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公国叫红川
红川公国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在圣月(一年中的第一个月)恋恋不舍离去的惊鸿刹那,洋溢着脉脉温情的春姑娘——噢不,应该是春大婶洒脱脱,泼辣辣,雷厉风行一脚轰然踏进。带着恢弘的希望与浩荡生机盛开在红川公国同样恢弘的天空,丝丝荡涤的凛冽被一扫而空。她的跟班小弟小妹们嗷嗷的喧嚣sao动。大地蠢蠢欲动,已蜇伏整整一个寒冬的萌动在这一刻彻底被点燃。仿佛一夜间喷薄而出的斑斓色彩便渲染了整个红川公国。绿意肆意膨胀,河水肆意丰涨,空气肆意盈润,芬芳触手可及,整个红川公国都丰腴闷sao起来。 毫无疑问,这份迟来的慷慨让红川受益匪浅,再过二十天这里会变成玫瑰的天堂。让红川人自豪感满溢,让全大陆人欣然向往的玫瑰花节也会如期举行。那时的红川是一年中最热闹盈天的时节,那是红川人最自豪最开心的时节。但不是红川人最拽的时节,令他们最拽最会表露出小人得志嘴脸的是尾随花节后举行的元晶展览会。而他们能举办大陆最大的元晶展览会的豪情底气就是红川拥有曌歌帝国最大,全大陆绝对前三的元晶矿。如果说花会给红川带来精神上的心满意足,那晶矿则给红川带来财富上的殷实富足。倘若大陆作次“谁是最幸福的人”的调查,红川绝对能雄赳赳气昂昂地踢着高抬腿大步迈进前三。在这样令他们矫情令他们缱绻的春天里,红川人都迫不及待地翘首以待一节一会的“款款来临”。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对一节一会抱有巨大热枕,甚至他们快忘记了这一年一次的盛会。他们焦头烂额的忙碌,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忐忑,同时他们又浮想联翩地期待。他们并不是沉在底层的为生活殚精竭虑的贫民,而是浮在大陆森严等级金字塔顶层的一小撮人,他们有一个通称,叫元素使。非要分清的话就是叫元素战者与元素术师。让他们神魂不定的是即将来临的五年一次的元素潮汐。对于元素战者与元素术师来说,五年一次的元素潮汐就是令他们兽血沸腾的盛大节日。可惜他们有狂欢的冲动却没狂欢的行动。这段时间反而是他们最忙碌最需劳心劳力的时段,潮汐潺缓漫延持续十五天,在这十五天里他们几乎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修炼以期突破,即使不突破一天顶三十天的修炼效果足够让这帮偏执狂们嗷嗷哭着喊着饿着肚皮红着眼睛颓废着神情也要修炼。除非对自己再向前进一步的潜力已绝望。或者自己有重要后辈年满十二岁且天赋“好像”不错。用“好像”这个词好像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夸夸其谈,其实是一种模棱两可的官方表态。因为只有年满十二岁经过元素潮汐洗礼后元素天赋觉醒才能准确的评估天赋。之前再洋洋洒洒的溢美之词不是毫无节cao的马屁,就是长辈对后辈毫无原则的溺爱。十二岁是一个关键,元素潮汐更是一锤定音的裁判鸣哨。于是十二到十六岁便成为全大陆少男少女们的关键年龄。每个伟大的元素至尊跌拓起伏的传奇人生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平民们由于后知后觉反而顺其自然,但元素使特别是元素术师的后代元素觉醒的几率略高于普通人。大陆类人人类(用这么拗口的词是因为搞到最后发现谁******也不是人……这不绝是丧尽天良的骂人话,是元素生物学术语。又是剧透)元素觉醒比率大概在五百人觉醒一人,觉醒的元素使中二十个大概会蜕变成一个元素术师。但元素使后代的觉醒几率高一些,术师更高。但也仅仅是高一些,元素觉醒更像是大神掷骰子,一切逻辑一切定律一切猜想都是马后炮,无迹可寻,无章可循就是它的飘渺风格。跟地位跟财富跟种族种性统统无关。只跟元素玄奥或者更上一层的元素规则有关。所以掌握了一鳞半爪元素玄奥的元素使后代的觉醒几率比一般人高那么些。虽然是那么些,但足够让他们自得自傲尾巴翘上天,也足够让他们打起精神收起大意,将注意力投到这方面。所以有着适龄后代的他们会为这一天的来临格外忐忑不安心力憔悴。 康巴老爹就是一个比元素武士更“稀”更“贵”更’拽”的元素术师。满脸的浅沟深壑藏不住风霜的颜色,苍髯如戟却雪白如霜,与据说一夜白头的满头银丝构成他很有故事的沧桑形象。康巴老爹是子爵领地上的平民对他的尊称与爱称,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个毫无子爵风范的子爵老爷。最近他更是没风范地在神出鬼没,偶尔的现身也是一副神神叨叨魂不守舍的恍惚神情。让他处于这种忙忙碌碌又飘忽不安状态的罪魁祸首是:他唯一的孙子正处在十三岁这个希望与尴尬共存的年龄,上次元素潮汐卷来时,他刚八岁离觉醒元素天赋的年龄的下限远不远近不近的尴尬,这间隔的五年老爹过得有些煎熬。这一天终于来了,康巴老爹本已波澜不惊死如止水的心早已被一个上窜下跳活泼动人的小白鼠替代。 今夜元素潮汐将浩浩来临,大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元素使都蓦然觉醒在元素来临的那一瞬间,之后所有的时间便是好奇宝宝们的探索阶段。元素潮汐就像一个被十全大补的灵丹妙药浸润得年久日深的琼气玉雾。经过它的洗礼,人们便会脱胎换骨,唤醒沉睡在体内的天使或恶魔。让人在弹指一挥间便获得拔节般的新生。除了元素觉醒,还有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有用的无用的,有趣的无趣的,有聊的无聊的,可知的未知的,显现的隐藏的一些能力,气象万千纷繁多姿,世间斑驳宇宙浩瀚在这一刻得到淋漓尽致的诠释,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没有身残的人只有心废的物。 老爹为这一刻其实已充分准备了十三年。充分到囊中羞涩的程度,所有的收入都花在这方面了。他要构建一个通用版元素聚合符阵,这是一个最基础的符阵,以金木水火土五个单元素聚合符为五个基础角构成的五芒星阵。这个建在山顶的符阵花了他两个月才鼓捣成功,要是一个元素符师来弄即使是一星符师也不过举手之劳喝口水的功夫。想到元符师,老爹不由的一阵羡慕嫉妒,当然恨是恨不起来,那帮研究狂为整个大陆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辉煌贡献,是大陆公认最可爱的人。即使想请也没法请,不是出场费的问题,而是稀少到不要说红川公国就是他上面的奥罗王国也找不到,除非到曌歌帝国帝都太息城去。大陆上只要是个元符师都被供起来了。所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在的是这个符阵基础得已让元素术师们研究到一个普通术师只要肯花时间与精力就可有五成希望鼓捣成的地步,康巴老爹显然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合格爷爷。元素阵已点火就等孙子下锅和元素潮汐扇风了。他摸了摸口袋中的五颗不同属性的下品元晶,心底涌出辛酸的成就感。那时他一生积蓄换来的,发动符阵的能量晶石。用这样等级的晶石可以让符阵中的元素浓度增加五倍。加上千挑万选的这个山顶地点,浓度增加已是自己能力的极限了。康巴老爹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一种解脱的惆怅。 “爷爷!”一声变声期独一无二的,稚气与浑厚矛盾又完美地浑然一体的古怪嗓音在半山腰响起,在暮色四合的黄昏中,一个半大小子披着煦暖的金色余晖冲上山头。宽而亮的额头因沁出的细汗染上溅过来的霞光而熠熠生辉,洋溢着可肆意挥霍的青春活力。 “我打的兔子。看,肥吧,烤得油滋滋的,还有麦酒。”少年举了举左手又举了举右手,灿烂的笑容,白白的牙齿,志满意得又殷切诚挚。 “呵呵,来,陪爷爷吃。”老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儿。 “爷爷,元素潮汐什么时候来。”少年插着双手笑嘻嘻的问。 “应该在今晚那两个月亮成一条线的时候开始,一直都是如此。”老爹虽然满嘴含着醇冽辛辣的酒但口齿异常清晰。 “不是每年都有成一线的时候吗。”少年的疑问写在脸上显得有点萌。 “不一样啊,每个金年,就是金木水火土五年一轮的第一年,这金年的第二个月也就是木之月的第五天,银色的寂月和绯红的沦月及这个大陆运行成一条线。诡谲的是在我们大陆上任何一个位置在任何时间观看都是一条线,这种违背了元素天文学的现象让元素学者们百思不得其解。”老爹也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表情。但这类显然不是他这种程度的元素术师思考的问题没缠绕住他,他很快就从中跳了出来。 “爷爷,这个元素阵有什么用啊,你把我们子爵领的绝大部分收入和你的术师津贴全扔进去了。”少年显然对自己以往的生活质量与自己的贵族少爷身份应有的奢靡严重名不副实而有种嬉皮笑脸式的耿耿于怀。 “你这皮猴,还不是为了你。”老爹笑容依旧只是平添几许严肃。“来,虽然只有不到一成觉醒几率,在这元素潮汐前夕还是给你讲讲有关元素使觉醒的一些常识。”“我们的世界虽然看上去物产富饶,社会层次等级分明,种族林立,强者层出不穷,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奋斗。但推动整个大陆向前进步的动力却是对元素的理解与研究及应用从而达到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元素是我们了解我们世界的窗口。元素是什么?以我的水平,我只能说:元素构成了我们世界的一切。对元素的解析水平决定了势力与实力,而与元素打交道的就是元素使,元素使的产生不是主动却是被动,只有被元素认可觉醒元素天赋才能成为元素使,成为元素后,通过感悟修炼及学习,掌握各种元素能力,领悟各种元素玄奥,并成为这个世界特殊人群中的一员。而一个元素使的天赋或者潜力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不是元素力大小,也不是精神力强弱。而是元素挈和度,一个与生俱来几乎一成不变的元素天赋。他的量化标准就是一个元素使在第一次的元素潮汐洗礼中与元素的第一次交流中感受到的相应系别元素数量。哪问题来了,虽然我们的世界元素无处不在,甚至可以说一切都由元素堆成。但我们需要的是活性元素,就像这山石:主要成分是土元素,不过是由土元素失去活性后经实质化沉淀而成。活性元素全部游离在我们周围世界,各系元素由于各自的特性处于不同状态的运动中。所以活性元素数量的多寡及元素系别种类跟身处条件有关,不同环境元素数量可能多也可能少,更不可捉摸的是各系活性元素的数量多寡。如果身处空间的相应元素数量远大于本身元素挈和度那自然没问题。如少了会有什么后果,对不起,这次感应的相应系别的元素数量就成为你的现实元素挈和度,要想恢复你真正的元素挈和度除非你到至尊境界。但你已输在起跑线上。何况至尊境界对我们来说太虚无缥缈了”老爹娓娓缓缓地讲述,目光有些漓涣,仿佛梦境般自呓。 “所以我绝不能让你输在起跑线上”老爹一声裂风大吼立即从自呓的沉沦里跃出。“这个对元素使来说,得不偿失到如同废材的元素阵的作用便是加强元素浓度,五颗元素晶加上这山顶各元素比较浓郁和均衡的环境,各系元素可增加六倍浓度,呵呵,应该足够了。”老爹突然像被一股愉悦的风吹过突然亢奋起来,脸上的皱纹也欢快地扯动,青筋蛇行的干枯大手在少年头上狠狠地揉了几下。 “爷爷!发型乱啦”少年像个受惊的兔子一下蹦到旁边,气鼓鼓地龇着牙,哼得一声扭头看向那夕阳早已芳踪杳杳惟余一溜暗红余韵的黝黑绵延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