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日落
风雪不再大作,但残留的萧寒与萧杀依然荡漾在广场上空,逼得四周花凋叶落。几棵大树繁茂的盛装也被剥夺得干干净净,只剩几枝疏朗嶙峋的秃条在瑟瑟颤栗。 “看来,你们幽风军今天要赶尽杀绝啊。我们流天会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不至于死路一条啊。”哈顿有气无力地诘责。 “你们干什么,其实无所谓的。你就是摧毁了奥罗王国,取而代之,我们也不会管。这是大陆的潜规则。” “但你们插手了曌歌皇家事务。掺合到王子之间的争权夺利。” “其实你们就是乱入皇子之争也无所谓,我们不会管你们的。放任王子之间你死我活的争斗其实是王室乐见的事,优胜劣汰。只有在无所不用其极的明争暗斗中,笑到最后才有资格掌舵曌歌。这种狼王选拔方式一向是曌歌皇室的潜规则。” “不过皇帝一旦确定,全国上下就齐心协力同仇敌忾维护新帝。你们抢了格雷戈里大帝的保命草,那就该死。至于你们的初衷是构陷某个王子,还是讨好哪个王子,我们不会考虑,甚至乐见其成。幽风军只对皇室元老会负责。” 尼采大义凛然,理直气壮。还搬出了元老会。其实谁都知道元老会就两人,曌歌仅存的两个太王,羁沌五星战尊也就是羁沌太王,隆特,诺扬。另一个是四星尊级元素术士,隆特,风朔,流痕至尊,流痕太王,曌歌资格最牛逼的一个老头。 “看来我们是触了逆鳞了,”哈顿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丝狡黠的光芒掺在冷深深的幽瞳中。 “不一定,你们那个深邃莫测的老大,他的谋划谁知道呢?”明知道哈顿在拖延时间疗伤,尼采还是笑眯眯地你来我往搭着话。 “没第二个狂翼龙,你们怎么抓我的软肋?”哈顿猛的站起来,神采奕奕,眼神如银月残钩。看来他的伤势得到有效控制,血rou模糊不堪的腹腔也凝固成暗红色的疤结。透出银雪浅辉。 尼采不言不语,用行动代替问答。拔地而起,直接抡锤轰过去。 哈顿加《速风》,风一般倒卷退出百米,一声慷慨激昂的战咒刺破翻涌的气流。《水龙破》,他双手一扬。术士披风翻卷如云,一身皮甲泛滥出水华。银发逸逸扬扬。 一丝水线激发而出,水线急速绕动,形成轰隆隆的漩涡,哈顿手中的水线还在源源不断地喷出,注入漩涡,漩涡不断翻涌壮大,渐渐扩展成数十米的透明水柱。水声浩荡,磅礴绝伦,随着一声响遏行云的咆哮,一条直径两米的水龙从漩涡中脱颖而出。 水龙通体透明晶亮,莹润的鳞片在通透的躯体上形成千万轮线,逆时针或顺时针飞速绕行,向四面八方甩出亿万砭骨劲寒的水针。 晶莹剔透的狰狞龙头,张着喷吐出寒气的巨口,直接迎上大头细尾怪模怪样乌龙般的链锤。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铁链崩断,铁锤如狂风中的枯叶,闪电般倒飞向蓝幽幽的暮空。 几丝如练如银的水流绕动的黝黑铁球,在飞上去百米之际,划了个优美的弧线径直奔向尼采。势若天外流星泻袭。 尼采不闪不避,一飞冲天,如白虹贯日,皓月经天,迎向被控制的铁球。 两物,一球一人,一铁一rou,一黑一白,来了个有缘千里来相会的热烈相迎。 电光火石间,两物快要沦月撞寂月般天崩地裂时,尼采一个横身侧体,大腿一摆一扫,小腿绷紧一曲一弹,来了个鬼哭神嚎的倒挂金钩。 一声沉闷的濯响,被尼采踢中的铁球水练哗啦泯灭,铁球嗡嗡急旋,反向以十倍于以前的速度翻滚着,急速弹向哈顿。高速旋转的球体蹭得寒洌的气流火花闪灼,一片茫茫白雾弥漫,瞬间便形成一团直径三四米的,闪发火焰的雾团,轰隆隆震天动地地袭向哈顿。 尼采目送远去的雾球,同时伸出左手打了个漂亮清脆的响指。 一声闷重的钝响在哈顿刚刚死去活来,现在正在余悸惶惶地恢复的腹腔内暴起。如一个闷雷响地窖,如一截木桩击破革,如一发火焰爆弹元素术的嚣张。其实这就是火系一级元素术《火焰爆弹》。 因为,哈顿用自己扭曲得面目全非的,那张脸上的,一个叫嘴的玩意迸出一段词“卑鄙,你什么时候将《火焰爆弹》术符弄到我体内的。” 元素使,特别是元素术士,是进化路上的佼佼者,智商都如皎皎皓月,高高在上。心念电转间,哈顿就明白了自己的这个脱口而出是多么的愚不可及。除了曾经光顾过自己细嫩rou体的那条毒蛇般的铁链外,还有谁呢。 就在哈顿探索自己的智商为何飘忽不稳定的须臾间,数个《火焰爆弹》在他腹腔内噼噼啪啪,此起彼伏的响起。如同恶趣味的屠户在用手指叩着褪毛猪白花花的肚皮。有节奏有韵律,颇有元素战歌的神韵。 内外交困,一级元素术虽不致命,但还是让哈顿的元力不由一滞,《水神的守护》构建的透明护盾,在转瞬即逝间淡薄了些。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被气流与高速双重蹂躏得通红灼烫的铁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与他的下体来了个热烈拥抱。火花四溅,水汽蒸腾,铁球势不可挡地突破了,虚弱惊鸿一现的《水神的守护》护盾。 一缕奇异的清脆,一声难以言喻的浊响,一嗓莫可名状的嚎叫,哈顿并起双手捂着裆部,曲蹲在地。双腿如寒风中的丝弦剧烈抖抖簌簌。呜呜嗷嗷浑浊不清的呻吟从牙龇嘴咧的口中挤出。身上银白幽蓝的元力疯狂四溢,所有施放的元素术冰消云散。元力紊乱再次向众人展现了辉煌的暴戾。 尼采一个眼色,身材消瘦,风流倜傥的斐迪,一声掩饰不住兴奋的“来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鬼鬼祟祟地跃了出来,一个鹞子翻身,双手一开一合,双手刃一闪一绞。 一个银头颅飞向血的夕阳,一股血的激流冲天喷薄,无数血的气泡汩汩升腾,袅袅妖艳的血气漫散飘逸。在绚烂紊乱的元力流中,在猩红幽暗的夕光中恍若一座弧度饱满,深度妖娆,幽邃莫测的彩虹。 随着哈顿银光灼灼的头颅重重落下,那颗疲倦不堪的夕阳,也如同一个失去魂魄的头颅,瞪着梦幻的殷红独眼,带着一声绝望的呼喊沉入西边漆黑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