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章 二伯一家来了
陈氏知道孙女是不想自己想起过去的伤心事，可她不知道怎地打开了话匣子，有种想说的欲望。 “哎，都过去了，其实你不止你雪梅一个姑，她上面奶还生了个闺女，那闺女五岁上，咱们这里遭了灾，大人出去干活，找吃的，她乱跑出去再也没回来，就这样丢了，我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应该是被卖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还活着没，受没受罪。”陈氏说起了自己的另一个闺女。 巧真给陈氏拍了拍背，不解的问道：“奶，为啥我姑也很少回来看您？我这回娘家几个月了，都没有见过她。这初二，初四也没见她回来。” “哎，都是孽啊，你姑人小性，当闺女时看上个后生，和我说要嫁给人家，可我和你爷打听了，那个后生品行不好，就没同意，给她说了门亲，把她嫁了过去，你姑不愿意，闹了很久，甚至要喝耗子药，你爷没依她，说就是她死也得嫁过去，你姑最后是嫁过去了，可她恨我们，不愿意回娘家，过年过节的回来一回，连饭都不愿意吃就走了。 再后来你姑看上那个后生做生意有了钱，日子过的不差，你姑就更恨我们了，说都是我们断了她的好日子，要不现在享福的就是她的了。 她也不想想，那个男人有了点钱纳了妾，还在外面养那烟花地的姑娘，不是个好的，他那个媳妇没享啥福，虽然穿的好点，吃的好点，才没人的时间她哭过多少次。她那个婆婆还长给她脸子看，以为过的啥好日子。 就这样你姑来的时间和你爷又吵了一顿，把你爷气个半死，到你爷临老，她也没有进过家门，你爷老了，她才回来送孝，可我能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怨恨我们啊。 我瘫痪这些年她没在我床前伺候过一天，要不是你母亲不嫌弃我，怕是我这个老婆子早埋黄土了。” 陈氏有些心酸，自己一共生了五个儿女，死了一个，丢了一个，剩下的一个恨自己，一个不理自己，也就只剩下自己这个小儿子一家，所幸小儿子一家是孝顺的，要不自己这辈子可真是造孽。 原来是这样，巧真心内明白了，不过自己这个姑姑还真是，因为嫁人恨父母，那爹娘把自己嫁给了刘明义，自己要是像他那样，那不得恨死爹娘了啊。 这人啊，还真是没道理可讲，父母知道那人不好，还把闺女嫁过去，换谁都不能那样做吧，可为此招闺女的记恨，真是让人心寒。 “奶，别想了，这事不怪您和我爷，做爹娘的都是为子女好，要是都记恨，这日子没法过了。” “谁说不是呢？可做子女的有几个能理解，不说了，你姑有她的日子过，只要她好，不来就不来吧。奶就当少生了个闺女。”陈氏长长的叹了口气。 “恩，说起我这两个媳妇，你母亲可真没得说，不过你母亲也是个苦命的，这一辈子是啥福都没享到。”陈氏又说起了儿媳妇。 “怎么说？”巧真问着，她只知道自己姥姥不在了，对于别的她还真不怎么清楚。 “你也知道你姥姥不在了，你母亲没出满月，也就是生下来二十来天吧，你姥姥那天不知为啥就要出去屙屎，出去时她腿脖子没绑严，回来就倒在床上不会动了，手软脚软浑身没力，就瘫了。 请了郎中也不好使，你母亲没出满月，你姥姥人就没了。人都说你姥姥是天上的仙女，在天上做了错事，被贬下来受罪，罪受了完了，就该回去了，所以龙王爷来把你姥姥的筋给抽了。你姥姥就回天上继续当仙女去了。 她是走了，可你母亲受罪了，还没出满月，没奶吃，饿的直哭，你姥爷，你姑姥娘抱着你母亲到处去求人，希望有孩子的人家给自己家吃完了，能给你母亲吃一口，可也不能白吃啊，得拿吃的换。 就这样养活着你母亲，你母亲饥一顿饱一顿长大了，你姥爷是给人做饭的，所以还能吃一口，就这样灾荒年的时间，你母亲她爷也饿死了。你母亲才长了二十几颗牙，就是小时候不够吃，没长好。 她嫁到咱家里，倒是过了两年舒心日子，我这个做婆婆的也不是那不讲理的，对你母亲也不差，可后来你伯娘和你母亲不对付，见天的吵，你伯娘总压着你母亲，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分了家。 你母亲又得照顾我，没闲着的时候，娶了媳妇以为她能轻松些，可你大嫂也不是个省事的，有了你二嫂才好些，你又遇到个那样的男人，回回不是带伤回来，就是受了委屈，你母亲心里咋会好受啊。 又遇到了年景，你爷没了，你二伯家那顿闹，整天指着你爹娘骂不孝，气得你母亲差点没吊死，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哭着求她，你母亲那时间真寻死了，我对你二伯家也心凉了，这才好没几天，你又那样被拉了回来，看着你，你母亲没少哭，几次都忍不住在我跟前哭了出来。哎……”陈氏说完重重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对媳妇有深深的心疼。 巧真听完心里酸了起来，娘真是太不容易了，很多事竟然是这样的吗？二伯一家竟然差点逼死娘，他们还好意思上门，上次还好意思开口要吃的，自己要是早知道定把他们打出门去。 “奶，要是二伯一家上门来还是很过分，那我……”巧真的眼神有点寒气。 “真儿，奶也知道你二伯一家不像话，奶也心寒，你二伯我没少骂，无奈他听不进去，我这个当娘的在他心里就是个外人，我是奢望了啊，奶老了，也出不去这个屋子，奶知道你心里有气，想给你母亲出气，你不用管奶，她们也是欠教训。”陈氏是个明白人。 “好了，奶，咱们不想这些不高兴的了，奶晌午想吃啥，我去给您做去。”巧真怕奶奶想的太多，心里沉重，急忙转移的话题。 “啥都中，俺真儿做的，奶都喜欢吃。”陈氏笑着，现在吃的可比以前好多了。 下半晌周氏回来后还是听开心的，她娘家就一个爹，一个哥，一个嫂子，有两个侄子，两个侄女，关系都还不错。另外今个她的大姑也去了，她和这个大姑很亲，这个大姑从小就一直照顾她，可以说是她的半个娘，大姑没孩儿，不能生，抱养了兄弟媳妇家的一个。周氏逢年过节都会去看她。 “大姑，祖姥爷，舅姥娘，祖姑姥娘都给我钱了，你看。”成子跑来和巧真献宝。 巧真看了看成子手里的几文钱，笑道：“成子，把你的钱给大姑好不好？大姑给你存着。”巧真是在逗他。 成子歪着头想了下，然后把手伸向了巧真，说道：“大姑，给，下半年我还得上私塾，得可多钱，成子没这么多，这些先给大姑。等以后成子有钱了还给大姑。” 他的话让巧真惊奇了下，这孩子，真不错。巧真摸了摸成子的头。 声子也小跑过来，把自己的两文钱往巧真手里一塞，说：“大姑，给，念书。” 巧真明白他的意思，是说给大姑钱，以后他好和哥哥一样念书。 “我的乖宝贝。”巧真抱着成子和声子一人亲了一口。 “这都不知道谁亲谁近了？把我这个当娘的扔一边，你可和你大姑亲吧，往后不管你了。”玉花有些吃醋，嘟囔着。 “娘。”成子不依的叫了一声。 “叫我做啥，找你大姑去。”玉花不满的说着。 巧真笑了下，把钱又还给两个小家伙，让他们自己攒着。 成子给了玉花，声子给了梅花，两个人都交了上去，并没有拿。 过完了初四就到了初五，这天王家人都没有出去，怕有人上门，得招待。 一直到临近晌午，门口进来了一大帮人，巧真看了下，沉了脸，是二伯一家，人来的很齐，几乎全来了，这是来自己家混饭吃的吗？ 周氏从灶火屋出来，看到二嫂一家，脸也有些难看，天到这时间，她还以为二嫂一家不来了，哪想到全来了，她得准备多少人的饭啊。 “娘，这晌午……”梅花有些为难的说着，这么多人，这饭菜也不够啊。 “占便宜也没这么占的，到这时间来擎等着吃，娘，我去看看她们拿东西没，要是没拿，咱们也别客气，不给她们饭吃，哪有这样的。”玉花也很气，迈步就出去了。 “让你大嫂去也好，那些人就该给她没脸。”周氏心里实在是恨的慌。 王长顺则把人让进了屋里。 “长顺，娘还好吧？俺们一家都给娘拜年来了。”王长发问着。 “好，进去吧，娘也念叨着二哥呢。”王长顺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王长发一家进了陈氏的屋，屋子虽然天天收拾，可毕竟是冬天，不能开窗户，怎么都有些味儿。年轻的就有些皱眉头。 “娘，俺们来看您了。您老人家身子骨还好吧。”王长发到了近前问着。 陈氏看着二儿子一家，心里还是高兴的，人来了，说明还没有忘记她这个当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