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压力
龙宇看着刘焕，心里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他茫然地看了看湖人队其他队员，又看了看刘焕，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该上前去安慰刘焕，还是做些什么。但此时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和其他湖人队球员一样，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刘焕缓缓走出来。 片刻后，龙宇回过头去，向主教练说道：“教练，能不能想想办法，我向光哥保证过的，我也向他们保证过，全部都要通过测试。” 刘一手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事，怎么能随便保证呢。他们能不能通过测试，完全不由你控制。” 龙宇似乎有些急了，声音高了几分：“可是我已经向光哥保证过了，光哥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我怎么就能食言呢？这样不但对不起为湖人付出那么多的光哥，也对不起湖人队这帮兄弟，更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湖人队众人听到龙宇的话，都转过头来看着龙宇，他们心里都涌出一股热血来。一直神色黯然的刘焕此时抬起头来，对龙宇说道：“队长，你不必为难了，是我自己没用，光哥那里，我也会去说的……” 龙宇转过头来，看着刘焕，心中也涌出一股热血来，说道：“兄弟，眼看着你……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上，我……” “队长，”刘焕郑重地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已经为湖人队做得足够多了，有时候，很多事还是要我们自己去面对。队长，优胜劣汰，本来就是自然规律，放在竞技体育里也一样，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不已好。” “可是……”龙宇还要再说什么，那个神圣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来：“吴洋。” 吴洋刚才还在为刘焕被淘汰而心痛，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立即紧张起来。他看了一眼湖人队众人，看到的都是大家鼓励的目光，他向众人点点头，向着场上走去。 片刻之后，篮板之后出来一人，那神圣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背身单打……” 很快，比赛就已经开始。但刚开始没有一分钟，湖人队众人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虽然吴洋的背身单打比普通的大前锋要好一些，但比起那个人来，还是要差很多，被那人一次次打进，而他自己却在一分钟里只进了一球，很快就以1比4落后了。 龙宇眼看着场上形势越来越不好，眼看着吴洋又要被淘汰，他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教练。在比赛之中，他可以想到几十种几百种办法去对付对方的教练，对方的球员，但在此时，他却毫无办法，手足无措，就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他求助的目光看着教练，如果说此时还能有谁有一点办法，那就只能是教练了。 “教练，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哪怕是有一丝希望也行啊。”龙宇几乎是哀求着说。 刘一手并没有看龙宇，只看着场上的吴洋说道：“龙宇，当你决定从事竞技体育的时候，你就得时刻准备着接受它的残酷，现在便是这样的时刻，你要学会承受。” “我不想承受！”龙宇怒吼了出来，他像是失去了理智，“我不管什么竞技不竞技，残酷不残酷，我只知道，我向光哥保证过，我向他们保证过，全部都要通过测试，一个都不能少！” 龙宇的声音就像是愤怒的雄狮，在黑暗的空间之中回荡，让所有湖人队球员都吓了一跳；让正在投出一球的那个人投篮偏出，让刘一手也愣了一愣。 但是，竞技体育就是竞技体育，不会因为你兄弟情深，你大声怒吼就改变它的残酷性。比赛还在继续，吴洋仍然落后，此时已经是4比9了，只要对方再打进一球，吴洋就输了。 湖人队没有人说话，龙宇在愤怒之后，也陷入了一种绝望般的沉默之中，整个空间里，只有篮球击打地面的声音和球鞋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这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寂静。 此时，吴洋投出了一球，眼看着要进了，但在篮筐上转了两圈之后，却硬是掉了出来。湖人队众人在心底一片叹息。龙宇没有再说话，眼里的全是绝望，是那种眼看着最爱的人要离自己而去却毫无办法的绝望。 刘一手读懂了龙宇眼里的那种绝望，他也深深地懂得这种绝望。当年他自己还是球员的时候，便数次经历过这样的绝望。但也许是因为经历得太多了，到现在他已经有些麻木了，虽然心里还是不情愿，但却没有那样的痛苦。但是，眼看着龙宇眼里那深深的绝望，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般冲动，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种残酷的命运…… 想到此，刘一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就说了吧，至少这样你不会后悔。” 龙宇还正在绝望之中，听到刘一手的话，愣了片刻之后，才问道：“什么？” 刘一手再次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是有一个办法的。” “有办法？”龙宇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惊讶地看着刘一手，随即又看了看湖人队众人。湖人队所有人也在此时齐齐看向刘一手，他们的眼里也全都充满了希望，既然教练说有办法，那就一定会有办法。 刘一手顿了顿，说道：“其实这个办法，我本不该跟你说的。” “快说，教练快说，只要是有办法，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龙宇连连说道。 湖人队众人也附和着说：“教练快说吧，只要是有办法，我们一定会去做，我们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兄弟被淘汰。 而刘焕的脸上此时也现出了一丝希望，这么说来，自己还是有可能留在湖人队的。 刘一手看着湖人队众人的脸，最后将目光落在龙宇的身上，说道：“这个办法，就是由队长再去比一场。” “这个简单！”龙宇很快接话道，“我就去比一场。” 湖人队众人也连连点头，由龙宇再去比的话，那获胜的机率就很大了。刘焕脸上的希望也更多了一些。 刘一手继续说道：“如果你赢了，那么湖人队就可以不淘汰任何球员，直接晋级。” “太好了，我现在就去。”龙宇惊喜地叫着。 “但是如果你输了，不光原来被淘汰的无法留在湖人队，连你自己也要被淘汰。”刘一手的声音之中没有任何感情，淡淡地说了出来。 正要奔向球场的龙宇一愣，回过头来，问道：“我也要被淘汰？” “队长也要被淘汰？”刘焕叫道，“那不行，湖人队可以没有我，可以没有吴洋，可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就是不能没有队长。” 湖人队众人此时再次沉默了，说实话，他们谁也不愿意看到龙宇被淘汰。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话可说。 就在这样的沉默中，龙宇说话了。他看了一眼刘焕，又看了一眼场上的吴洋，然后坚定地说：“我去。” “你不能去，队长。”刘焕一把拉住了龙宇叫道。湖人队众人则看着龙宇，他们的目光之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刘一手也看着龙宇，什么话都没说。 此时吴洋最后一球已经打完，他以5比10被对方击败，一脸灰败地走下场来。本来他的情绪很低落，但看到刘焕正拉着龙宇，而龙宇似乎要干什么，他当即对刘焕叫道：“刘焕，你要干什么？” 刘焕着急叫道：“快拦住队长，他要去再比一次。” “再比一次？为什么？”吴洋更奇怪了。旁边的桑迪快速向吴洋解释了刚才的事，吴洋听了，一把抱住龙宇，叫道：“龙宇，你不能去，千万不能去。你想想，如果你去了，要是也被淘汰，那他们一个个还不得把我和刘焕恨死啊。” 龙宇听到这句话，似乎是想了一下，但随即再次要向场上走去，嘴里叫道：“我向光哥保证过，要让你们全部通过，一个都不能少，如果将来光哥知道我明明有办法却不去做，那我肯定会被光哥恨死，而且换作你们每一个人，你们也都会去做吧，所以不要拦我。” 湖人队众人听到这里，都犹豫了一下，确实如龙宇所说，如果是他们自己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会去做的。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再次将龙宇拦了下来，虽然说是那样说，但是如果真的失去了队长，那湖人队就算完了，所以他们一定不能让龙宇去。 这时候，一直在一边沉默着的刘一手终于说话了：“还是让他去吧。” “教练……”湖人队众人回过头来叫道。 “如果不让他去，他恐怕这辈子都会在后悔之中度过。”刘一手仍然是那样一副平淡的语气。 湖人队众人听此，都愣在了那里。龙宇却趁此机会，走向了球场中央，他高声对着空旷的黑暗空间叫道：“不是有一次机会可以留下淘汰的队员吗？我申请给我这次机会。” 湖人队众人此时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都站在一边，看着球场中央的龙宇。而刘焕与吴洋，此时他们二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龙宇，他们二人的心，已经紧紧地系在了龙宇的身上。龙宇这是为了他们才去挑战的，如果挑战不过，将会随着他们一起被淘汰。这样的队长，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在这一刻，刘焕和吴洋已经决定了，如果他们还有幸能留在队里，他们一定要努力训练，提升自己的实力，一定要报答龙宇。 此时，黑暗的空间之中，那个神圣的声音在听到龙宇的话之后，哈哈笑了几声，说道：“难怪湖人队会创造如此辉煌的战绩，有你这样的队长，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战绩。” “废话少说，快点出题。”龙宇叫道。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不要心急，我话还没说完。往年的测试中，是有这样一项规定：队长可以再一次申请挑战，以留下被淘汰的队员。但在这项规定出台的二十多年里，还没有一支队伍的队长做过，你是第一个。” “哦？那真是太荣幸了。快点出题吧。”龙宇说道。 “我还没说完，因为二十多年里没有一个队长做过，所以这项规定已经被我废除了。”那神圣的声音此时却带着戏谑说道。 “什么？”龙宇惊叫出来。 “废除了？”湖人队众人也叫了出来。 吴洋与刘焕先是一惊，随后却是一喜。惊的是被废除了，那他们就没有任何希望再留在湖人队了；喜的是，这样一来，龙宇也就不用冒险再次比赛了。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不过还有一项规定：队长可以再次挑战，如果挑战成功，被淘汰的球员就可以留下来，但是如果挑战失败，那整支队伍就要被淘汰，所有人都失去了晋级的资格，重新回去打你们的B级联赛。” 湖人队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是一愣，就连刘一手也愣了一下，连他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规定。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龙宇。而龙宇此时则回过头来看着湖人队众人，他也不知此时该如何选择了。如果是他自己，他当然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挑战，但现在事关湖人队所有人能否晋级，他根本无法做这样的选择。 湖人队众人此时与龙宇对视着，他们看着龙宇，龙宇看着他们。他们没有说话，龙宇也没有说话。只有吴洋与刘焕二人，在愣了片刻之后，对龙宇叫道：“队长，快回来，这回是事关所有兄弟能否晋级。如果你失败了，所有人都被淘汰，你还怎样去跟光哥交待？” 龙宇这次是真的愣了，经过这二人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本来自己向光哥保证过全部都要通过的，如果自己挑战失败的话，那可就是全部都要覆没，那还交待个屁啊。而且就算不用向光哥交待，自己也不会拿这么多兄弟的前途随便开玩笑的。想到此，他再次抬头看着这些兄弟们。 湖人队众人也看着他，在如此重大的事情面前，一时间谁也决定不了。 刘一手仍然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是应该由球员们自己决定的时候了。 “还想个屁啊，反正我是同意，与兄弟共进退。”桑迪第一个打破了沉默，“要干就干，不干拉倒，最见不得磨蹭了。” “我也同意，队长，我支持你。”一向胆怯的王勃此时也开了腔。他的性格虽然怯懦，但只要是龙宇的事情，他永远以最快的速度支持。 “我也同意。”吴迪叫道。 “我同意。”卢晨说道。 “我们都同意。”剩下的人齐声说道。 龙宇看到湖人队那些已经通过测试的球员都点头同意，他心里那股热血已经开始上涌了。他重重对那些队友们点点头，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挑战成功的。” “我们不同意！”吴洋与刘焕却叫了出来，“队长，一定不能去，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如果有个万一，那湖人队就要再次去打B级联赛。我们辛苦一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拿到冠军去B级联赛吗？现在你们都可以去了，就不要再回头……” 两人说到这里，声音却戛然而止，被桑迪一左一右捂住了嘴，拖到了后面。他说道：“你们两个被淘汰了还叽叽喳喳的，烦死了。” 此时龙宇没有再犹豫，向那个神圣的声音说道：“好了，他们都同意了，开始吧。” 那个声音这次没有再笑，而是变得很郑重，说道：“这一场比罚球，谁先罚中十个算赢，一人一次。” 话音未落，那个篮板背后便走出一人来。此人身高不足一米八，与龙宇差不多高。身材也与龙宇差多多。他见到龙宇，嘴角挂起一丝不屑的笑来，说道：“你先来。”说着将手中的球扔给龙宇。 龙宇也不客气，拿球之后，直接站上了罚球线。湖人队众人此时都安静下来，刘焕和吴洋也都站了起来，看着龙宇。湖人队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押在龙宇的罚球上了，龙宇所罚进的每一球，对湖人队来说都是价值连城；而他罚失的每一球，对湖人队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时候，龙宇动了。他轻吸一口气，似乎很随意地将球就那么抛了出去，篮球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空心入网。湖人队众人在球入网的一瞬间，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那个人拿起球来，他似乎更轻松，连气都没吸，随随便便就罚进一球。湖人队众人又再次紧张起来。 但龙宇却不紧张，拥有着完美中投的技能，他的罚球命中率绝对比一般球员高太多，几乎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水平，这样的命中率还能输的话，那才叫天理难容了。 接下来的连续几球，龙宇全都是轻轻松松空心入网。而那个人除了前两个球空心之外，其他的每个球都要在篮筐上颠两下才滚进篮筐。湖人队众人全都一边惊叹一边骂道：“这****运也太能冒了吧，每个球都能这样混进去？” 此时龙宇已经投到了第十球，他仍然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次，轻轻松松将球罚进。湖人队众人心中大喜，龙宇十罚全中，只要那小子最后一球不进，那湖人队就可以全部通过测试了。但天不从人愿，那人最后一个球，在湖人队所有人的注视上，在篮筐上跳了三次之后，仍然爬了进去。 “我靠！”桑迪第一个叫出声来。 “有没有搞错，这样也能进？”卢晨叫道。 那人耸了耸肩，嘻嘻一笑，倒与龙宇有几分相似，说道：“没办法，运气好。” 这时候，那个神圣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打成平局，加赛五球。” 那人仍然嘻嘻一笑，将球扔给龙宇，说道：“你先来。” 龙宇仍然是毫不客气，随随便便就扔进一球。那人仍然是那样磕磕碰碰，进了一球。而他的球每在篮筐上跳一下，湖人队众人的心也跟着跳一下。这可是与湖人队命运相关的一球啊…… 此时在整个空间之中，一片寂静。湖人队所有球员全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偶尔眨一下眼睛，他们就和泥塑木雕无异。他们的眼睛全都看着一个方向——球场上那一束灯光之下的罚球线上。 那里，龙宇与那人的比拼正在继续。龙宇的每一次罚球出手，都让湖人队所有人心中一颤，这可是与湖人队命运相关的罚球啊。如果龙宇最终胜出，那自然是好，但如果龙宇失败，那湖人队可就要全军覆没了啊。 龙宇每罚中一记，湖人队众人心中就放下一些，而那个人每罚中一记，湖人队众人心中又沉下一些。 在这样的紧张而凝重的气氛之中，湖人队的所有球员都觉得无法呼吸。 刘一手没有湖人队球员那样紧张，一来他的一辈子，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二来他心脏上有问题，不容许他这样激动，所以很多年以来，他早已经练就了一身控制情绪的超强本领。但是他虽然不激动，心中却对龙宇的心理素质赞叹不已：在如此重要的关头，龙宇的手竟然如此之稳，连续罚中十球，实在是难得啊。而龙宇才打了两年多球，如此年轻，这就更难得了 在刘一手这样想的时候，龙宇与那个人加罚的五球也已经罚完了，两个人都是五罚四中。湖人队众人此时心理要崩溃了，连续两局都未决出胜负，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遭遇了很大的挑战。然而他们心理所受的挑战，比起龙宇来却少了太多。要知道，龙宇可是背负着整个湖人队的希望和命运去罚球啊，一个弄不好，就是湖人队的罪人，因此上，龙宇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比湖人队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大太多。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之下，龙宇硬生生与那个人扛了两轮。 当第二轮罚完之后，那个神圣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轮，平局，继续加罚五球。” “我靠，都不让人休息一下？”桑迪叫了起来。 湖人队众人也都点着头表示对桑迪的支持，这样的罚球，一轮接一轮，对龙宇的压力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