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欢而散
“媳妇,敏瑜呢?”刚刚坐下,在下人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上菜的当口,老夫人淡淡的问了一声,自从高夫人拒绝了为秦嫣然说情之后,老夫人对高夫人就冷淡了很多,倒不是她心疼秦嫣然,为了秦嫣然而冷淡高夫人,她更气恼的是高夫人没有给照她的话去做,驳了她这个当婆母的面子。 “母亲,敏瑜这会正在我房里歇息,晚饭就不过来用了!”高夫人站在老夫人身后轻声解释道,嫁进耒阳侯府这么多年,只要全家人一起用餐,她都会站在老夫人呢身边为她布菜,十多年来从未间断,就连她身怀六甲的时候也一样。 “这才什么点她就睡了?”老夫人啪的一下将手上的筷子重重放下,冷冷的道:“她睡多长时间了?是不是一回家就睡了?” “从宫里回来之后,媳妇看她一身疲惫,就让她小睡一会……”高夫人没有将责任推到丁培宁身上,而是揽了过来。 “回来就睡了?我就说她今天怎么连问安都没来!”老夫人不等高夫人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她冷冷的道:“敏瑜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以前晨昏定省从不缺席,现在连晚餐前问个安都不乐意了,是不是觉得她当了公主的侍读,身份就不一样了?” “母亲,您别误会!”高夫人的脸上满是无奈,解释道:“瑜儿睡觉前还记着给您问安,是媳妇看她睡得熟,又心疼她每日要早早的起床,没有舍得叫醒她……” “心疼女儿没错,但也不能像你这样娇惯!”老夫人可听不进去高夫人的解释,今日没有等到敏瑜过来给她问安,她心里已经很是不悦了,又被秦嫣然故意说了些看似为敏瑜求情,实则火上加油的话,更让她心头火烧得更旺,她冷冷的道:“当然,我也知道,我老了,不中用了,这家里一个二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所以给我问安这样的事情也是能省就省了!” “娘,不过是一件小事,至于说这么严重吗?”丁培宁皱紧了眉头,不光是因为老夫人倚老卖老的话语,还有秦嫣然和敏柔眼中洋溢的幸灾乐祸——她们只是努力的让自己面无表情,但她们却还做不到连眼神都掩饰住,所以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丁培宁一眼就看出来了。 秦嫣然也就罢了,老夫人对她再看重,在丁培宁眼中也不过是个不亲的表侄女,能和女儿们相处得好自然最好,相处不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多个人多张嘴,顶多以后再给她准备一份简单的嫁妆而已,对家大业大的耒阳侯府而言,没有多大影响。但是敏柔……这个看起来柔顺乖巧,永远没有脾气,永远逆来顺受的女儿却让丁培宁很失望,能对亲姐妹这般,对父母长辈她又能有多好?让他略感安慰的是敏心和敏玥眼中只有深深的担忧,显然,她们对敏瑜还是有姐妹之爱的。 “一件小事?”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了,这话要是高夫人说的,她除了呵斥一声之外不会有更多的感觉,但儿子说这话却让她有些伤心难过了,她有些心灰意冷的道:“给为娘这个当祖母的问安是小事?” “娘,您明知道儿子不是那个意思!”丁培宁的眉头皱得更深,道:“给长辈晨昏定省本是分内之事,但瑜儿现在的情况不是特殊吗?她小小年纪,每日就要早起进宫,在宫里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出错,回家累了,多休息一下也没有什么。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累着了,对她可不好。” “所以,我就不赞成她去当什么公主侍读!”老夫人冷冷的道:“好好的侯府姑娘不做却去给人当侍读,让人使唤……哼,就算是给公主当下人,也只会让人笑话!” 丁培宁眉毛一跳,忍了又忍,才道:“瑜儿给福安公主当侍读对她,对耒阳侯府而言都是件好事,这些话娘以后最好还是别说了!” 那些话一出口,老夫人就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被丁培宁指出来还是让老夫人觉得很没面子,但是却没有纠结这个,而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对高夫人道:“不给我请安也就算了,反正我老了,不中用了,但是宁儿一个月难得回来一起吃顿饭,她却还在睡觉,是不是也太过了些!”“娘,我今日回来得早,已经见过瑜儿了!”老夫人揪着那么一点点事情不放让丁培宁心里很不耐烦,他淡淡的看着老夫人道:“也是我见她给累坏了,让她小睡一会,过来用膳的时候也是我见她睡得正熟不让人吵到她的。” 丁培宁的话让老夫人更意外也更生气了,她不看儿子,而是将视线投向高夫人,带了火气的道:“既然是宁儿让敏瑜别过来的,你为什么要说是你?你是故意想让我们母子生隙吗?” “娘,慧娘那么说是我的意思,我原以为她那样说了娘就能理解体谅,但现在看来,儿子错了!”丁培宁知道老夫人刻意针对高夫人是不想和自己红脸,也知道在老夫人心里自己更重要,但是看着老夫人这般不讲理的对高夫人他心里一样不舒服,那可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啊! “是你的意思?”老夫人的怀疑很明显,似乎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在儿子眼中,女儿比自己这当娘的更金贵,更重要。 “不错,是儿子的意思!”丁培宁点点头,而后道:“而且不光是今天,而是从今天起,敏瑜从宫里回来之后就不会再去给您问安,也不会再和我们一起用晚饭了。我已经吩咐了,从今儿起,敏瑜和敏彦他们一样,膳食单独准备,每日下学回来之后,先回房休息,而后在自己的院子里巩固功课,不得整天有事没事的乱窜,当然休沐的日子还是会给您请安,也会和家人一起用膳的!” “让她和敏彦他们一样?耒阳侯府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老夫人的脸色铁青,耒阳侯府的少爷,包括庶子敏文在内,都是七岁之后就迁出内院,在外院单独住一个三进的院子,除了休沐的时候进内院给老夫人请安,和家人一起吃顿晚餐之外,其他时候都不进内院。这也是耒阳侯世代相传的规矩,但从未有哪个姑娘是像这样的。 “儿子知道!”丁培宁点点头,道:“但是耒阳侯府也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像瑜儿一样进宫当公主侍读,小小年纪就每日累得不成样子,为她破例也不算过分。” 老夫人心头恼怒到了极点,看看一脸坚持的儿子,再看看一脸恭顺的高夫人,知道他们已经做了决定,现在说不过是知会自己一句罢了,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菜上齐了,用膳吧!”丁培宁知道老夫人心里定然恼怒,但是却完全无视她的情绪,他会孝顺母亲,但却不会愚孝,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针对自己的妻儿,该站出来为妻儿挡风雨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迟疑。 “我没胃口,不吃了!”老夫人哪里还吃得下去,她很有几分负气的站起来,高夫人没有不识趣的上前扶她而是悄然的让了让,依霞乖觉的上前搀着她的手,扶住了她。 “既然娘不想吃,那就全部撤下去吧!”丁培宁没有因此就退步,而是说了一句让老夫人更加胸闷的话,而后对高夫人道:“让人把菜分一分,送到各人的房里,自己吃就是了。” “是!”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高夫人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眼中也只带了些无奈。 老夫人气得转身就走,别说再和他们说什么,就连见都不想再见到他们了。秦嫣然咬了咬下唇,起身向丁培宁和高夫人告退,而后追着去了,敏柔也很想跟着去,她知道现在是讨好老夫人,让老夫人对自己另眼相看的好机会,但是轻轻的瞄了脸色不好的丁培宁一眼,还是没敢吱声。 “都散了吧!”丁培宁摆摆手,然后自己先起身离开,等他出去之后,高夫人才无奈的吩咐下人将菜肴撤下去,然后照各人的口味和喜好,再加几个菜送到各自房里。等她处理完,都有些坐不住的姑娘们才起身告退,敏心和敏玥相携离开,而敏柔站在原地愣了愣,才孤零零的出了饭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