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柯墨白的过往
路远命令手下的警员将尸体与残肢带回警局，进行后续的检测。 几个警员走到了血麻袋边上，小心的把“人彘”缓缓从其中弄出，尽量不损坏尸体的完整。至于另一个隔间的残肢以及那个血麻袋，也一并带回了警局，进行更加详细的痕迹鉴定。 因为黑金案实在给我带来了太大的心理阴影，在尸体行将搬运上车时，我还一再叮嘱负责看管尸体的警员以及法医，晚上千万要守好尸体，不能让它丢了！ 那个法医用看弱智的眼神一直盯着我，一再强调尸体是存放在警局内部的停尸房里，不可能会遗失的。他干了这么多年，也从未听过说此类事件。 最后，还是路远过来帮我打了个圆场，吩咐法医留个心眼，多加注意就是了。 走出抛尸现场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昏黄了，路远先是招呼其余的警员回去休息，好应对明天的工作。 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路远拉着我就上了桑塔纳。说是在他自己家里已经摆了一个饭局，非拉着我好好尝尝华源市当地的美食。 可是，这起凶杀案还有很多工作没有完成，说实在我是没什么胃口去吃东西，可耐不过路远一再盛情邀请，只能将工作暂时搁置在一边，客随主便了。 看得出，这么多年过去了，路远还像当初在警校一般，对我推理的能力十分信任。殊不知，经过了黑金案以及人体自燃案件之后，我早已对自己是否适合继续在刑侦领域呆下去，产生了怀疑。 路远他家就住在近郊的一栋小楼里，也是警局单位分配好的房子，三室两厅，宽敞的很，装修的还算不错。所以，今晚我住酒店的钱就可以省了，睡他家客房就足够了。 没想到，刚走进他家厨房，就看见柯墨白披着围裙，端着一道油焖大虾走了出来。 她换掉了警服，散开了辫子，宛若居家少妇般，一点都不像今天在案发现场那个冒失的警员，一时间我差点没认出来。 卧槽，路远可以啊！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他是个光棍，没想到早就来了个金屋藏娇了！妈的，到头来还是光棍的，只有我一个人。 路远眉头一皱，让柯墨白快点把围裙换了，坐下来一起吃饭。 柯墨白挠了挠头，说厨房里还差一道汤，让我们先吃，别等她。放下油焖大虾，转身又钻进厨房里了。 看那架势，完全把这当自己家了。 “老哥，可以啊！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我顺势点了根烟，递给他。 路远听我这么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竟然羞红了脸，手里的香烟差点没接住：“好你大爷的！别乱说话，我是看这女孩身世悲惨，才把她留在我身边的！” 路远猛吸了一口烟，差点没把自己呛死。随后瞄了眼厨房，看见柯墨白还在忙活着，这才压低声音告诉我关于柯墨白的故事。 四年前，路远刚到华源市任职。 那时正值华源市警局准备大力整治黄赌毒的时期。因为路远有过的相关经验，所以局里当即就选定了他担任卧底，混进一个卖yin窝点内收集情报。 据说，这个yin窝的老大代号山鹰，相当狡猾，而且办事心狠手辣。警方盯了他五年，每次行动都给他顺利逃了。所以，这次派路远混进山鹰集团内部，以外界警方来个理应外和，联手将山鹰捉拿归案。 路远为了学习卧底的技巧，曾经主动在监狱里待过一段时间。各种黑道的盘口以及暗号手势，甚至是纹身的含义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通过娴熟的技巧，他自然很快打入了山鹰集团的内幕，也就是在那时候，他恰巧遇见了被山鹰拐骗而来的柯墨白。 无知的柯墨白为了找工作，被山鹰骗到这里，强迫卖yin。从此，每天遭受非人的折磨。据说，她的手腕上现在还有几道划痕，都是自杀未成所留下的。 那时候，路远一边鼓励柯墨白继续活下去，一边努力收集山鹰集团的情报，等到时机成熟之后，一举端掉了这个窝点。在这个过程中，他为了救柯墨白，也是受了点小伤。 当时，他说的轻松，事后我才知道，路远口中的小伤，给他的从警生涯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 事情完结之后，路远给了柯墨白一笔钱，让她回去过自己的生活。没想到这小丫头回家之后，考上了警校，几经波折，竟然被分配到华源市这里来了。因为算是实习阶段，而且分配到这里也是柯墨白主动要求的，所以警局并不提供住房，路远看她可怜，索性让她住自己家来了。 不过，我也知道，以路远正直的为人，与柯墨白肯定只是同居关系，不可能做出跨界的事情。要是换成我，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故事刚说完，柯墨白就端着一锅海鲜汤走了出来，笑着摆在我俩面前。不得不说，她的手艺着实不错，比一般酒店大厨都要强得多。 我和路远胡吃海塞了一整晚，谈论的都是以前在警校的事情，末了，我将季颜的死讯以及林婕的近况告诉给了他。 路远听完之后，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安静的吸了根眼，随后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走回了房间里。 “高飞，你刚才说的女人，是叫林婕吗？”柯墨白见路远走远了，才敢压低声音开口问我。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林婕，是他喜欢的女人吗？” “是的，这么多年，估计他也一直忘不了。”我不想骗柯墨白，她有权利知道路远的过往。 柯墨白小心的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开始收拾起了饭桌。 “哦，原来是这样，有机会，真想见了见这个叫林婕的女人。能让他喜欢了这么多年，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吧，肯定比我强多了。” 我一直注意着柯墨白的眼眸，因为人的眼睛是不太会说谎的。每每提到路远二字的时候，她总会有意无意的露出喜悦的神采，后来，我索性开口问她，是不是喜欢路远。 柯墨白听我这么问，先是一惊，然后娇羞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她很诚实，也很纯真善良，只是可惜，喜欢上了一个或许不该喜欢的男人。 “高飞，你有喜欢的女人吗？”半晌，她突然冷不丁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有的，从前有过吧。”恍然间又想起了唐以柔，不免心中一阵感慨。 “如果有喜欢的人，一定要记得和她说哦，别像我一样！”柯墨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将厨房里的餐具收拾干净了。 晚上，我被安排在了客房里休息，铺也是柯墨白帮我整理好的。 路远家住在一楼，这间客房紧靠着外边的小院。 或许是多年养成的陋习，我这个人睡眠很浅，夜间极其容易被惊醒。好在路远家周围还算安静，忙了一整天了，在书房里又和他谈论了一下人彘案的案情，随后，就钻进客房里休息了。 躺在床上，却还是久久无法入眠。 在案发现场出现的那个陌生的左腿，一直让我无法释怀。我曾经推测过两种可能，第一种，那只左腿是凶手刻意留在抛尸现场的，为的是向警方示威，明摆着告诉你，还有第二个死者存在。 第二种情况，则是凶手当将两个受害人制作成人彘的过程中，无意中弄混了残肢，错进错出，才造成了那种局面。 无论哪一种，对警方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信号，更多的线索，或许只有明天去过死者家中，才能得到，至于第一案发现场的事情，路远已经拜托手下去调查了，就算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才能出结论了。 夜深了，柯墨白和路远的房间也都熄灯了，躺在床上没多久，睡意很快就涌上了心头。 就在那种半睡半醒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好像有什么人在院子里踮着脚走路一般，这么晚了，会是谁呢？