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英雄的蜕变

    毛戡鉴的忠诚，让新大陆对于民主的热情可以无拘无束的释放开来，而其中的活力绝对是让人震惊的，虽然新大陆的人口不多，但是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有一定知识的，且他们在行为上，也要比一般的本土人更加激进，毕竟是从森林、野人的口中活下来的人，在获取自由这一点上，谁都比他们更加看重自由。

    尤其是愿意来到新大陆的知识分子，与底层老百姓因为活不下去而来到新大陆有很大的不同，他们即便在本土也可以活的很好，可以获得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也可以拥有自己在别人看到很好的生活，若是为了生活，就根本不需要来到这片陌生的、凶险的大陆上来，他们之所以来这里，要么是为了发展和冒险，要么就是为了自由和独立的人格。

    帝制，无论再怎么轻松，自由，解放，人与人之间都是不平等的，就像皇帝和普通百姓之间能平等么？这是不可能的，法律也无法审判皇帝，皇帝至高无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即便徐清做了许多的改变，但平等依旧只是两个老百姓之间的平等而已，比如说在原本，百姓与百姓之间也是不平等的，士农工商，每一个阶级的生活，穿衣打扮都是不一样的，而在徐清的领导下，起码这几个阶级在人格上是平等了。

    一个官员即便官再大，但只要发现他杀人的确切证据，他也必须要受到法律的制裁，而这在古代是根本不可想象的事情，但这已经是徐清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如果皇帝想要下令杀人，则是根本无法审判的，因为作为一个帝制国家，他的根本就是家天下，天下都是他们家的，主人又怎么可能因为损坏了一件家具而遭到处罚呢？

    这就是帝制的本质，而在新大陆，无论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敢违抗法令，只要城市的能力所及，就必然能够审判，无论在身份和出生上是否平等，起码所有人在人格上是平等的，一个农民见到官员也不用跪下磕头，甚至都不用挥手致意，官员与平民之间无疑是平等的，而在环境的氛围中，相较于本土来说，也要平等自由很多。

    作为文明古国，大宋朝无疑拥有着悠久的历史，夏商周，春秋战国，汉唐五代十国，这些都是中国人的历史，在文化底蕴上，中国可以说不属于任何一个王朝和时代，但因此也给中国人套上了无数的枷锁，仁义礼智信，都是十分美好的品德，是一个君子的典范，但并不是人人都想要当君子的。

    法律需要做到的是不让人做坏人，而不是让所有人做君子，虽然这是法律的理想境界，但根据人类的本性，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便是再善良的人，心里也必然会有肮脏的时候，而在新大陆，与本土相比，他的历史氛围就没有那么浓厚了，见到长辈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礼仪，因为第一批来到新大陆的人，都是一群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对于他们来说，见到长辈打个招呼这就是十分严肃的对待长辈了，不像士大夫阶层，还需要弯腰鞠躬，口称各种各样的称号，以此来对长辈表示尊重，虽然优雅，但也繁琐。

    虽然如今新大陆自从富裕之后，也慢慢开始有这些繁琐的礼节开始在新大陆流行起来，但毕竟只是少数而已，在整个社会上，自由，简约才是主流，这同时也是许多年轻人所追求的，而当这些追求在毛戡鉴领导的总督府放纵之下，立刻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首先便是大规模的捐款。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发展，虽然新大陆的人均收入还远远没有达到本土的程度，但是他们革命的热情还是非常高的，相比起本土许多人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而在新大陆则是大量的人愿意踊跃捐款，这便是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别，而当这些钱变成洪流进入本土之后，立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首先便是女性大会的组织成立，终于有了资金来源，这一点非常重要，一个组织，无论是盈利机构还是非盈利机构，都需要原始资金去启动它，不然一切都是假设，都是虚幻，而在这个紧急关头，朝廷是不可能明目张胆支持的，毕竟如今朝廷上下，也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对于女性持有偏见者占据整个官员阶级的绝大多数，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徐清即便如今已然登峰造极，也根本不可能做这件事，更何况背后还有皇帝虎视眈眈，只要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把自己这边的人吸引过去，所以朝廷是不可能做这件事情的。

    而资本家们，也不能率先进行捐赠，毕竟他们现在雇佣的工人，大部分都是男性，若是太过于明目张胆，引发工人阶级罢工，那对于他们的损失就太大了，所以他们只能偷偷摸摸的给钱，而首先这就需要一个代言人，从而让那些工人工会不至于追查到这笔钱的去向，而原本这笔钱需要在国内兜一个大圈子才能悄无声息的进入女性保护组织的账户内。

    而现在随着新大陆的踊跃捐款，资本家们显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渠道，那就是直接把钱汇到新大陆去，然后在从新大陆通过这些热心捐款，进入到账户上，这样一来，被发现的几率就会降低很多了，而拥有了这笔钱之后，地方组织的搭建以及工作人员的工资便能首先得到解决，在全国各地建立女性保护组织的分支机构，无论如何首先就能养活一大批年轻的女性，人口保守估计在一万人左右。

    可千万别小瞧这一万人的规模，有了这一万人，就能形成汇聚在他们周围的上百万人，所有城市的妇女将因为这些女性的存在而慢慢团结起来，他们就像是光一样，将生活在黑暗中的女性聚拢起来，最后汇聚成强大的力量，而这笔钱的到来，就是光芒的种子，它会生根发芽，直到变成参天大树，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过程。

    另外一个地方便是组建中央的保护协会，在这个协会的领导下，女性之中的精英们要跟朝廷开展谈判和协商，这同样也需要钱，也即所谓的人情往来，要想让女性在社会上获得地位，除了奋斗之外，还需要获得官方的认可，这两种缺一不可，而想要获得官员们的认可，自然需要花费大笔的钱，无论是贿赂也好，还是在他们的面前刷存在感也好，比如说组织游行，这就需要钱，同时团结支持他们的官员，这也需要钱，这就是资金主要的用处。

    女性保护组织大会开展的如火如荼，社会上的矛盾也是愈演愈烈，互相之间的斗殴已然成为常态，相互之间的仇杀更是层出不穷，对此徐清除了加强法制，无论男女，只要敢于挑衅法律，就全部抓紧监牢里面候审，为此短短一周的时间，徐清批准建立的监牢就多达二十个左右，这些监牢将会在三个月内完工，以此来满足社会对于监牢的需求。

    不得不说，这是宋朝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一段时间，不仅仅是徐清，包括皇帝这一边也同样如此，因为这些社会上的暴动，辽金两国在宋朝的边境线上也开始有了一些细小的动作，这些都需要赵昕和他的谋臣徐安去处理，这两个国家，蛰伏许久，实力相比以前都有了明显的提高，虽然不至于给宋朝带来过大的伤害，毕竟全面战争现在也不可能打起来，但是若在边境sao扰，也会给宋朝的贸易带来很大的威胁，所以这些都是需要他们去忙的。

    徐安对此也颇是自责，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封文章不但没有挡住悠悠众口，还把整个国家带到了现在这样动荡的境地之中，不过他的愧疚也只是存在了很短的时间，权力斗争，百姓、战争一切都只不过是旗子而已，如今的徐安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自然早就做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心理准备，现在之所以还会自责，只不过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因为自己的决定而造成如此大的动荡而已。

    等到以后习惯了，便再也不会自责了，在他的眼中，将会向所有政客一样，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而前进，至于那些被牺牲的人，徐安并不会回过头去看一眼，因为那着实没有必要，他必须继续往前，直到握住属于自己的权柄才行，不然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将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民间的sao乱在政府的控制下并没有得到太好的控制，而经常性的斗殴和仇杀，也让男女之间的仇恨开始加剧，虽然在政府的控制之下，死亡率开始大规模降低，但是百姓之间显然有了很深的隔阂。

    越来越多的女性加入到争取独立自由的道路上来，她们想要工作，想要离婚的权利，想要孩子的抚养权，想要财产分割的权利，这些概念经过这连续一个月的大动荡，被传入了绝大多数宋朝百姓的耳朵里，这让女性们有了更多为自己奋斗的勇气，而且本来女性的独立奋斗，主要集中在校园里，是少数知识分子们的闹剧而已。

    而现在，当这项运动开始在百姓中间普及开来之后，即便是胆子再小的女性，也纷纷开始敢于站出来了，因为在她们身边真正愿意为女***而付出努力的人开始越来越多了，在这种状况下，双方之间的矛盾当然也越来越激烈。

    双方之间的笔仗也是一刻不停的在打，有的时候是相互攻歼，男的骂女的不守妇道，女的骂男的迫害女性，双方之间总之是在报纸上一通乱骂，而还有一批人则开始写文章，希望双方能够互相谅解，而徐清无疑是支持这一派的，男女的矛盾扩大，这对于一个社会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毕竟男人和女人，分别占据这个世界的一半，你根本无法区分谁是弱者，尤其是当女性被解放的思想武装起来之后，他们相较于男性来说，并不能说弱，在这种状态下，战争的情况持续下去，危害到的必定是整个社会的利益，这是徐清所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在明面上，他虽然不参与这件事情，但在背地里，他还是支持这一派言论多多刊登在自己所控制的报纸上，引导舆论，是一个政治家必须要做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如果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那么整个论调将会随着仇恨的累积而越来越激进，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徐清想要再挽回什么，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而在他的努力下，虽然短时间内双方的仇恨并没有减少，但也有一部分男士开始站出来支持女性为自己维权，尤其是在资本家的推动下，许多女性开始进入工厂，生产商品，而这些女性为了彰显女子不比男性差这一点，在工厂中要比男性还要努力，许多工厂的女性为了证明这一点，拼了命的加班，最后许多工厂创造的利润甚至要比男性来得多。

    资本家对此当然是乐得合不拢嘴，而徐清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振奋不已，立刻让旗下的报社大肆报道这件事情，最好去工厂采访几个女员工，问问她们的感受，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全社会，在工业时代，女性的劳动效率并不比男性来的差，这对于那些极端主义的保守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毕竟在他们的宣扬中，女性工作能力不如男性，天生就应该依赖男性，受到男性的保护，而现在工厂的产量说明了一切，自然是对这些激进派男性的啪啪打脸了。

    不过这件事现在已然不是单单依靠政治影响力便能消弭的事情，还是需要时间让双方开始慢慢互相理解才行，虽然现在双方闹得很凶，但徐清相信，这件事情终究还是会得到完美解决的，毕竟男女本就不是什么严重的矛盾，最终男人还是要娶老婆，而绝大多数女人，也是要嫁给男人的，在这个过程中，必然要面对妥协，难不成还真的就不结婚了？这在中国这样一个传统国家是不可能的。

    既然双方之间有交集，自然也就会慢慢了解对方，这个过程只要随着时间推进，社会的矛盾自然会慢慢开始减少，用政治去解决，显然不会有什么太明显的作用，更何况现在的徐清，还要把自己最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在政治斗争上，这才是他现在最紧迫的事情，除此之外，其余的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