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两位陛下
这几天努西公爵很烦躁，这位跟厄尔森家族结仇十几年的公爵大人感觉又被神圣帝国狠狠坑了一把，因为看起来根本没有失败可能的五族联军中有十万加米那亚战士，那几乎是努西公爵的一半老底子，然而前些日子的第一战，作为领主私军出战的十万战士，仅仅逃回来的不到三万人，关键这三万加米那亚战士是参战领主中逃回来最多的。 所以努西公爵有苦难言，还没法说什么。 最初奥弗在神脊山脉杀了努西公爵的长子，后来有了千里大逃杀的戏码上演，可那都没有要了奥弗性命，直接把两个领主之间的仇恨打了死结，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努西公爵相信，凭借厄尔森家族睚眦必报的性格，一旦熬过了这个难关，肯定是要对加米那亚下手报复的，到时候神圣帝国会是个什么态度，或者说到时候神圣帝国还有能力展现自己的态度吗？ 在接到一个重要通知后，努西公爵的烦躁感更加强烈了。 这个通知的具体内容足以引起整个月坦大陆瞩目，神圣帝国的陛下与光明教廷的教皇陛下决定见面，位置就在加米那亚行省的培安鲁特城中。 这座名为培安鲁特的小城，近三十年来风头几乎盖过了神圣帝国亚特兰城，自由之鹰德默克利特在这里闹过一次，奥弗里托斯又折腾了一番，眼下月坦大陆的两位陛下又将在这里进行一次数百年都未必会出现一次的会面。 培安鲁特城成为首选的理由很明确，第一是这座城隶属神圣帝国，夏尔没有理由反对，第二这座城是对光明教廷很有意义的地方，是拓展月坦大陆上光明教廷势力的重要据点，教皇陛下也没有理由反对。 作为东道主，努西公爵自然要大大准备一番，在忍受着七万战士被屠杀的前提下。 自从培安鲁特城的上一任城主被施特拉塞弄死后，新一任城主一直没有就任，关键是这个地方太过邪性，谁来都不平静，短短二三十年都死了多少大人物了。 两位陛下的随行人员都很简单，在自己地盘上，夏尔不需要担心什么，倒不如展示下自己的气度胸怀，而光明教廷一方西斯在守护着伯特护送下，看起来有些颤颤巍巍的走下马车，这里距离红土同盟很近，神圣帝国正是虚弱的时候，红土同盟九大公国却有一战之力，所以西斯同样不担心对方会耍什么手段。 见面的场所是抓紧清理出来的城主府，夏尔提前一步到了，等西斯到达的时候，本应该站在门口迎接的帝国左相卡门尼换成了内特洛特，而就在来这里之前，夏尔刚刚颁布任命，内特洛特已经成了神圣帝国的右相。 这个空悬多年的敏感高位，终于被战争时期临危受命的内特洛特拿在手中，从此神圣帝国中不再是卡门尼一家独大的局面了。 虽然在神圣帝国做了几十年的大人物，内特洛特仍旧是没有机会认识到教皇西斯，当他看着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小老头走下马车的时候，很难相信这个人就是掌控着月坦大陆最深厚底蕴力量的人。 内特洛特上前五步，用一个晚辈的姿态行礼道：“教皇一路辛苦，我们夏尔陛下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跟所有神圣帝国的大臣一样，内特洛特绝不会对月坦大陆第二个人称呼陛下，这是深埋在骨子里的东西。 西斯抬起满是皱纹的脸庞，露出和蔼的笑容，满意的点点头，“听说阁下不久前荣任神圣帝国右相职务，劳烦你在外等候真是抱歉啊。” “教皇说笑了，能有面见您是我的荣幸。”内特洛特做了个请的手势。 西斯示意想要跟随的伯特留在外面，走到内特洛特身旁的时候，忽然站定笑道：“神圣帝国右相的职务为何空悬多年，想必阁下有所了解，可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啊。” 很多很多年前，那时候查尔斯大帝还没有继位，卡门尼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当时神圣帝国的政务除了皇帝需要决断的那些之外，全都掌控在帝国右相马尼尔涅森的手上，可这位右相并不知足，为了更好的巩固自己权势，避免新任帝王登基后受到影响及削弱，便挑动了神圣帝国与光明教廷之间的矛盾。 后来红土同盟假借给予蛇眼湖跟神圣帝国作对，被查尔斯大帝狠狠教训，这件事的祸端就是马尼尔涅森埋下的。 如今西斯这么说，意思很明显，就是希望内特洛特尽量不要对光明教廷抱有敌意，这一点帝国左相卡门尼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这些事情外人不清楚，但在神圣帝国权力中心浸yin多年的内特洛特很清楚，听到西斯的嘱咐只是微微一笑，“我这个帝国右相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从帝国的利益出发。” 城主府内，夏尔身旁没有伺候的人，兀自一个人喝着茶，直到西斯走进来后，他站起来笑着迎上去，用一位帝王姿态道：“形势所迫，劳烦教皇亲临，是在过意不去啊。” 西斯抬手虚扶着夏尔手臂，亲切笑道：“陛下说的没错，形势所迫，咱们作为有能力为月坦大陆做些什么的人，终归要尽心尽力一些。” 内特洛特很有眼色砸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夏尔朝他吩咐道：“你去替我招待一下光明教廷的贵客，让我跟教皇独处一会。” 教皇西斯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可没人怀疑，他还是站在月坦大陆顶峰的强者，一个能够代表月坦大陆顶尖战力的强者，即便这个形势下夏尔不会有危险，但只要有那么一丝意外，夏尔就绝无生还可能。 内特洛特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守在这里不过是多一个闲人，所以没有犹豫，躬身应了声就关上门离开了。 夏尔替西斯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推过去，西斯不疾不徐的捧起茶杯，看起来像是有些烫，抿了一点后就放下，这个期间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只是显然活了夏尔十倍岁月的西斯更能沉住气一些，一段时间沉默后，夏尔收敛笑意，也不拐弯抹角的说道：“战争发展到这个局面，五族联军莫名其妙站在了被动位置，教皇有什么看法，我终归是年轻，希望您能给予一些指点。” 恐怕最后两句话要是被查尔斯听见，会直接从坟墓里蹦出来，扇夏尔几个耳光，不得不说，彼得罗家族建立神圣帝国千年来，似乎还没有一个帝王对光明教廷的教皇说过这种话。 西斯眼中诧异神色一闪即逝，凭他对夏尔的了解，这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不该说这番话，由此，西斯对夏尔重视添加了一分。 没有正面回答，西斯重新捧起茶杯，这时候茶水像是刚刚好，他一口喝了大半，看似随意的问道：“关于荣耀防线上奥弗里托斯使用的魔晶大炮，陛下是不是提前就知晓，却没有把这个重要消息公布出来，令五族联军第一批战士几乎全军覆没。” 第一张战役中，光明教廷一下子损失了十万神殿骑士，不仅是实力受损，更令声望受损，不管这次面见夏尔要从光明教廷得到些什么帮助，终归是要做出一个解释。 身为月坦大陆势力最大的领主，一位帝王，夏尔被当面质问，却没有显现出愤怒模样，这些天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反思过这件事。“是的，我要为这次惨痛失利负责，因为我的私心，我不想神脊山脉三族轻松的将手脚探入人族领域，想为战争后做些铺垫，让神脊山脉三族先付出些代价，只是没想到代价会如此之大。” 夏尔这么痛快的承认错误，没有因为一个帝王的身份而否认，这令西斯对他又高看了一分，“过失会在任何人身上发生，只是你这次的过失有些太大了。” “教皇您有些误会，其实我所知道的仅仅是奥弗手上掌握着魔晶大炮，有些出其不意的威胁，根本没有料到，他能把魔晶大炮发展成为一支堪比银莲花军团的力量。”这不是夏尔的狡辩，不过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就算当初我说出来，也不过是些类似于注意的话，不会过于重视。” 对于夏尔的回答西斯还是满意的，这时候这位老人才把话题拉回正轨，“战争发展到这个地步，神圣帝国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是不是还想继续打下去。” 千年已降，神圣帝国日趋强盛，最不惧怕的就是战争，不然也不会被称之为最强家族，可此刻却被人询问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这种话，夏尔的心生出一种莫名的滋味。 教皇一眼看透他的心思，用安慰的语气道：“湖泊有盈~满的时候就有干涸的时候，大山有草木繁密的时候，也就有荒芜的时候，不要因为一时的态势就动摇，局面已经这样了，说出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