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的愿望(人物篇上)
时间1984年 (注:本章节近1万字,之后还有人物篇下,描写的是等离子团首将也就是最大boss的少年时14岁时的故事,希望各位读者能认真看完) 某个物体从山腰不停滚动,碾压丛林的沙沙声越来越大,他的速度不断加快,最终被重力势能扔出一个抛物线,砸进了花园里。 嘭! “啊。好痛啊。” 声音的主人已经失去了气力。 “小姐!从山腰上摔下的是个人!” 这是年近三十的女仆警戒着观察得出的结论。 “伤的怎么样了?!”“汪汪!” 少女十二岁,穿着雪白的裙子,柔软而纯美的花朵们在她脚边盛开。 黑鲁加对着陌生者狂吠,她也丢下手里的笔和书本,奔跑着。 “怎么会······” 面前的男人身上的衣物被岩石和树杈刺破,在皮肤上切出了长长的口子,手背上、手臂上,脖子上、头部、大腿,全都在流着鲜红的有温度的液体。 她止住步伐,望着眼前流血不止的身体,名为恐慌和同情的情感涌现。 记忆中的黑色画面仿佛再现在眼前,如同黑色的手抓住了自己的心脏,无法动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这个人是谁? 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摔了下来? 我要怎么做、血、血在流, 大脑一片空白······ “小姐你冷静一下!” 女仆的手掌抓住了少女不断颤抖的身体, “别担心,他还有一口气,没死。” “真的吗!” 她担忧的表情如乌云退散,太阳般的温暖笑容重新出现。 就好像是在为自己能够得救而感到高兴, “医生!我去叫医生吧!” “小姐,这里交给我吧。” ◇ “吵死啦。” “少爷!” 少年十四岁,穿着量身定做的西装,走下了楼梯。 一直守在门边的十四岁另一位少年,穿着管家服饰,无力地站着,但一见到被叫做少爷的人出现,马上挺直身体,充满了精神。 少爷不打算理他,只是白了那个年幼管家一眼,自顾自地抱怨着走下了楼梯。 “从刚才开始就吵个不停,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表情扭曲着,像是被打搅了美梦。 然而大摆钟上的时针指着9、分针指着27,太阳早就照进了精致大理石铺满的室内。 “少爷!” 女仆望着从上楼梯走下的少年,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开口道: “方才有人从后山摔下,伤势严重,是我自作主张叫来了医生。他们现在在客房里。” 年幼管家跟了上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少爷的身后没有说话。 “谁允许你发出那么重的声音的,啊!” 少爷揪住了女仆头发,把她的脑袋提到了面前。 “不知道我还在睡觉吗?” 少爷的口水溅到女仆的脸上,她默不作声紧抿着嘴唇。 只是单纯地、礼貌性的笑着。 不带一丝情绪。 忍耐着眼前比自己小20多岁的小孩子的羞辱。 “哥哥!住手吧!医生是我叫来的,人也是我救的,一直在大吵大闹的是我,和她没关系的,放手吧!” 少女仰着头,慌张却又勇敢地, 和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哥哥对峙着。 “切。给我收起这虚伪的笑容,你不是个下等人,少给自我陶醉在英雄主义里。你这样的人,永远的不想再看见。” 少年松开了手,缓步走出了镀金的大门。 少爷,大概很久以前,就讨厌这个女仆吧。 就像讨厌这个家。 年幼管家从始至终没吭声,虽然也对女仆的遭遇感到同情,但也明白自己并没有插嘴的资格。 这是他人的家事。 更何况,他也不过是个下人。 所幸,他终于成为了少爷专属的管家。 唯独这一点让他高兴不已。 他转头无奈地望了望小姐和女仆,片刻后转过身紧跟上了少爷。 “别跟着我。” 少爷给他的却只有这样冷冷的态度。 “哥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人态度野蛮,你不要太在意啦。” “嗯。” “话说你没事吧。” 少女拿出纸巾小心地擦着女仆脸上的唾液,急切的目光里带着真挚的关心。 “没事。谢谢小姐。” 女仆又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我们之间就不用说这种感谢的话了吧,太见外了呢,怎么说我可是一直,一直都是把你当做我的jiejie啊。” “不,我只是一介家仆,没有资格和小姐——” “不许这么说!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嘛,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jiejie啊,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说这样贬低身分的话!” 少女环抱着双臂,生气似地挺起胸,鼓着rou嘟嘟的嘴唇。 “嗯,小姐。” 女仆安心的笑了。 如果,眼前的少女知道了一切后, 还能够像这样无忧无虑地, 带着笑容地, 呼唤我jiejie吗? 女仆望着小姐娇小的后背,在心中问道。 “话说回来,他的情况怎么样啦。”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客房。 “小姐,那个人滚下来的时候,很聪明地用背部保护了自己,避开了柔软的器官,虽然医生说外伤很多,但是骨头损伤的只有几处,并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可以了。” “真的吗!太好了!” 听到消息,少女跳着的轻松步伐就像是欢悦的舞蹈。 她满怀期待地见到伤者。 “小姐,你真是温柔啊,就像天使。” “嘿嘿。就算你说这种奉承的话,我不会高兴的啦~” 少女的脸却相反的变红了。 ◇ “你们两个,给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稀有的精灵!” 少爷指了指森林深处。 那里枝叶茂盛,黑色的土壤上盖着落叶,光线几乎无法穿过重重阻挠来到树角。 每当爬行系精灵窜过灌木丛,莎莎的声音就会回响在漆黑的环境里。 “啊!但、但是我好害怕啊。” “对啊!里面好黑啊!” 男孩面露难色,双腿也开始颤抖。 “怎么了啊!不听话了?啊!让你们去就给我去!” 少爷踹在男孩的屁股上,男孩一个踉跄摔在了前面,嘴里吃进了土。 “真搞笑啊,哈哈啊哈。” 另一个男孩指着他旁观着、不停地笑着。 “你笑什么?你也给我去前面!” 少爷的另一脚踹在男孩身上,他摇摇晃晃,右脚被树根绊倒,摔在另一个男孩身上。 “你好重啊!” “脚好痛!” 明明不用顶嘴就可以了,明明老老实实地受我支配就可以了,为什么非要这样让自己受苦呢。 少爷俯视着眼前落魄、丑陋的两人,在心中想到。 “少爷!让我去吧。” 拿着背包的年幼管家,自告奋勇地走上前。 “你想去送死?” “如果是为了少爷你,死也是——” “自我陶醉够了没?我不需要你这种乖顺的狗!而且我也厌恶被他人插手,反正你是那个老头子派来监视我的吧?” “不是的,我是自愿成为少爷你的管家!我只是单纯地想要服侍我你!” 碰! 来自面前的爆炸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无形的空气利刃波切开了粗壮的树枝,朝着少爷砸去! “少爷小心!” 年幼管家见状奋力一扑,扑倒了少爷,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攻击。 碰! 那是肌rou被重量挤压坏死的沉闷声响。 管家依旧不吭一声,强忍着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笨蛋吗你!” 少爷的脸离管家的右耳只有不到一厘米。 来自前方的无形气刃依旧朝这边无差别攻击着。 剑气砍向溪河激荡起水花,切下苍老的枝条,把灌木丛捣得乱七八糟。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跑啊啊啊啊啊!” 之前胆怯的两个男孩纷纷逃离了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面在混战? 精灵和精灵吗? 还是训练师和训练师? 不可能啊。 这一带土地都属于本家,外人是没有办法闯进来的。 包括这个森林。 难道是侵入者? 为了什么? 少爷在脑内思考。 嘶咔咔—— 刺破耳膜的尖锐叫声,就像是尖锐地的石头在玻璃上刻着痕迹。 昆虫的叫声?那只飞翔的精灵是什么? “上吧!花瓣舞!” 那是清澈而稚嫩的声音,训练师? 在他身边的美丽花,旋转着身体将力量汇集在四周。 又是一阵爆炸的轰鸣,巨树的主干被砸出大洞。 视觉无法捕捉的绿色身影在空中高速移动着。 左避右闪,无法被花瓣舞打中,并且在这一过程中将自己的速度不断提升。 嘶咔咔—— 技能‘虫鸣’。 那尖锐的声音直入大脑,把思考扔入洗衣机内天旋地转。 头疼欲裂。 “喂!你没事吧!” 少爷推开压在身上的枝条。 “没事。” 管家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背上的布料被切开,伤口长又深。 “没事就快点从我身上起来,准备战斗!” 少爷不打算对他刚才的英勇行为多加赞扬或是责怪,而是选择将重心放在眼前。 “甜甜香气!” 太阳花展开了粉嫩的花瓣,粉色的甘甜气息涌现。 这是为了吸引昆虫以降低它的速度吗? 怎么可能会被吸引过去啊这虫子又不傻。 少爷起身躲在树木后,从管家那接过背包。 “居然真的有效啊!” 少爷吃惊地望着朝着美丽花飞去的绿色昆虫。 “好机会!落英缤纷!” 强劲的狂风卷起树叶和花瓣,重重地砸在昆虫的身体上。 然而即使命中攻击,草系的技能并不能对昆虫造成巨大伤害。 倒不如说这是朝着敌人露出了破绽,昆虫在扛下一击后就能一口气将自己和美丽花的距离拉近,这个距离下绝对躲不开它的空气斩! 但是! 昆虫的速度大幅度降了下来! 它的翅膀变得不再灵活! 摇摇欲坠! “抱歉啊我在里面混合了麻痹粉。” 训练师对着昆虫憨厚地笑了笑。 战斗结束了。 昆虫的姿态暴露在眼前。 它是远古巨蜓,以高速著称的人气虫系精灵。 “暴蝾螈!喷射火焰!” 炽热的火柱瞬间吞没的远古巨蜓和美丽花。 训练师的表情从笑容扭曲为惊慌。 两只精灵在一瞬间被击溃。 摔在地上失去了战斗能力。 “你在做什么?” 训练师大吼。 “啊呀啊呀,一不小心把美丽花也当成攻击目标了。” 少爷朝着训练师走去。 两人年龄相仿,个子相差甚微。 “不过我应该没有攻击错吧?驱逐入侵者也是我的本分啊。” “侵入者?” 训练师疑惑地望着少爷。 少爷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男孩的衣着,土里土气的外套和颜色丑陋的短裤,还有那修剪不整的短发,一看就是庶民。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一带都是我的地盘?” 少爷趾高气昂扬起脸,在他身后的赤色恶龙展开翅膀瞪着训练师。 无论如何也是自己有错在先,闯入他人的森林也好,误伤管家也好。 况且在这无法逃离的绝境下。 唯一的精灵也失去了战斗能力。 不,即使安然,也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巨大的实力差距已经很明显地摆在眼前。 只是呼吸般轻易的一击,美丽花便倒下了。 现在能做的只有放下自尊说对不起。 “抱歉啊,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捕捉远古巨蜓,才误入这里的。” 训练师松下肩膀,努力让自己的态度谦卑。 “是嘛?” 少爷瞥了一眼训练师的腰带。 “作为惩罚,那么这两只精灵就归我了。” 他拿出了两个色泽亮丽的高级精灵球,光芒将两只精灵吸入。 训练师呆了一秒,根本没想到眼前的家伙,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做什么!” 训练师狠狠地把指甲嵌入掌心,握紧了双拳。 “你其实买不起精灵球吧?” 少爷嘲讽似地将捕捉成功的精灵球在他的眼前晃动。 “看啊。你和美丽花之间其实有着很深的羁绊吧?这样感人的羁绊在精灵球面前却一文不值呢,你的所有呐喊和哭诉都一文不值啊。” 训练师脑内的某个东西断了。 美丽花可是我的伙伴啊。 是陪伴我的家人啊。 一直以来都是互相帮助,在这弱rou强食的世界里存活的唯一依靠啊。 经历了那么多冒险。 从死神口中逃离了一次又一次。 在无数的伤痕下见证的成长, 那个原本和自己一样弱不禁风的走路草, 如今也拼命成长了啊! 他冲了上去,挥舞起了他拳头。 少爷的左脸被狠狠地打中。 “我真为你感到不公平啊。一生下来就是活在弱小里,活在贫困里。为什么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得到的却被抢走了呢?你是不是偶尔会这样自我抱怨啊?” 少爷一拳一记右钩拳打入腹中。 训练师的脸色徒变。 “少爷!让我来教训这家伙——” “你退下!这里没你说话的分!” 少爷训斥着曾鲁莽地把自己扑到的管家。 “就是因为生来活在不公平里,你才想要用尽全力变强吧?” 他抓住了训练师的衣领。 “就是因为想要改变现状,脑袋里有这样的想法,才会成为训练吧!” 训练师痛苦地说不出话。 “但是啊,就是因为你的鲁莽!因为你这种不顾一切想要变强的想法,才把无辜的人卷入啊!才让你的美丽花受伤啊!” 少爷朝着他的腹部又来了一脚。 “真是虚伪!虚伪极了!明明心里怀着这样自私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满足自己变强的成就感,却用‘伙伴’‘家人’这种华丽的词汇装饰自己,欺骗自己!” 训练师蜷曲着身体,无力地握着拳头。 悔恨的泪水涌出眼眶。 为什么那么珍贵的事物自己都保护不了呢。 训练师在心中呐喊着。 他说的很对啊。 自己不过是个自私鬼。 没有办法挺直胸膛。 没有办法反驳他。 自己没有那样的力量。 没有了精灵的庇护自己只是个谁都保护不了的弱者。 深深的无力感涌入心头。 “快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这种家伙第二次。” 管家接过了精灵球,收入包中。 少爷试着深呼吸了几口,调整了激昂的情绪。 两人背对着训练师离去。 我的这些话究竟是想说给谁听的呢。 少爷在心中叩问。 ◇ 傍晚 花园 “那个,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第一次在少爷面前露出上半身。” “······” “啊疼!” 管家夸张地演绎着痛苦的表情。 “闭嘴!让你这么鲁莽。” 少爷坐在管家对面,拿着棉签沾着碘酒,在为他背上的伤口消毒。 “嘿啊,那、那是因为少爷你遇到大危机了吧,身为贴身管家的我有义务保护少爷吧。” “我可从来没承认过那种义务。早就叫你别跟着我。” “不行的!森林那么危险,我必须时刻守在少爷身边!” “滚吧。明天别让我再看到你。” 少爷冷漠地回应他的热情。 “嘿啊,哈哈。” “你笑什么?” “因为少爷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说了。” “······” “虽然少爷平常对人态度恶劣,经常大打出手,但其实是个好人吧。”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少爷把棉签整个浸满了浑纯的碘酒。 “我全都知道哦,少爷的烦恼和迷茫。总是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扛下来,不想让他人(meimei)烦恼,于是封闭内心,不对他人诉说。就是因为这样的少爷,我才想——” 我才想留在你的身旁。 即使无法为你分担一半, 即使无法成为被你倾诉的对象, 只要能够待在身旁,足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 少爷用力把棉签擦在伤口上,惹得他一阵痉挛。 明明和我同岁,却说的好像了解了一切。 这份绝望和痛苦真的能够被外人理解吗。 少爷无奈地望向了远方残破又炽热的落霞。 ◇ 夜晚 饭桌 “情况已经听安洁说过了,想必眼前这位就是摔落的先生吧。伤势恢复如何?” 坐在主人座。 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 脸上永远带着慈祥的笑容。 “啊呜,嗯~啊,嗯~老爷您好。托您的福,我只是受了些不值一提的外伤,很快就能好的。” 翘着呆毛,穿着黑色短袖,胡乱把食物塞进口腔的,二三十岁的不正经男人停停顿顿地边咀嚼边回答。 “是吗,那真是万幸啊。” “谢谢您救了我,啊~呜。” 少爷凝视着他,像是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要谢谢就谢我的女儿吧,是她救了你。” “谢谢你啦~小可爱!” 坐在他身旁的少女,无防备地被摸了摸头。 “欸!什、什么,可爱······” 少女害羞地低下了头,并不清楚是因为被称赞而感到高兴还是因为被陌生人摸了。 守在少女身后的女仆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毛手毛脚的家伙,凶狠的视线似乎能贯穿他的身体。 “话说回来,先生是来这附近做什么,为什么会摔下来?” 面对老爷的提问,男人急着一口咽下了食物,却因为卡在喉咙而险些窒息,他拿起汤胡乱灌入了口中。 “啊~舒服。那个,正如你所见,我是个冒险家啊。” 男人呼了口气,打了个饱嗝,慵懒地靠在椅子的后背上。 冒险家,说白了就是无业游民,居无定所,四处环游旅行寻找着藏在大自然里的宝藏。 当然啦找不找的到还是个问题。 “冒险家吗?想必先生你一定具有顽强的意志和勇气、过人的洞察力和判断力吧。” 为了防止气氛变得尴尬,老爷用客套话恭维着。 “哈哈哈,哪有这回事啊,我也就是个混吃混喝的。四海为家,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所牵挂。” 场面再度尴尬。 少爷无视了他,自顾自地切着盘子上浇着黑椒酱汁的七分牛排。 “咳咳。”老爷清了清嗓子。“先生最近在探寻什么宝藏呢?” “宝藏吗?” 男人挠了挠头,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老爷应该知道‘吃人的巨兽’传闻吧?” “有所耳闻。” “那个怪物居住在寒冷的洞xue里,它召唤出冰雪,冷冻了一大片土地。” “夜间出没,来到城镇带走路人吗?” “对。虽然这是传闻。但事实上那一块土地确实被侵略了,原本居住在上面的居民和精灵不得不离开啊。” “那么冒险家先生,你是为此而来吗?” “对啊——不过在探寻到冰龙的真面目前出了些意外啊,所以才会从山崖上摔入贵宅。” “哦~那真是让人好奇啊,究竟是什么样的突发状况能让冒险家先生陷入苦恼,不介意的话一说吗?” “咳咳。” 被称作‘冒险家’的二三十岁的穿着朴素的衣裤有着蓬乱头发细碎胡渣的男人,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接下来将从他口中的,难道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吗? “其实啊,我在附近森林游找时听到了——” “噗啊——我回来了啊!” 冒险家还未说完,大门就被重重地推开,穿着贵妇人服饰的中年女人贴贴撞撞扶着柱子缓缓走进室内。 女人前额的头发有些乱,有些松弛的眼角下是红晕,她呼出全是些难闻的酒气。 “太太!您回来了啊。” 女仆安洁连忙上去扶住了即将摔倒的中年女人。 冒险家环视了一周观察了各人脸色的表情。 家主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并没有一丝怒色。 老爷的女儿脸上是慌张和担心,她和女仆安洁一起,搀扶着想吐的女人走向了洗手间。 少爷砸了咂嘴,用仇恨和厌恶的表情瞪了中年女人。他擦了嘴,无言地走了出去。和少爷同年纪的管家对着老爷行了一礼,说了一声抱歉后也跟随着少爷离开了。 面对四人的离开,老爷始终无动于衷地坐在位置上。 ◇ 少爷坐在石凳上。 背靠着石桌,望着不知尽头的远方。 没有星星的夜空,无法被照亮的风景究竟要如何欣赏才是正确的做法? 少爷得不到答案,作为仅有十四岁的男孩,他得不到回答。 支离破碎的家,被漠视的感情,复杂的纠葛。 这些本不该由这个年纪的孩子思考的事情如果一股脑地压在一个男孩身上,他会变成什么样? 舍去无忧无虑的玩耍,强迫自己变得成熟,让自己的内心变得扭曲、封闭。 这一切全是那个软弱的男人和不负责的女人造成的。 即使内心深知这一点自己却没有任何可以做到的事情。 自己的情绪在金钱和力量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一次又一次迷茫过后只能靠着仅有的气力去变强。 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 强大到能够保护meimei。 能够离开这个家。 这片森林。 这个地区。 于是自己想尽一切办法获取强大的精灵。 用暴力或是金钱交易。 自己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精灵。 自己并没有体验到过所谓的捕捉、培育、见证精灵成长时的成就感和喜悦。 只是把精灵当成工具。 当成复仇的工具。 于是自己自私地用精灵球束缚着这些生命。 用高尚的名号剥夺了精灵的自由。 因此,今早在森林遇见那个鲁莽、无知、弱小的精灵训练师时。 自己才会如此愤怒。 就像看见了曾经那个只会傻乎乎地沉浸在虚假温馨里自己。 那个仅仅因为想要在meimei面前逞强而受伤的自己。 才会对那个无比弱小的自己感到厌恶。 对那个精灵训练师感到厌恶。 “哟!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在这里发呆?已经到睡觉的时间了啊,你的家人都睡下了。” 冒险家先生悄无声息地来到少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把你的手拿开。” 少爷转头望见了他哈哈的笑脸,从嘴里冷冷地吐出这几个字。 “既然如此,来一场精灵战斗吧?” “哼。到时候不要跪地求饶,那样冒险家先生会很难看的。” 少爷示意管家拿出包里的精灵球。 “不过,在战斗之前可以借我一只精灵吗?” “冒险家先生难道一只精灵?!” 少爷吃惊地望着眼前这个二三十岁的穿着朴素的衣裤有着蓬乱头发细碎胡渣的男人。 “没什么。冒险家嘛,四海为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所牵挂。” 冒险家先生只是摊摊手,一脸轻松地回答。 “那么,你的失败注定了!” 少爷扔出了装有美丽花的精灵球。 “哦~美丽花啊!真是稀有的精灵啊!” 冒险家先生释放出了美丽花,上下打量着它的身体。 “这叶子真软啊!嗅嗅,这花也蛮香的啊!” 他揉捏着眼前的美丽花,像是在摸清楚它的全身上下。 美丽花被它玩弄着,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真可爱啊!” 大叔的本性暴露无遗。 “看够了吧?那就赶快开始吧!” 少爷催促着放出了暴蝾螈。 “哦~!绝对的属性克制吗!有意思啊!” 面对这样不利的状况,冒险家先生脸上依旧带着豪迈的笑容。 “我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喷射火焰!” 火柱朝着美丽花娇小的身躯张开了巨口。 “美丽花,溶解液!” 紫色的酸性液体泼洒向火焰,在嘶嘶的水汽蒸发声中,紫色的雾气开始扩散,阻碍了视线。 美丽花消失在气雾里。 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少爷用手帕遮住了口鼻寻找着它的影子。 相比对方灵活的身体,这边可是巨大而笨拙啊。 “雕虫小技!” 暴蝾螈展开了翅膀卷起了巨风。 “美丽花,落英缤纷!” 夹杂着花瓣的狂风卷入了其中,两股旋风碰撞在一起,引起了空气爆炸。 狂风夹杂着花瓣扫过了暴蝾螈。 但这并不能造成多少伤害。 “美丽花,月光烈焰!” 美丽花的身体在半空显现,银白的光柱猛烈地朝着暴蝾螈轰去。 “那是什么技能啊!” “临时自创的,怎么了吗少爷?” “切!大字爆!” 暴蝾螈想要张开嘴,脸部的肌rou却不听使唤。 “你做了什么!” “我在落英缤纷里加了麻痹粉啊,这是今天刚才从被你击败的训练师那里学来的。怎么了吗少爷?” “你看到了吗?!森林里的一切!?” “哎呀。只是不想被当成病残关在房间里,出去散散步而已,碰巧看到的啊。” “切。那又如何?美丽花的实力和暴蝾螈并不在同一个水平上,就算你让它学会了强大的技能也没有用!” “是嘛?我可是埋下了两粒种子啊。” 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束缚住了暴蝾螈的双腿。 无法动弹的暴蝾螈硬生生地吃下了‘月光烈焰’。 “美丽花,超级吸取!再加上寄生种子的效果!怎么样啊!” 不断生长的藤蔓包裹住了暴蝾螈的身体,源源不断的能量从体内被夺走。 终于,暴蝾螈体力不支地倒向了地面。 “怎么可能!这可是我花了重金买来的强大精灵,难道那个商人骗了我吗!?” 少爷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场景,扔掉了手心的精灵球,然后紧紧握紧了拳头。 “不啊,你的暴蝾螈并没有输,它只是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有区别吗?” “有啊。一个是体力不支而不得不倒下,另一个是失去了对这场战斗的兴趣而无动于衷的自暴自弃而已。” “什么?” 少爷听到了‘无动于衷’一词,脸色有些动摇。 “少爷,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在发呆?” “明知故问吗!” 少爷有些愤怒,管家从身后抓住少爷的手臂,提醒他不要冲动。 “夫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喝得伶仃大醉晚上才回来吧。” “······” “一直以来老爷都在纵容着她这么做吧,纵容她整日沉浸在赌博里,随心所欲地丢掉了作为母亲的责任,所以你才会对她这么讨厌吧。”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些都是你们用表情和动作告诉我的。老爷他之所以会这样,大概是因为他本身在这个家就没什么地位吧。我所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他是入赘豪门这一情况。” “闭嘴!我不允许你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你不是对你的父亲也很反感吗?也对他的无动于衷和另寻新欢的怯懦感到讨厌吧?” “闭嘴!” 少爷挣脱了管家的手臂,挥舞着拳头朝着冒险家先生打去。 “恐怕,你的mama从小就在大家的溺爱里成长,所以在面对自己的爸爸死去这一事实时,整个人的精神都崩坏了吧。真是讽刺。” 冒险家先生侧身一动便轻易地躲开了攻击。 “悲欢离合从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你的mama却弱小地无法接受,明明是个成年人却选择了逃避。不仅对你和meimei的事情一点都不管不顾,还败坏家里的财产。” “闭嘴啊!” 少爷扑倒了他的身体,提起了拳头正想朝他脸上打去。 “而女仆安洁却温柔体贴,成为了老爷心灵上的依靠。所以你才会对女仆那么厌恶吧。” “不要再说了啊!” 少爷的拳头在他的脸上砸出红色的印记。 冒险家先生却没有反抗的打算。 “然后,为了meimei,自顾自地把一切都背负起来,对‘在心中厌恶抛弃自己的母亲、怯懦的父亲、夺走父亲的女仆’的弱小的自己感到厌恶吧!” “不要···再说了啊······” 少爷停下了动作,低下了头,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身下的冒险家的面上。 他一直都希望有人能看穿这一切啊! 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感受啊! 为什么这么卑微的愿望难以实现啊! “可是啊,少爷,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呢?悲欢离合从来的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 “······!” 少爷抬起头,望着冒险者先生。 “为什么要否定呢?否定过去的自己,否定弱小的自己,否定为了私欲而把精灵当作工具、笨拙而鲁莽向前的自己啊!” 冒险家先生抓住了他的肩膀。 “不论哪个自己都是你自己啊!直面自己的情绪啊!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啊!” “我······我该怎么做啊···冒险家先生······” 少爷凝视着他的脸庞,眼泪汹涌地流出来。 “啪啦!” 突然,巨大的火舌吞没了宅子,黑色的烟汹汹地窜上夜空。 家,在燃烧! “怎么···回事······!?” 少爷思考回路被切断,双腿都灌满了铅水。 “今天啊,我偷听到了几个人的对话,大概意思是你的mama已经在外面了欠下了巨款,第二天打算闯入家中讨债吧。到时候你和你的meimei会被当作商品卖掉吧。” “······你说、什么!” “你的mama大概是心如死灰,想要烧了这一切,然后自杀吧。” “少爷!老爷和小姐还在里面!” 管家打算寻扎水源灭火,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少爷看了看暴蝾螈和美丽花,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吼——” 暴蝾螈轻易地挣脱了藤蔓,一脚踩碎了精灵球。 飞离了这里。 ◇ “meimei!你在哪里啊!” 少爷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燃烧的建筑里,嘶吼着寻找着meimei。 “哥哥!我在这里!” 听到哥哥的声音,meimei有些激动,冲出了二楼房间,跳过燃烧的地板。 却在这时,沉重的柱子朝着她倒去。 “小姐!” 女仆安洁推开了她的身体。 自己咳出了血。 柱子压住了她的下半身,鲜血从中缓缓流出。 “不要啊!我不你走啊!” 小姐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头狠劲地哭着。 “对不起,小姐,我骗了您,我是坏人,我爱慕你的父亲······” 女仆已经没有了继续说话的力气。 “我知道啊!我早就知道啊!但是这并不是你的错啊!你永远都是我的jiejie!” 小姐亲吻她的额头。 身边的火势越来越大,木门整个朝房内倒去。 “小姐······你真的是···天使啊······” 女仆安洁失去了意识,瞳孔变得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