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憎恨
“恨我!”恶魔对着身下可怜的人儿低吼道,一对昏黄的竖瞳难得有了一丝清醒,转瞬即逝,化为更加深沉的混沌和无序的狂暴,“说!” 薇薇安疼得泪水横流,却咬着牙倔犟地等着恶魔,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意思。就是那样死死看着可怕的恶魔竖瞳,对于下身传来的撕裂感和粗暴动作带来的疼痛都置若罔闻。 这样的沉默让恶魔更加暴躁,他抓住薇薇安娇嫩柔弱的肩膀,他把自己可憎的脸贴到薇薇安面前:“说,恨我。” “我是你的修女。”薇薇安倔犟地用泪目看着恶魔,似乎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坚持。 “这还不能让你集中注意力吗!”恶魔暴躁地怒吼,动作粗鲁地耸动下身,让薇薇安痛苦地皱起小脸,“说!说!我恨你,就这样说!” “痴心妄想!”薇薇安似乎觉得说出这样话比恶魔当前的动作更要折辱她,她碧绿的双眸几欲喷火,愤愤地盯着恶魔。看着他的竖瞳在她的反抗下一阵放缩,她就觉得无比的成就感充满了她。 “混蛋!混蛋!混蛋!”恶魔怒吼着,暴虐地惩罚着这个被他误以为是仙音女人,用自己的痛苦去惩罚别人。 薇薇安抓着恶魔的宽厚背脊,复杂情绪融在泪水里,灼烫着自己的肌肤,被点燃,点燃,燃烧到尽头。她就像上一个在恶魔身下讨好承欢的女人一样,根本不知道抗拒恶魔,比中了魔咒还要可怕。 那是什么?爱情? 被痛苦和快感带到顶端的薇薇安突然迸出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毛孔乍起。这个可怕的想法吞噬了她,似乎蛰伏已久的猛兽从心底苏醒,正是等待这个时刻,一举吞食她的心。 “啊!”终于在她一声压抑的尖叫中,一切混乱的思绪都归于平静。 “说,”天问的脸上残留着银灰色的细小龙鳞,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低沉的嗓音仿佛来自九幽之地。他从修女身体里退出来,残忍而暴虐,伸手从她可怜的私密地沾染了狂暴云雨留下的液体和未凝结的血液,缓缓涂抹到薇薇安唇间。“恨我。” 薇薇安从半昏迷中睁开眼,还有些神智不清,眼神似乎还没找到聚焦点,却毫不犹豫勾起一个虚弱而讽刺的冷笑,张嘴轻轻舔过恶魔抵在自己唇间的手指。那味道并不算美妙,但她觉得这是她胜利的滋味。 她还是那个冷傲不羁的薇薇安,哪怕是恶魔也没能使她低头。 “我爱你。”她知道她说出来了,那种征服恶魔的念头,她说出来。心花怒放,她被自己的情绪击晕过去,脸上残留的惨烈淡笑和曾经的天问如出一辙。 “废物!废物!”恶魔暴躁地跺脚践踏地板,一对昏黄的恶魔竖瞳里满是愤怒。 这里是约德大教堂,不是迪芬斯王城的约德大教堂,而是天空之城、失落之城、遗忘之城的应天城的约德大教堂。 圣山从此不复存在,它上升到空中,停在天上,留下一个平整的大地,任由这块满是岩石的大地被阴影遮盖。 天空之城被恶魔分为两层。 应天城在下,坐落在天空中的圣山顶。约德大教堂在上,悬浮于中央广场。 约德大教堂悬浮在云端,太阳在它左边,月亮在它右边。这片地界满是黑暗,是恶魔的帷幕遮挡了外界,连这日月都是恶魔造的。这里是恶魔的领地,是恶魔的王国,没有谁可以忤逆他。 约德大教堂的顶端被拆毁,恶魔用拳头一寸一寸地砸碎成灰。他把约德大教堂原本悬空的大厅永远固定在悬空的天空上,就像约德大教堂永远悬浮在应天城之上,大厅也永远悬浮在约德大教堂穹顶。 恶魔粗暴地把折腾得晕过去的修女甩到约德大教堂的修女院房间,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永远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废物!” 谁也不知道恶魔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疯了?或许是吧,毕竟疯子的想法最难揣摩,就像凡人不知道神明的旨意一样难测。 他站在约德大教堂的宣道台上,一张虚幻的漆黑王座在他身后展开。冰冷,霸道,无情,混乱……他坐在那里冷冷审视站在下方的一众亡灵。 细密的银灰色龙鳞包裹着他的身躯,虚空的气息时隐时现,一对昏黄的恶魔竖瞳没有展现出任何情绪。 “死神,举杯者,克莱德。”他缓缓念叨这一串的名字,声音嘶哑恍惚,飘飘荡荡,似乎蕴含世间万种情感,又似冰冷绝情。 “我在这里,我主。”抱着巨大战镰的克莱德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天问的影子。 “站在我身后。”恶魔命令道,克莱德也毫不犹豫地执行。 “阿尔法末裔,冰霜的巫妖王,阿尔萨斯。” “您的意志。” “站在我左手边。” “开门者,冥火的骷髅王,帝恩斯。” “我主,我在。” “站在我右手边。” …… 这像是点数家珍的游戏,也像是王者分封诸侯。 死神克莱德,巫妖王阿尔萨斯,骷髅王帝恩斯,铜甲尸将军凯恩,初代圣骑士酱油,女妖之皇艾露娜,图书馆管理员解答者、疑问者…… 恶魔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头顶破碎的苍穹投下的月光和日光都是他亲手捏造的事物。 “我要你们联手管理这座城。要按我说的这般行——” “凡是闯入者,杀无赦。凡是做活祭走进来的,就是赤足进来的,你们要试验他们,大大激动他们的心。进来的就放他们进来,离开的就放他们离开。但是进来的却不可离开,离开者,杀无赦。” “这城分上下,上城是天空城,就是应天城,我选召的人会上了,其余活祭在地面诛城。地上的城由帝恩斯、阿尔萨斯、凯恩管理。天空城由克莱德、艾露娜管理。” “要行我的律法。城中人,不可杀人,杀人者血偿,因为每个人都是我的活祭。不可盗窃,因为城中事物都是我的,天空也是我的。不可在屋外点火,因为这黑暗是我给的。不可大声喧哗,因为这安静是我给的。钟楼的指针,一刻也不准走,因为时间是我的。不可推举王者,因为我座下没有王座。” “天空城比地面城多一个规矩,不可穿鞋,因为这是我的地界。” “这里是我的殿,未经我的允许,不可带人上来。” “每七天,你们要来见我一次,就是这日头升起与月亮交汇在同一处的时候。” …… 这一天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恶魔消失了一阵又出现在这城市最高空处。那是约德大教堂曾经的悬空大厅,现在成了恶魔的寝宫。 他双腕扣着黑色的冰冷锁链,面无表情地望了望自己创造的天空,太阳和月亮,心满意足地蜷缩下去。黑色的镣链滑动起来,把他捆成一团,一节节在虚幻中延展,生出更多的链子,直把他抱成一团漆黑的巨茧才善罢甘休,沉寂下去。 是束缚?还是保护? 天启者的救赎。这是漆黑链子的名字,至少月之痕家族驻地的兑换面板上是这样解释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甚至在它自动扣上双腕之前都不知道这是镣链。然而毫无影响,他既不受控制,也没有不习惯,仿佛已经被它囚禁过千万年一般。 救赎?呵呵。 这一天,死了很多人。 被教廷骗去东部海涯找路西法晦气的玩家们自然是被路西法顺手团灭了第N次,回到复活点的他们听到圣山传来恶魔的活祭勒索立即表示三观尽毁。被玩家视为大佬势力的光明教廷竟然被天问一个人分分钟拆毁了老巢?难以置信的他们决定再去东部海涯找路西法死一次,希望能够接受现实。 北部的战线愈发可怕,真正的绞rou机发动了。“但求国士无双”的奥兰德魔神被月之痕终结,联盟大将军的失踪不仅让联盟战略部署混乱,更重要的是失去牵制的魔族展现出更加锐利的爪牙,把联盟打得节节败退。 反倒是光明教廷总部这边,看起来被恶魔一怒之下血洗圣山,惨不忍睹。事实上清点伤亡,都是受伤颇多,真正死的并没有多少。他们也只能归结于恶魔或许有洁癖,不想让血染透占领的巢xue。 而现世这边,一点都不比幻世好过。 诸神时代可以说的突如其来,就在楚忆轩只身揍翻天庭一遍之后,神灵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了出来。天庭的仙班被神明分分钟复活,逼迫楚忆轩去获取星辰力,而国外也相当难过,印国的灵山佛国降临,万千异能者被国家调令去抵挡。欧洲降临的奥林匹斯山希腊神系、北欧世界树斯堪的纳维亚神系牵动整个欧洲的里世界,这两个神系还隐隐约约有互看不爽的倾向,让里世界和表世界都很头疼。埃及降临的古埃及神系更是相当混乱,神灵众多,关系复杂,更不用说由于历史原因导致还产生一代神灵横行一个时代的情况,分为好多代的神灵,每一代简直可以自成神系。美洲大陆上则是降临了天使和恶魔两个神系,同样导致局面混乱不堪。 算下来只有澳洲相对平稳一些,只有几个神灵降临的迹象。 即便有张晓焱和浅白带来楚忆轩的警告,但是依然被神灵打得措手不及,匆忙应付之下,里世界在这一天里死伤惨重! 这个时候,能够睡得安稳的,除了心化虚空,身陷混沌的恶魔,也只有不明真相的普通人了吧? 痛苦地知道太透彻,还是幸福地一无所知。 呵,说得好像我有得选似的。人生不是简单的选择题,有的时候,它是一种胁迫,它就是不讲道理的“事实胜于雄辩”,而你能做的,也仅仅是在圈定的自由内,做最好的你。 第二天,薇薇安一瘸一拐地走到破碎穹顶的下方,抬头看着悬浮在毫无依托天空的大厅,即使被遮挡,她也能感觉到她的恶魔大人就在那里。 “喂!恶魔!”她仰着纤细白皙的脖子叫嚷着。 “我说过,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恶魔张扬着羽翼从那悬浮的寝宫滑翔下来,站在宣道台上。他面无表情,昏黄的恶魔竖瞳无喜无悲,没有愤怒也没有杀意,平静得仿佛死去。一身漆黑的华丽袍子简简单单披在身上,日月在他头顶交织,他一半身子藏在阴影中,仿佛黑暗的帝王。 “我饿了。”薇薇安充耳不闻,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微微撅起的小嘴,看起来颇有孩子气。 恶魔危险地眯起眼看了一步步走进的薇薇安一眼,一对恶魔的竖瞳在黑暗中反射着黯淡的光线:“滚!去找之前的幽灵。” “不,我要你……喂饱我。”薇薇安脸上发烫,烫得可怕,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把这样的话说出口。但她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恶魔,试图要看透黑暗,看破他的毫无破绽。 “说,恨我。”恶魔冷冷命令道,他的毫无破绽果真天衣无缝。一个闪身站到薇薇安面前,一把捏住了她整张脸。 “我爱你。”她倔犟着,透过他无情的指缝看着他。 “爱?”恶魔仿佛陷入回忆。 ‘最喜欢哥哥了。’‘永远爱你。’…… 那个声音宛若梦魇。 “呵呵呵呵呵……”可怖的笑声,低低的,冰冷的,却撕心裂肺。他扬起诡异的笑弧,指尖凝聚了尖锐的气芒,那是剑意气芒! 如出一辙,就像他昨天在天使脸上刻下属于自己的标记一样,他恶毒地盯着这个薇薇安。 “说,恨我!” 她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恐惧,反而带着怜惜,宛如温顺的小猫咪蹭着他冰冷无情的手掌:“我爱你。” “嗤!”血滴落地,那张漂亮无暇的脸颊终于是被留下如出一辙的伤痕,烙刻着属于恶魔的标记,属于恶魔的诅咒。 “滚!滚!”恶魔冷冷松开手,面无表情,刚刚的愤怒尽数消失,仿佛是灌注进了那道猩红的伤口。 他从虚空一抓,一柄流光溢彩的华丽宝剑出现在他手中,浓烈的圣光流动着,guntang着,在他手掌上灼出黑烟。硬塞到薇薇安手里:“保管好。” “什么?”薇薇安有些发愣,甚至忘记脸上火辣的伤口。 “唯一可以杀死恶魔的剑。”恶魔走出了约德大教堂,只留给薇薇安一个凉薄的背影。 薇薇安呆呆地看着怀里流淌着温暖圣光的宝剑,不由得露出傻笑。 这算什么?定情信物吗? “恨我的时候,带着它来找我。”冰冷的声音传过来,“不恨,只是因为痛苦还不够。” 恶魔想要什么? 他站在应天城的边缘看着黑暗帷幕外面零零散散走来的一群人。活祭?呵呵。 毁灭,或者被毁灭! 而我,只要憎恨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