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谁让你是我的孩子呢

    　　早上缩在暖和和的被窝里迟迟不肯出来，探出脑袋摸索着手机，

    　　沈现的电话（接机那天问方愁要的，说是总会有事要打给她，真的打来了。）

    　　“嗨，方愁小美女新年快乐，我是沈现！”

    　　“嗯。”

    　　“那个，你今天忙吗？”哪有人大过年问人忙不忙？

    　　“嗯，不忙。”

    　　“那好，我现在在外地，你能去趟顾虞家吗？大过年他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吗？他家人呢？但方愁不喜欢刨根问底，别人想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嗯，好。”

    　　“好嘞，拜拜方愁小美女！！”

    　　“嗯，拜拜。”

    　　南方冬天的冷深入骨髓，天还下起了小雪，摊开手心，点点飘落到指尖，头发上，地上，慢慢地化成水珠。

    　　走时只记得戴手套，忘戴围巾了。一股冷风直嗖嗖刮来，方愁缩了缩脖子。

    　　顾虞给了方愁他家的钥匙，跟她讲以后去他家不用摁门铃了，直接进就好。

    　　踌躇片刻，还是选择摁门铃。

    　　来开门的他睡眼惺忪，穿着宽松睡衣，对于她的出现很是吃惊。

    　　“顾老师。”唉，方愁挠挠头该讲什么？“新年快乐！”笑嘻嘻开口。

    　　他按压着眉心，又恢复高冷气息，懒洋洋嗯了声。

    　　他又进了浴室，取出一条毛巾大步走来，盖在方愁头上。

    　　边轻轻揉搓着边皱着眉说“怎么头发都湿的？不知道会感冒吗？”满是责备。鼻子塞塞的。

    　　他，感冒了。

    　　方愁现在离顾虞只有一拳的距离，方愁只到顾虞差不多肩膀那里。

    　　如此近距离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味道嗯……小的时候外婆给她洗过的衣服的味道。

    　　她揉了揉有点酸酸的鼻子，微抬起头便与他四目相对了。

    　　眼睛，鼻子，嘴巴，真好看。却不禁淡了神色，这样的脸为何如此熟悉？像记忆中模糊，但又触摸不到的脸。

    　　“咳，咳，咳。”顾虞撇过头握着拳头挡在嘴边咳嗽。

    　　方愁下意识去轻拍他的背，有些急切询问“顾老师，你吃过药了吗？”

    　　顾虞摇摇头，方愁想要点起脚尖去摸顾虞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烧。

    　　蓦地，他俯下身子，将他的额头贴上方愁的额头，这动作很暧昧啊。

    　　方愁的心一颤，握了握拳头，茫然地睁大眼睛。

    　　“嗯，嗯，好，好像，不，不发烧。”说话都打着结，舌头都快断了。

    　　顾虞的额头终于离开方愁的额头，双手插进裤袋，泰然自若。

    　　弄的方愁更尴尬，这哪是生病感冒啊？分明就是，就是……

    　　“顾，顾老师，你家有梨子和冰糖吗？”

    　　“嗯？”

    　　方愁期待地看着他。

    　　“没有。”

    　　……

    　　“那我去楼下超市买，给你炖冰糖雪梨，治咳嗽很管用的。”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声音软软的。

    　　顾虞点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要和你一起下去。”这口气有点“小朋友”向“mama”撒娇要买玩具的感觉。

    　　“不行，你感冒了！”方愁大了大喉咙。“mama”不许“小朋友”买玩具。

    　　顾虞垂了眼。不买玩具的小朋友失落了。

    　　“那，你得多穿点衣服才行，外面冷。”方愁语重心长道。

    　　最终“mama”还是拗不过“孩子”，谁让他是她的“孩子”呢。

    　　顾虞换了灰色高领毛衣，外罩了条黑色呢大衣。简单的色系搭配，却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气魄。霸道总裁即视感啊！顾虞手臂上搭了条围巾，走进方愁给她围上。

    　　一圈，两圈，最后还细心地打了个结。再帮她把衣服后面的帽子带上，裹得严严实实的。露出两只眼睛眨啊眨的。

    　　方愁正要开门的手缩了回来，转身小声道，“你得把衣服扣起来。”隔着厚厚的围巾声音听的不怎么清楚，便用手指了指顾虞的敞开的衣服。

    　　他不理。

    　　索性脱了手套帮他扣上，靠近脖子的纽扣，她点起脚尖，扣啊扣，手好酸。

    　　顾虞就静静望着认真的姑娘，嘴角已经不由上挑。

    　　“扣那么紧，你准备把我勒死吗？”鼻音很重，听起来有些搞笑。

    　　那你帮我把围巾围得那么紧，准备把我闷死啊？

    　　方愁脸红红，咬着下唇，白了他一眼，又觉得好笑，干脆不扣了，下了楼。

    　　顾虞再次看她离去的背影，与第一次在办公室她离去的背影重叠。他的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

    　　随即又转为看不清任何情绪的表情，扣紧那颗钮扣。

    　　关门，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