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试探
俞姨娘一进门，司马庆当天从官署回来，就歇在了俞姨娘的院子里。地下工作转移到地上，司马庆没什么不适应的，苗氏可气大发了，摔了三个茶盅，谭嬷嬷劝她道：“新开的茅坑还有三天新鲜劲呢！等老爷新鲜劲过去了，也就好了。” 苗氏想想，把美丽风韵的俞姨娘比作臭乎乎的茅坑，确实挺解气的，这才勉强放宽了心思睡下。 入了夏之后天气炎热，女眷们的请安都赶在太阳出来之前，趁着天气还凉爽，等太阳出来后，就各回各自的院子了。 俞姨娘进门第二天，明玉早早的起来去给太太请安，苗氏端坐在那里，却不急着带两个儿媳妇去老太太那里，等了一会，俞姨娘身边的婆子隔着帘子跟谭嬷嬷说了几句话，谭嬷嬷进来脸色难看，说道：“太太，俞姨娘说她身子不适，起不来床，没法给您请安了，求您恕罪。” 苗氏当场摔了茶盅，一个茶壶配四个茶盅的茶具，被她摔的只剩下一个茶壶了，苗氏看那茶壶怎么都不顺眼，像是始作俑者的某人，索性提起来一并摔了个粉碎。 明玉低头缩在一旁，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苗氏气咻咻的骂道：“好啊，给我拿乔是不是？老爷昨日歇在那里，她今天就敢给我拿架子，再过两日，是不是就得我这个太太去给她请安了？” 看苗氏怒气冲冲，明玉心中翻了个白眼，当然不可能了，司马庆虽然宠爱俞氏，可谁是妻谁是妾分得清楚，绝不到宠妾灭妻的程度，翠花太太实在想太多了。 不过由此看来，这个俞姨娘，也不是个软柿子，做了十几年的外室，逍遥自在惯了，怕也不愿意被苗氏辖制的吧。 到了老太太那里，苗氏脸色依然不虞，只不过在婆婆跟前，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关切的问道：“老太太，是不是再换个大夫给看看？” 老太太自大孙子走后，身上就不爽利，加上天气暑热，怏怏的没有精神，摆手道：“不用，躺上两天就好了。” 罗绫秀笑道：“昨日碰上表弟院子里的丫鬟映蓉，她听说老太太身子不适，还设了香案求老天保佑老太太病快些好呢！” 老太太点头道：“她倒是个有心的，今年多大了？” 罗绫秀连忙说道：“有十六岁了，也不小了。” 明玉盯了罗绫秀一眼，看着罗绫秀那笑的婉丽的样子，就觉得格外刺眼，罗绫秀当然不会好心的去主动解决映蓉的终身大事，她只是想给自己添堵罢了，可惜了，明玉压根不介意再多个映蓉姨娘。 罗绫秀察觉到了老太太身旁明玉的视线，只是微微一笑，挑衅的意味十足。 然而老太太却未说什么。 老太太身边的赵mama仔细听着，看着老太太的神色，心里一沉，暗暗埋怨干女儿沉不住气，竟然求到大奶奶跟前了。 明玉想起了前些日子，文姨娘求她的事，这会上趁老太太精神还好，便想试一试，笑道：“老太太要是觉得热，不如去芙蓉园里坐坐，那天梨香陪着我去，可凉快了，还碰到了文姨娘带着莲姐儿，莲姐儿还给了我一个荷包。” 老太太摸了摸明玉的脑袋，感慨道：“一晃这么多年，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却老了。”却没有问司马莲的意思。 明玉当然不会傻呵呵的去求老太太给司马莲说亲事，见好就收，搂着老太太的胳膊笑道：“老太太一点都不老，脸上连条皱纹都看不见！”哄的老太太高兴的笑了起来。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后，苗氏单独留了罗绫秀说话，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在老太太跟前提那个映蓉做什么？是不是她求你什么了？” 罗绫秀一惊，想了下笑道：“前几日见到了，看她年岁不小了，又尽心尽力的伺候表弟这么多年，我想着，明玉还小不管事，是不是该给映蓉提个姨娘……” 苗氏立刻说道：“算了，这事你别管，传出去大嫂插手二弟房里的事，太难听了。老太太本来就不满意我给宝哥儿提姨娘，你再说她更不高兴了。映蓉那丫头，心眼太多，一双眼睛左瞄右顾的，不像是个安分听话的，我瞧着不喜欢。” 顿了顿，苗氏又说道：“伺候宝哥儿这么多年，她没功劳也有苦劳，过段日子给她配个勤快点的小厮也就是了。” 罗绫秀听苗氏这么说，便知道映蓉不讨苗氏喜欢，做姨娘是没希望了，然而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 下午的时候，明玉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慢悠悠的看着书，司马莲这个时候来找她了，从司马莲的院子到怡清院，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小姑娘的脸都被晒的发红了，进到院子里时，司马莲脸上身上，满是汗水。 邹嬷嬷连忙去打了井水拧了帕子给司马莲擦脸，梨香还端来了酸梅汤给司马莲解暑，司马莲拘谨的接下了汤碗，笑着道了谢。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啦？”明玉放下了书，笑着问道。 司马莲有些羡慕的看着明玉，象牙白的肌肤，漂亮的眉眼，过上两年长开了，绝对是个美人，情不自禁的说道：“二嫂是个好命的，嫁进了侯府，做了二哥的媳妇，等将来分家了，日子过的也自在。” 明玉垂下了眼睛，微笑不语，不想跟司马莲讨论这个问题，在别人看来她是好命，高嫁进了侯府，可事实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至于分家另过，明玉没指望过，她根本不想跟司马宏过日子，现在司马宏的女人们加起来能组一支篮球队，等到分家的时候，组一支足球队外加编外替补队员肯定是没问题的，想想自己还要任“队长”，明玉就忍不住嘴角一阵抽搐。 司马莲坐了一会，身上的热气才渐渐消散了，喝了口酸梅汤，期期艾艾的开口了，“二嫂，我的事……你问老太太了吗？” 明玉看着司马莲眼巴巴的样子，说道：“问了。” “那老太太是个什么意思？”司马莲急切的问道。 明玉摇了摇头，老太太明显是不想插手这事，有太太在，只要不做的过分，老太太不会管的，司马莲是庶女，她十几年不往老太太跟前凑，老太太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司马莲一双明亮的眼睛，立刻就暗淡了下去，渐渐的红了眼圈，喃喃道：“这可怎么办……” “你不用那么着急，太太总会给你安排个好亲事的。”明玉劝道。“没事去太太老太太那里请安问好，感情嘛，都是培养出来的。”她就不信苗氏会让长好的果子烂在家里，传出去堂堂侯府家里有个大龄剩女，苗氏还要不要脸面了？ 司马莲想起太太，是个狠毒恶心肠的，老太太又是个冷面严厉的，闷声道：“太太不喜欢我，老太太也不待见我，我凑上前去也落不到好，说不定还要挨上太太一顿数落。老太太那寿喜堂，阴森森的，我进去就觉得不舒服。” 明玉泄气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去人家跟前撒娇讨好，还要指望人家给你出头，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那明玉自己来说，再不想凑到苗氏跟前，也会每天都坚持去请安，再去老太太那里乖巧的问个好，老太太知道你心里念着她，孝敬着她，至少太太数落明玉的时候，老太太也会为明玉说两句话。 “二嫂，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这侯府上下就数你最好了，老太太又喜欢你，你再替我求求老太太吧。”司马莲拉着明玉的手恳求道。 明玉笑了笑，并不接司马莲的话，她既然没有能力去给司马莲求个好姻缘，也不会一口应下空给司马莲希望，伸手小大人般拍了拍司马莲的肩膀，“别着急，旁人打听到侯府大小姐到了年龄，肯定会主动来提亲的。” 司马莲气息不稳，咬牙有些凶巴巴的说道：“太太不发话，谁会来提亲？你又不是……你不懂这里的弯弯道道！” 当然会了！明玉哀叹，她不就是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么！在家里好好的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自家亲娘也没发过话，隔了几千里就被人给相中了，突然天上砸下来一个“好姻缘”，还把真正的徐明玉给砸到阴曹地府去了，简直是飞来横祸！ 司马莲不知想些什么，倏地站了起来，沉着脸说道：“二嫂，我先回去了。”说罢，也不等明玉开口，就直接出了院子。 一旁伺候的梨香有些不高兴，看着司马莲负气而走的背影，跟明玉嘀咕道：“大小姐怎么回事，一不顺她的心就生气，说走就走。” 明玉想起了司马莲想讨好苗氏，给苗氏一方绣帕，而苗氏却不领情，这小姑娘立刻就委屈的抹起了眼泪，再想想文姨娘那谦卑的态度，也许是觉得愧对女儿，没有给女儿好的生活，过于娇惯司马莲，又把女儿窝在院子里不出来，才养出了她这样小心眼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