自然是不可少的,而如今主管财政收入和开支的宰相,正是来自于浙江集团。 可以说这位宰相正是未来徐宁的主要领导之一,与浙江集团拉拢关系,自然能够让自己和陈明功提前结一个善缘,虽然说徐宁是徐清的儿子,在政治上有着巨大的优势,但毕竟在人手底下工作,若是时刻抬出自己父亲的名号,那自己还如何做自己的工作,既然选择回国,徐宁自然是打算做出一番事业的,他可不希望被别人认为是依附自己父亲权势的衙内。 再说,身为一名官员,若是事事绕过自己的领导而与父亲直接交谈,这也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所以能够好好相处的情况之下,徐宁自然愿意去好好结交这份关系,在离开浙江之后,徐宁便来到了江苏,这里也是十分重要的经济重区,徐宁参观了一番当地的经济特区,以及一些工厂的发展,长期生活在新大陆,他对于如今本土的经济发展和工业发展都不太清楚状况。 这次既然回来担任工部尚书,那么就必须要对国家有一定的了解,如今的徐宁在小问题上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但还没有一个全国的大战略在他的脑海里形成,所以他现在可以说走过一个地方就要停下来看一看,对各个地方都有一定的了解,只有如此,等到回京之后,才不会出现一问三不知的情况。 而各地的官员对于他的到来,都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欢迎,甚至这种欢迎超过了一位尚书该有的规格,徐宁知道,这显然是自己父亲的名声所起到的作用,在民间,父亲的声望显然超过了他的地位所能得到的声誉,导致即便是他的儿子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也被当成圣人一样顶礼膜拜。 对于这种崇拜,徐宁并不是特别的习惯,因为这丝崇拜并不来自于自己,而是来自于自己的父亲,这跟在新大陆民众的欢呼是完全不同的,他能感觉得到,民众在看着他的时候,其实是在看着自己身后的父亲,这让徐宁更加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差距。 在江苏访问的过程中,徐宁自然也去了一趟昆山府这个如今宋朝经济发展的重镇,上次来还是三年前坐船前往新大陆的时候,三年的时间,昆山府的变化显然让徐宁很是吃惊,如今宋朝各个地方都在变化,但所有地方都不如昆山府来的厉害,整个城市相比起之前徐宁离开的时候扩大了许多,不少原本的郊区农田都变成了房屋,郊区的豪宅以及别墅的数量明显增多,道路也宽敞了许多,尤其是汽车,从上岸以来,这是徐宁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汽车在道路上开,甚至出现了拥堵的现象。 这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看不到的,也让徐宁第一次认识到工业革命的速度到底有多么的快,等徐宁来到昆山府的市中心时,更是被这摩天大楼的壮观场景所震撼,与之相比,自己在纽约所建造起的经济区,简直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牧场似得,而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国际化大都会,八百万左右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在这里生活工作,你在这里能够闻到大西洋的海风,太平洋的海带散发出新鲜的腥味儿,这巨大的人口为这座城市带来了十分壮观的景象。 车水马龙绝对不是玩笑话而已,在半个月前,昆山发电站正式运行,位于市中心的黄浦江两岸被率先点燃了灯火,等到晚上的时候,这上百栋的建筑物一同散发出炽烈的光芒,内透设计使得整个城市就像是现代的纽约城一样,光彩夺目。 而在这些楼道下面,则是无数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走着,他们穿着时尚漂亮的衣服,男男女女都有,百无禁忌的拉着手,畅聊着自己的人生话题,开放之程度比起新大陆来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场景,徐宁连想都没有想过,不得不说,在这座城市,徐宁见识到了如今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城市,这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颠覆了他对于宋朝本土的印象。 在三年前,昆山府虽然很繁华,但整个城市给人的感觉就是繁闹,而现在则是给人以一种时尚的感觉,所见所感到处都是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感觉,显然当地的衙门做出了很多的贡献,让这座城市的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得到了十分完美的改善,城市给人的感觉宽敞大气,许多工厂的搬迁则让城市中心的地皮不再那么拥挤,可以有更多的地方来搭建更加适合的建筑,而不是像原来一样,到处都是臭水沟,整个城市的天空始终是一片阴霾,甚至连人们的食物都笼罩着一层黑色。 而如今的昆山府,则是完全变了样,徐宁在参观的过程中,看到最多的便是公园,这些公园有的是废弃的工厂改造成的,还有一些则是污水排放地,这些土地受到了污染,无法在进行居住,便种植大量的植物用来净化这一片土地,而这些地方就成为了森林公园,整个城市你到处都能看到绿色,这是与三年前最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