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五十多年的等待
黎福生亦步亦趋的向我们走来，脸上满是焦急的表情。 “各位大师，手下留情，不要伤害她呀！” 黎福生还没走到我们跟前，嘴里冒出的粤语不断给小白灵求情。 “你怎么在这里？”胖子一副见到鬼的样子。本来按照我们的计划，是要等抓到小白灵，让她乖乖配合，我们才会通知黎福生的。但是我们这边还没搞定，黎福生就自己跑了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各位大师，不好意思了！”黎福生一脸抱歉，“我实在不能再等了，所以我早早在这里等候。在这里听到各位的对话，我只能出来请求各位不要伤害她！” 我给他们翻译了一下。 “你看得见她？”老油条眉头一皱。 我虽然粤语不太流利，但是转述的话黎福生还是能听懂的。 “不不不，我并没有看见她。”黎福生摇了摇头，“我是听到各位的话，觉得你们现在应该是在跟小白灵对话，所以我才出来的！” 黎福生揉了揉眼睛，指着舞台上纸扎小人形成的包围圈道：“这……小白灵是不是就在这里？” 我和老油条对视了一眼，然后我耸耸肩对黎福生道：“我们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小白灵，但是她确实是在这里。她愿不愿意见你……或者说愿不愿意让你看见，那就得看她的意思了！” 我们74局的灵眼镜可不是谁都能用的，况且黎福生没有灵源，他也用不了灵眼镜。 “他……是谁？”舞台上传来小白灵的声音。 “他是黎福生，一个等了五十年，只为再见你一面的黎福生！”我指着黎福生，对着小白灵说道。 “黎福生……”小白灵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又抬起头道：“黎福生，他来做什么？他是你们的帮凶，要把我赶出这里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他只是求我们不要伤害你，并且还想见你一面！” “见面，都五十多年了，我是鬼他是人，有什么可见的？”小白灵脸别过一旁，摆出不想相见的意思。 我转过头，黎福生满脸希冀地看着我。我对着黎福生摊开了双手：“她不愿意见你，我也没办法了！” 黎福生急了，对着他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地方开口说道：“小白灵，我是福生啊！求求你出来，让我见上一面，我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啊！” 我转身看向舞台上的小白灵，小白灵背着身子说道：“告诉他，他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人死百事了，不管以前有什么，在我死去的时候都一笔勾销了！” 唉，我真是对这样的场面感觉到头大。一个想见，一个不愿见。本来一件事两相情愿是最好的，但是有一方有意见，事情就难搞了。 我转身对黎福生说道：“她还是不愿意见你！” 我省略了小白灵的话，点出最核心的部分。我突然发现我变成了他们的传话筒。 “小白灵，你恨我，这我清楚！但是我求你让我见你一面，跟你亲口说一声对不起行吗？” 黎福生双眼通红，扔下拐杖就跪到了地上。 我连忙上前搀扶，黎福生这么大年纪的人，下跪这种动作实在不合适。况且他的身体也可能受不了。 黎福生挣开我搀扶的双手，执意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这下让我无奈了。 小白灵转过身，见到跪在地上的黎福生有些急了。 “你告诉他，我不恨他。你快让他起来！” 我很无赖地耸了耸肩，“要告诉就你自己亲自告诉他吧！” “你……”小白灵见我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颇为无奈。 黎福生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直流，“啪哒啪哒”的掉在地上。一位年过八十的老人这样哭泣，任谁看了也心里不好受。 “唉，你这是何苦呢！”小白灵向前走了两步，但是她忘了自己正身处于纸人们形成的阴鬼锁魂阵中，碰到了阵法的光罩，又被弹了回去。 “我的妈呀！鬼呀！”我们几个的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回头一看，风水刘正捂着胸口向地上倒下去。 “风水刘！”我连忙跑过去。看来刚刚小白灵应该是显形了，然后把风水刘吓了一跳。风水刘这货虽然干了一辈子的风水相门行业，但是没见过真正的鬼，此时见到小白灵显形，被吓到也是正常的。 毕竟风水刘也是六十出头的老人了，被吓到很容易出事。要是就这样被吓死了，我们也不好收尾。 好在风水刘只是背过气去了，看来只是被吓晕，没有吓死。 黎福生抬起头，自然看到了此时显形的小白灵，看他的表情，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 “你，就是小白灵吗？”听黎福生的语气，貌似他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小白灵。 小白灵伸出双手，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道：“看来我现在这幅模样，你已经认不出我来了。那么，阿峰还能认出我来吗？” 说完，小白灵伸手往脸上一遮，等她的手放下来时，她的脸又换了一个模样。 胖子眼睛一亮，喃喃的道：“我勒个去，胖爷是第一次看清一个鬼长啥样啊！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女鬼，了不得了不得！” 继而，胖子转身对我说道：“大词人，这次回去你一定要帮我把灵眼开了。只有你们有，这太不公平了！” 听到胖子的话，我不禁吐槽：什么不公平，这可是我花了一万多才换回来的！ 黎福生看着台上小白灵的变化，睁大了眼睛，然后惊喜地道：“没错，小白灵！我终于再见到你了！” 台上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的小白灵叹了一口气道：“福生，再见到我，又能怎么样呢？” 小白灵这时候的模样，瓜子脸大眼睛，唇红齿白，双眼配上明亮的大眼睛，柔顺的长发，可是不折不扣的一个美人，难怪会让黎福生为之神魂颠倒。 “小白灵，我等了五十多年，就是为了再见你一面，亲口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黎福生很激动。这也不奇怪，等了五十多年的夙愿终于得偿所愿，要是我的话，说不定更激动。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已经死了，生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所以你不必说对不起！”小白灵摇了摇头对黎福生说道。 “不，你不知道，都是我把你害死的……” 黎福生老泪纵横，向小白灵坦白了当年他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 “听到这些，你不恨我吗？”黎福生脸上流满了眼泪鼻涕，但是他都没伸手擦一下。 “我不恨你。”小白灵还是摇了摇头，“我可能还要感谢你。如果我没有死去，过了五十多年，我可能早已经像你一样垂垂老矣，怎么会保有现在的容貌？阿峰说他可以长生不老，那我要是老了，怎么能用长满皱纹的脸来面对他？现在变成了鬼，也是另类的长生不老啊！” 说完，小白灵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长生不老，看来小白灵中了她口中的阿峰的毒不轻啊！ 黎福生一脸哑然。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执着了五十多年的事情，于小白灵来说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笔。我猜他现在心里肯定百味杂陈，要是我，我也觉得凌乱。 “你，等了五十多年，还在等他吗？”黎福生沉默了好久，才一脸落寞地开口道。 “对啊，他说他一定会回来找我！”小白灵眼中满是希冀，她一直相信胡育峰会长生不老，然后回来找她。 “胡育峰可能已经死了！你看你在受苦的时候，他也没有回来找你，你还相信他吗！”黎福生有点歇斯底里，大声地说道。 “不可能！”小白灵马上反驳，“阿峰是长生不老的，怎么可能会死！”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的人，他是骗你的！他根本就已经死了！”黎福生脸上的皱纹都激动得抖了起来，双手不住的颤抖。 “不！阿峰不会骗我！”小白灵显然仍然信任胡育峰，相信世界上有长生不老这回事。 “他说他要为我去找长生法，让我可以永远跟他在一起。等他找到了，自然会回来找我的……既然世界上有鬼，那怎么就不可能有长生不老？” 小白灵表情悲伤，但是却怎么也没有眼泪。这并不是在演戏，而是因为鬼是没有眼泪的。 “唉……”黎福生见小白灵的表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执着太深了！等了这么久，总该放下了吧……”黎福生眼含泪水，痛心疾首的道。 “戏没演完，怎么能散场呢？”小白灵在悲伤的表情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让人不禁为她心疼。 “可是，戏中少了一个人，怎么演？”黎福生摇了摇头，两滴眼泪就从眼睛里滑落。 “我的独角戏，我也很享受呢……”小白灵看着黎福生，眼里流露为他怜惜的表情，“你又为了我，等待了五十多年，何苦呢……” 黎福生摇摇头道：“我不后悔。倒是你……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事坚持等待五十多年，值得吗？” 小白灵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是，这五十多年，我真的有点累了……” “那就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黎福生伸出双手，“很快我就去陪你，你就不会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