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埃布尔的悲哀

    埃布尔是理论上的巨人，同时也是行动上的巨人。他虽然达不到算无遗策，但也在理论上不再水中望月，不再雾里看花，他已将尼采看得明明白白透透彻彻。

    但作为炮灰级配角，他完全忽略了尼采作为主角的特殊性。他们虽然不一定是特殊材料浇灌成的，但违反定律，违反天理，违反人类是他们天经地义的共性。

    其实，循规蹈矩的尼采也没违反规则。他只是把规则吃透而已。他只是践行着炎黄族人应有的义务与权利。

    当然吃透元素规则，尼采并不是一如主流元素使那样，欣喜若狂地去准备升级。他是个元素废材，无级可升，无路可走。只能黯然神伤地，被动地产生此元素术的抗性，甚至免疫。他不仅吃了这段规则片段，还拉出规则大便糊在蕴含此规则的元素术上。

    埃布尔不是第一个吃尼采这种非主流特质螃蟹的人，却是表现得最富质感与张力的人。原以为会岿然不动稳如云庭山，但他却飞了起来，不是“春剪柳叶絮飘飞”的飞，也不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飞，而是暴龙撞飞小蚂蚁的飞。

    埃布尔就像一只来自偶然的尘埃被蓄谋已久的元素轨道炮打了一炮。风声在耳边尖锐呼啸，一丛丛一堆堆绿色从眼前闪电般划过，华丽的术士斗篷像个被三十级飓风凌辱的小伞。天在旋，地在奔驰。埃布尔憋闷的胸口真想爆出句：非一般的感觉。几百米的距离，在与十几棵环肥燕瘦的美人树充分接触深入交流，将他们华丽腰斩后，吧嗒，埃布尔从半空委顿掉落。气血翻涌，眼冒金星。嘴角一缕凄艳的血丝缓缓爬出来。

    埃布尔不愧是刀口上舔血，火海力捞鱼惯了的老江湖。猛吸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再来个脱兔倒蹿。如一缕凌厉的清风闪电般滑出去几百米。稳定住惊魂甫定的心情。还好，水神的守护还美美地贴在身上。

    庆幸刚浮出嘴角，“咯吱”一声细不可闻但清脆悦耳声，宛若夜深人静时小老鼠美滋滋咬了口香脆妙脆角那样微弱但让人神经质敏感的音符响起。脆音刚落，蓦然，晶莹透碧的守护晶甲上，一个在双月交叉照耀下显得格外妖艳的红点浮现，。刹那间，红点在晶甲上弥漫开丝丝缕缕的红线。“铮，”一声琴弦断裂的清音，红线纷纷断裂，密如蛛网的细小裂纹沿着红线的轨迹蔓延开来。“哗”的一声叹息，《水神的守护》如溅碎的玻璃渣崩裂分解，弹射向四周，旋即又消解为纯粹的水元素溶于天地间，与埃布尔一刀两断。

    被瓦解的不仅有《水神的守护》，还有《水龙破》。与《水神的守护》不同的是，《水龙破》破而不消。作为元素术中，元素召唤类别的《水龙破》，在埃布尔被那只非主流的大铁锤轰得七荤八素时，就失去了施术者的精神力控制。成为名副其实的无主破水龙。

    野狗般的水龙失去控制后，愈加显得狂暴，五条巨大的水龙在林海上空疯狂盘旋吼叫，澎湃的元力四下溅射。时不时倾泻下冰凉刺骨的冻雨。蜿蜒摇摆的龙尾偶尔横扫树冠，将这片密林中最高最帅的几棵克拉藤树摧残成秃顶大叔。

    尼采最爱这种被解析过奥义的无主元素体了。一个潇洒的跨步，腾空跃起，正面迎向水元力丰沛的水龙。人如矫龙势若闪电，如一柄势不可挡的利箭直接从龙口贯穿到龙尾。水花在月华下绽放出透明的妖艳。溅起芬芳的水雾，染湿了春月，也淋透了寂然的夜色。几息间，尼采就浑身湿漉漉地将五条水龙吃干抹净，落在一棵秃树顶，意犹未尽地打了几个个饱嗝。叹道，“可惜啊，只有几百枪的元力，刚刚垫了点肚皮，”

    当然我们在这唧唧歪歪口水仗半天，其实这一切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尼采锤出，击中如青松不动的埃布尔，尼采飞上天吃宵夜，措手不及的埃布尔被击飞，防护溃散，灰头土脸的埃布尔霎那间回过神来时，尼采已风轻云淡地站在离他几百米远的树梢上，回味着水龙的清爽透心凉。

    破了，《水神的守护》竟然破了，竟然被这个元素废物破了，不可置信的埃布尔心中在狂呼，一种莫名的伤感与颓唐从脚底蒸腾而上，在翻涌不休的心间荡漾着酸楚滞涩的涟漪。虽然埃布尔并没有因为防护的溃散受到多大的伤。但心里上的伤却千疮百孔，血中有脓。这个尼采是什么妖孽，那记风情万种的一锤，超越了自己对非元素使的认知，不加持任何元力的质力攻击，竟然是如此势大力沉，一个人类，一个乳臭未干的人类。他娘的，难道是哪个老不休的至尊级元素兽化为人形来调戏自己，圣级元素兽虽然也能化人形，但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哪种突破极限的窈窕，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但这个尼采怎么看都顺眼，一看就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但自己浑身上下，除了三两rou七斤骨，实在是没有一丁点地方值得引起至尊的兴趣。

    更加恐怖匪夷所思的是，自己的《水神的守护》竟然被他砸破了。力大势猛尚可在意识理论内接受。但区区这个小破孩竟然破了堂堂圣级施放的三级防护元素术。这是不可原谅的。埃布尔浑浊不堪的心扉在恓惶地嚎叫。辛亏他没有见到尼采大快朵颐水龙。不然他会直接高呼神迹后昏死过去。

    虽然他现在没有“神迹神迹”地大呼小叫。但他的思路已逸兴横飞我心翱翔在神迹的边缘。尼采不久前给他科普的“哈顿的七十二死法”犹在耳边余音袅袅。那些光怪陆离奇迹般的天外来灾，给了埃布尔闪闪烁烁的灵感，更带来了困扰的超脱。埃布尔甚至给出了十几个解释。这是个神在璀璨夺目的世界，神都有了，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不可思议的事件呢。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人类在自欺欺人方面一向是：灵感如潮天花乱坠。

    于是尼采的一切妖异，并没有困惑干扰到埃布尔，一切，埃布尔都找到了了合情合理的心里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