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十字女尸

    “纤纤不知道,是在古巴比伦城的神庙中遇到的，”纤纤只是以浮雕纹的身份出现在阿波丽的身前。阿波丽的言行和举止在一般情况下不受她的控制。先前和0号见面时，以阿波丽的性格，断然不会将0号这样的角色记在心里，她连0号的姓名都没有兴趣去询问。

    大卫圣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纤纤要按照事先计划的去办事。

    “父亲，你为什么要我阻止汉莫拉比法典的面世，要知道那本法典能够推动历史的进步，能够解开那些套在愚昧的人民的头脑中的枷锁，”纤纤饱读史书，对于历史各个时期发生的大事和要闻都了若指掌。

    “有个圣人说过，治民最好的方略就是愚民之道。如果少了一些人和事，那么现在的世界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大卫圣父空渺的声音，似乎不是从电脑里传出来的，而是直接透过了天花板，从了天际飘落，听着很是飘渺。

    “圣父的神威无人能比，就算是没有历史上的那些圣人贤人，圣父的存在就能扭转所有的一切，”纤纤跟着圣父已经有十几年了，她的印象中，只要是大卫圣父要做的事，要改变的人，他都有能力去改变。

    她的赞美并没有换来圣父的任何喜色，电脑屏幕一黯，就如突然被人掐断了电源。

    圣父在想些什么。纤纤想着大卫圣父方才的话语和神情，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刚才圣父在说那番话时，是抱着怎样的心思。

    圣父那双苍白如雪的瞳孔，让人不敢直视。纤纤相信整个大卫圣教都没有人刚直视圣父的眼睛。圣父一直是高高在上，供人敬仰的。“军路”应该只是他的一次即兴的试验。她要做的只是在这次试验里。充当阻碍历史发展的角色而已。虚拟的历史的改变，应该不会改变历史轨迹的发展才对。

    外界并不知道的比睿岛其实距离华国东海沿岸约五十海里。周边终年浓雾笼罩，常年难以见到阳光。为此久居比睿岛的人，肤色都如雪脂羊奶。其中又以大卫圣父的肤色和发色最特别。他的发色如百年不化的陈雪般幽沉，而肤色又如新雪般幼嫩。

    偶尔有迷失了方向的渔民进入了比睿岛海域三海里的范围内。船上的信号和雷达系统就会无故失控。渔民们不得不退出浓雾区域。

    大卫圣父一个月出两次岛，一次是为信徒讲课。另外一次是参加华国某些重要人士的葬礼。

    其余的时间，没有人知道大卫圣父在忙碌些什么，他只居住在比睿岛唯一的一座高塔上，连他的“女儿”纤纤都只能通过电脑和他联系。

    起那座高塔，为了方便隐匿，塔高也不过只有七八层，那样的楼层高度。在华国，就算是个中等规模的城镇也随处可见。

    只是塔的形状很特别。要看似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型建筑，近看又如一枚原子弹炸开后，涌起的蘑菇云。

    大卫圣父将教内所有的事都交给了纤纤和主教打理，只在两人彼此起了矛盾时，才出面调解。他的每次出现，都如刚刚和纤纤见面时那样，让人防不胜防。

    教徒中有人以为，他是真正的神祗，他既懂得最古老的中医医术。又是个无孔不入的黑客。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比最厉害的黑客更快速地进入一个系统。无论这个系统归属于金融系统，亦或者是兰德军区。

    我们姑且将那座像树又像是蘑菇云的特别的塔。也就是大卫圣父的落脚处称为比睿塔。

    比睿塔的“树干”位置，是一个通道，秒均达3米，爬完全程，只需要五秒钟时间就可以抵达“树冠”位置。

    不过迄今到过这条通道的人，屈指可数。大多数正常的人，都无法抵御高速带来的不适感。

    树冠的位置，镶嵌着无数的透色玻璃，比睿塔的最顶层，穿破了浓雾，是比睿岛唯一能看到阳光的部位。

    天气晴朗时，阳光从云层里倾泄而下，给比睿岛铺上了层金纱。

    大卫圣父双掌缚拳，看向了天空。冲破浓雾的那一方晴空，碧空如洗，他白色的瞳孔里，闪过了阵波动。光滑如纯白大理石的额间皱起了丝丝纹路。

    “零，是不是你？”说话时，他的白发簌簌而动，像是飞舞起来的雪花。

    比睿塔里，从来没有风敢过境，连时间都能禁锢住的男人，更是将他自己和这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捆绑在一起。“都已经四年了，你还在和我闹别扭，你和小时候一样，那么调皮，喜欢跟我玩捉迷藏的把戏。这一次让我抓到了你之后，你就别想再逃开了，我们的王国正在扩大，到了那一天，整个世界都会匍匐在我们脚下，这一次，谁也阻拦不了我们在一起了。”大卫圣父浅笑着，那张如浮光白纸般的脸上，唇色立红，娇艳如蔷。

    水花激起。黑夜里，水光倒映出的波光，让夏日的室内沉浸在一汪清凉中。

    许是室内外的温差大了些，0号打了个寒战，手中还在继续用力，她和一戒将那块黑色的玄武石一起沉入了水底。巴比伦神庙里，四处都是水池，除了清凉以外，还能便于灌溉庙内的药草。

    0号和一戒挑选的这口水池，就是平日神女接待外来的伤患，治疗的正殿大厅。

    “你的力气可不小，”一戒之前还怀疑0号是怎么将这么一大块玄武石搬到他的房间外的。刚才和0号一起将玄武石柱搬出来时，才发现光是0号一个人，就能将石柱搬动。以一戒的力气，长距离的搬运都会觉得有些费力，更不用说0号这种看着只吃米不干事的。和0号出过几次行动后，一戒已经发现了0号的胃口和男人相差不大。

    0号以前因为联马拉松的缘故，饭量是比一般的女人要大，后来进了史前空间，无端端被关在了血蛹里一个多月后，可能是收了血蛹里乱七八糟的混血血液的影响，她的力气和胃口都大涨。如果换做了现在，她在暴怒的情况下，再遇到了安科，就不会再想以前那样狼狈了。

    “好了，明早我们就只用前去告诉阿波丽，所谓的恶魔文献就藏在了水底。这样就能让紫语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我们再过几天，混进了亲卫队，将真正的汉莫拉比法典献上去，就差不多了。”0号算算时间，她必须休息下，准备进“金碧辉煌”。

    一戒可疑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你去好了，我还是不去了。”他想着阿波丽先前的诡异样，就担心明天再碰到时，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什么禁锢术。

    “你还担心她吃了你不成，空长了个头，生了个老鼠胆，”0号取笑着。一戒的面上红着，幸好他的皮肤够黑，掩饰住了他的窘态。胸口的两处突起处，这会儿还心有余悸的后疼着。

    0号虽说在取笑他，倒也没有真看不起他的意思，要知道阿波丽一身的邪气，勾引男人的手段又是一等一的，一戒能在美色面前保持本心，这已经是强过很多人了。进入“军路”的玩家，又有多少会耽搁在这样的美色前。

    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找上了老侍女芙丽，说是想查看神庙里的水池。芙丽老侍女她许是见0号这样的闲人天天在神庙里晃荡，看着扎眼，这一次，她倒很配合。

    在古时候，没有抽水的水泵，但幸好神庙里的水池为了保持水流清洁，一直都是设了四通八达的水路的。找准了水路的通水活塞口后，排起水来，就方便多了。

    0号为了让事情进行的更加合理些，还特意从内殿的几口水池开始排水。排水工程进行了一天，一直到了月色初上，才排到了大殿正中的那口水池位置。

    白天碧绿一片，深不见底的水位线往下退去，玄武石柱的一角先是露了出来，再是柱体。闻讯赶来的神女阿波丽还是穿了身紫衣，不言不语。脸上也无半点喜悦可言。

    柱体彻底出水后，阿波丽又命人将柱子抬了上来。

    “神会永远感谢你们的帮助的，”阿波丽让0号上前，见一戒没有在场，她也没有多少异样，再给了她两万枚军路币，就命令0号和一戒迅速离开神庙。

    两人离开之后，阿波丽就让人将那根黑色的玄武石柱搬到了她的房间，接着又是好几天不出门，一直到了第三天...巴比伦的晨曦出现时，天边一片血红，如盛开的满山红杜鹃。

    芙丽老侍女像往日那样，捧着洒了花瓣的温水到了阿波丽的门口，她轻敲了几下门：“神女，该是接诊病人的时候了。”

    房间里悄无声息，芙丽刚想推开门，一名侍女匆匆跑来，眼里含着热泪和惊恐，“侍女长，神女她，死了。”

    神庙的大殿处，那两口平行的水池里，浮起了一具紫衣女尸，她的面上，被人划下了一个深深的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